宫秉藩道:“金兄,我想请你报一个信给找们红缨会的舵主,公孙舵主的女儿不幸、不幸,已是身遭惨死。迫死她的仇人是阳浩。”
金逐流大惊道:“公孙燕死了?”
宫秉藩黯然说道:“我亲眼看见她从一个悬崖上跳下去的。”
金逐流道:“她一身轻功,说不定或许会死里逃生。”
宦秉藩道:“但愿如此。不过,当时的情形,固然她是受阳浩所逼,但看来她也是自愿求死的。”
金逐流道:“为什么。”
史红英心念一动,说道:“公孙燕是出去找寻厉南星的,莫非她得到了厉南星的什么不幸的消息?”思念及此,声音不觉都颤抖了。
宫秉藩叹口气道:“正是如你所料!他在跳崖之时,口中还在叫着厉南星的名字。我一直没有知道,原来他们早已是一对情侣。”
金逐流道:“你见着厉海星没有?”
宫秉藩道:“没有。但我听得公孙姑娘叫喊着‘南哥、南哥!你等等我!’依此看来,恐怕厉南星已是在她之前,命丧幽谷。”
金逐流道:“那个地方在何处?我要去查个水落石出。即使他们真的死了,我也该收葬他们的骸骨。”
宫秉藩说了当日的情形,叹口气道:“我自愧本领不济,给阳浩打得重伤,伏在马背上逃命之时,已是神智述糊。只知那个地方是在黑石岗的东面,是乱山之中一个陡岖的山头,也不知离此多远。”
宫秉藩说不出具体的所在,要在乱山之中找到公孙燕跳崖的地方可是极不容易,金逐流想道:“要待宫秉藩身体复原,恐怕至少也得在半月之后。”他急于知道真相,哪能等到宫秉藩复原之后才带他去,不由得心急如焚,频频搓手,说道:“那,怎么办?万一他们是受了重伤,侥幸未死,咱们去也得迟了,他们也饿死了。”
宫秉藩蓦地想起,说道:“那座山头的士色与别处不同!”
全逐流道:“怎么不同?”
宫秉藩道:“土色殷红如血,山上遍是野花。”
那姓张的老农夫忽道:“我知道那个地方,那座山叫赭石山,下面有一个深谷名为桃花谷。如果是赭石山上的悬崖上跳下去,那一定是跳落花谷了,桃花谷离此不过七十里路,从这里村口出去,一直向南走,沿途可以嗅到花香、很容易找得到的。”
金逐流喜道:“好,那我马上就去!”
那老农大道:“但这地方,这地方却是不好去的!”
金逐流道:“为什么?”
那老农夫道,“桃花谷是群山环抱中的一个幽谷,没有入口的。要下去必须从赭石山的山顶爬下去。”
金逐流道:“这难不倒我。”那老农夫道:“从山上爬下去或许还不算太难,但这谷底却是奇险之地!”
金逐流道:“有什么危险:请老丈见告。”
那老农夫道:“这桃花谷中有千万棵野生的桃花,现在正是春天。
金逐流诧道:“和季节又有什么关系?”
那老农夫道:“每到春天,桃花谷中就会有桃花瘴。”
金逐流道:“桃花瘴?可是一种邪毒的瘴雾么?”
那老农夫道:“正是。谷中千万株桃花自开自落,谷底地气湿热,每到春天,落花腐烂,瘴气蒸发得特别厉害,好像云雾似的,颜色十分美丽!多年前我们村子里有几个胆大的少年,看到这种鲜艳的瘴雾,想下去看个究竟,一去无回!”
全逐流道:“老丈不必担心,我有解毒的灵丹,瘴气纵然厉害,料想也难奈我何。”
这老农夫见他能够把垂死的宫秉藩救活,对他的话也有几分相信。于是说道:“好,你既是为了救人而去,我不便拦阻。但你可得千万多加小心!”
金逐流谢过了那老农夫,留下史红英帮他一同照料宫秉藩,便即到赭石山去。
依照那老农夫的指点,金逐流上了赭石山,果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桃花谷。
从当日公孙燕立足的悬崖之处望下去,只见谷中瘴气果然是蔚若云霞,浓烈的花香直冲鼻观,金逐流深深吸了两口气,脑袋微觉晕眩。
金逐流有深厚的内功,自是不俱中毒,但他为了小心起见,口里还是含了一颗能解百毒的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
金逐流以绝顶轻功,捷若猿猴的从岖壁爬下去,也差不多用了一柱香的时刻,方才脚踏平地。金逐流不由得暗暗心惊:“从百丈悬崖之上跌下深谷,瘴气又是如此浓烈,只怕他们是凶多吉少的了!”
但脚踏平地,金逐流却是不由得啧啧称奇。原来地上是厚厚的一层花瓣,就似走在软绵绵的鹅绒铺成的地毡上似的。试一用力,踏下去却是一团残泥,金逐流心想:“落红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大约就是落花所化的春泥了。”
金逐流朗声叫道:“厉大哥!公孙姑娘!”听不到回答。踏遍了桃花谷,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行到桃林尽头,只见一道瀑布,却似银河倒拧,从峭壁上奔腾而下,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前面已无去路。
金逐流好生奇怪,心里想道:“即使他们死了,也应该遗下骸骨。”但金逐流也不敢存着侥幸的念头,虽然不见骸骨,也只好当作他们死了。要知他们二人跳崖之时,身上都是受了伤的。厉南星受的是修罗阴煞功之伤,伤得尤其严重。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下面又有瘴气,如何能够死里逃生?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金逐流心痛如绞,想起在将军府激战之际,厉南星把玄铁宝剑抛给他,他得了玄铁宝剑,方能力敌史白都、文道庄两大高手,自己这条性命可以说是厉南星救的。“咳,厉大哥若不是把玄铁宝剑给我,阳浩未必伤得了他。他为我而死,我却连他的骸骨都找不着。”金逐流越想越是伤心,从谷底爬上山头,整整花了一天工夫。
第三天回到那姓张的老农夫家里,宫秉藩已能扶着墙壁试着走动。金逐流把在桃花谷中所见的情形,告诉了宫秉藩和史红英,宫秉藩也以为他们是必死无疑,想起自己有负帮主所托,不禁黯然泪下。
史红英呆了半晌,却道:“你说谷底铺满落花,泥土又很松软,这样的情形,从高处跌下,说不定也未必就一定会死。”
全逐流道:“但愿如此。不过,他们是受了伤的,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他决不会逃得出桃花谷的。如今不见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四字,不忍说出口来。
宫秉藩叹口气道:“咱们还是设法替他们二人报仇吧。我这伤恐怕不是短期间好得了的,这报信之事……”
金逐流道:“给公孙宏老能辈报信,此事我自是义不容辞。不过,你也应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行。”
金逐流请那老农夫代雇一辆骡车,将宫秉藩护送到义军的基地大凉山去。众人得知厉南星与公孙燕命丧桃花谷的消息,无不嗟叹。
义军放弃了西昌,军事行动,暂时停下。金逐流与竺尚父相约,替厉南星报了仇之后,便即回来,而报仇的步骤,首先就是向公孙宏报信。
金逐流南归报信,史红英自然和他同行。李敦夫妇已经带领六合帮帮众先回扬州去了,留下话给史红英,请她偕同金逐流回扬州正式接任六合帮的帮主之位。
金、史二人离开大原山,此时己是厉南星出事之后的一个月了。金逐流的计划是先见公孙宏,然后才往扬州,史红英当然是毫无异议。
一路平安无事,这日到了陕西的华阴县,著名的西岳华山,就在华阴县的南边。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的季节,杂花生树,群营乱飞。两人从华山脚下经过,纵观山景,精神为之一畅。金逐流谈起武林旧事,说道:“华山上从前有位天下第一的名医,是我爹爹的老朋友,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据说此人医术通神,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医好。可惜他的医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史红英道:“你说的可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么?”金逐流道:“正是。你也听过他的事迹?”
史红英道:“他虽然早逝世,但他的医术可并没有失传啊。”
金逐流道:“不错,他是有一个女儿,传了他的医术。但我听得爹爹说,这位华女侠嫁了西域一个小国的国王,做了王后,当然是不会替人看病的了。而且华老的医术流入了西域,对中原而言,也可以说是失传了。”
史红英道:“不,这位华老前辈还有一位传人,不过,或许不如他的女儿医木之精妙罢了。”
金逐流道:“是么,这我倒不晓得了。”
史红英道,“这人是服侍他的一个道童,现在恐怕也有五十开外的年纪了,这位道长法名漱石,我们帮中的青峰道人十年前中了淮阴双煞的毒镖,就是他医好的。所以我知道他的来历。”
金逐流道:“可能是因为爹爹认识华老前辈的时候,这位漱石道长年纪还小,所以爹爹没有和我道及。但华山医隐与我爹爹渊源极深,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这位漱石道长既然是华山医隐的弟子,那也就是我的世交长辈了。可惜咱们还要赶路,否则倒是应该上山去拜见这位道长的。”
正在说话之间,忽见一个农妇,哭哭啼啼的从山上下来。史红英不觉动了怜悯之心,上前劝慰她道:“大婶何事伤心,可以说给我听么?倘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一定给你帮忙。”
那农妇哭道:“小姑娘,多谢你的好心。但你是帮忙不了的。。”金逐流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那农妇边哭边道:“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儿子患了涝病,好不容易求亲问友,借了钱请一位城里的大夫来看,这大夫一看就摇头,说是绝症,无法可医。除非华山上的一位道长行医,或者还有得救。”
史红英插口道:“这样说,你是来华山求医的了?怎么,这位道长不肯医么?但据我所知,这位道长一向是慈悲为怀,对穷苦人家,还赠医赠药的呀!”
农妇抽抽噎噎地说道:“你说得不错,这位道长心地慈悲,只是怪我,怪我运气不好。”
金逐流道:“可是这位道长出外云游去了?”
农妇说道:“不是出外云游,也不是他不肯医,是这位道长恰巧昨天死了。”说至此处,不觉又哭起来。
史红英大吃一惊道:“这位道长死了?心想:“漱石道人不过五十多岁年纪,本身既懂武功又通医术,人未衰老,怎的就会死了?”
那农妇道:“他的棺材还停在观中,吊丧的人也还未散呢,哪能有假?呜哇,呜哇,这位道长死了,我的儿子也保不住了我、我也不想活啦!”
金逐流道:“大婶莫要伤心,但病并非绝症,我也会医。”
那农妇登时收了眼泪,半信不信的神气,瞅着金逐流道:“你会医?”
金逐流道:“这颗药丸你拿回去给你儿子服下,别外我送你十两银子,多买点滋补的东西给你儿子补身。”
原来这颗药丸乃是从前姬晓风从少林寺偷来的,“小还丹”,“小还丹”功能培元固本,是医治内伤最好的灵药。姬晓风最疼爱金逐流,所以当金逐流和他分手之时,他把偷自少林寺的“小还丹”一古脑儿都赠给了金逐流。
金逐流虽然不懂医术,但心想俗语说:“五痨七伤”,痨病也是内伤的一种,“小还丹”想必能够治好。城里的那个大夫不肯医,不过是嫌一个农家付不起可观的诊金而已。
这农妇见金逐流年纪轻轻,难免半信半疑,但人家既是一片好心,自己的儿子又别无指望,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对金逐流千多谢万多谢,拿了药丸和银子回家。
这衣妇走后,史红英道:“逐流,我觉得这事情有点奇怪。”
金逐流道:“不错,漱石道人之死定有蹊跷。咱们虽然是要赶路,但一位世交前辈死了,论理咱们也该去灵前行个礼。”
于是两人一同上山,到了半山,只见一座道观,门口挂着蓝灯笼。里面隐隐有吵闹的声音传出。原来华天风本是住在华出绝顶的,到了漱石道人,为了方便乡民前来求医,在半山建了一座道观。
金逐流道:“这想必就是漱石道长的道观了。奇怪,他人已死了,却为何有人在他观中吵架?”
两人走进道观,只听得有个人粗声嚷道:“我不相信,把棺材打开来给我看!”另一个声音道:“家师委实是已经死了,棺材也都已钉上了盖了。”那人叫道:“封了也要打开!”随的听到“蓬”,的一声,金、史二人进入灵堂之时,正好见着那人揭开了。
那人打开了棺盖,两旁的几个大汉,齐都拥上去看。“咦,当真是漱石道人!”“我说家师死了,你们不肯相信,偏要打开他的棺材。哼,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奇怪,好像是中毒死的!”“不用说了,一定又是天魔教下的毒手!”群豪的惊诧、失望与那小道士的埋怨、伤心,在揭开棺材的这一瞬间都嚷了出来,乱哄哄闹成一片。
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何以他们怀疑是天魔教下的毒手?”当下连忙挤了进去,说道:“让我也来看看。”
只见棺村里躺着的尸体,眉心的一团黑气仍然浓得像墨一般,鼻孔也还在流出一滴滴的血水。金逐流曾经见识过天魔教毒针的厉害,看了这个情形,更是惊疑不定。想道:“看来倒是有点像中了天魔教的毒针,但那姓贺的老妖婆已经死了,还有谁会用这种毒针害人呢?李敦当然是决计不会的。”
那两个给金逐流挤开的人怒道:“你这小子是哪条线的,干吗乱冲乱撞?”揭开棺材盖的那人回过头来,忽地失声叫道:“史姑娘,你也来了!这位朋友是……”史红英怔了一怔,蓦地想了起来,说道:“你是长鲸帮的孙香主吗?”那人道:“姑娘好记性,我正是长鲸帮的孙百寿。各位别闹,这位姑娘是六合帮史帮主的妹妹。”史红英道:“这位金少侠是江海天的师弟金逐流。”
原来长鲸帮乃是黄河两岸的一个小帮会,帮主孙百禄正处这个孙百寿的哥哥。长鲸帮是六合帮的“属帮”,每一年都要向六合帮迸贡的。孙百寿曾经到过六合帮替他哥哥送礼,是以认得史红英。但他却不知道史白都已经在西昌死了,现在是史红英接任六合帮的帮主。
江海天与史白都的名头,江湖中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这些人听得他们二人一个是江海天的师弟,一个是史白都的妹妹,都是又惊又喜,连忙赔罪。
孙百寿道:“史姑娘,怎的你也来找漱石道人,难道天魔教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你们六合帮的头上么。”又道:“金少侠,你来得正好,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令师兄江大侠才能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金逐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正要请教。”
孙百寿盖上棺材,向那小道士赔了罪,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来找漱石道长治病的,想不到他也遭了毒手,一时着急,以至失仪,教金少侠见笑了。”
金逐流看看这些人,却不似有病的样子,正要动问,孙百寿已接着说道:“不是我们自己看病。我们是分属五个帮会的,一是我们的帮主都遭了天魔教的下毒!”
金逐流道:“天魔教不是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已烟消云散了的么,怎的现在又死灰复燃,闹得如此猖獗?还有,你们又怎知道准是天魔教下的毒呢?”
孙百寿道:“不错,天魔教在二十年前是听从令尊的劝谕,解散了的。但现在出了一个新教主,天魔教又已重开香堂了。我们这几个帮会与天魔教结怨,就是因为此事而起。”
金逐流道:“天魔教的新教主是谁?”
孙百寿道:“听说是天魔教祖师厉胜男的侄孙,名字叫厉南星!”
金逐流大惊道:“怎么是厉南星?你们有没有弄错?”
孙百寿道:“他重开香堂之时,曾有帖子叫我们前去观礼,帖上的具名‘厉南星’三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会弄错?不过,他的身份,却是我们打听到的,想必也不会是假。否则天魔教的旧属怎肯奉这样的一个小伙子做教主?金少侠,你可是认识此人?”
这班人所属的帮会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帮会,金逐流不愿和这现人说明他与厉南星的关系,当下含糊答道:“我知道有这个人,他曾经在京中闹过萨福鼎的春堂,当时我也在场的。按说他不似是一个暗中下毒暗算人家的卑鄙之徒。”
孙百寿愤然说道:“当然不会是他亲手下毒,但他的手下,若不是奉了他的意旨,想来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而且我们都是事先受过警告的,警告我们的人,正是他所派来的使者。金少侠,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这厉南星是你的朋友,他如今做了邪教的教主,你也不能太相信他了。”
金逐流急于知道真相,说道:“你这话也说得是。不过,你们到底是怎样和天魔教结怨的,可否请道其详?”
孙百寿道:“好,那我就把我们长鲸帮的遭遇说给金少侠听吧。他们的遭遇大概也是和我们长鲸帮一样。
这是上个月初的事情,有一天来了一个自称是天魔教使者的人,他说天魔教即将重开香堂,到时请你们的帮主前去观礼。还说:你们长鲸帮以前是服从天魔教的,现在有了新教主了,你们应该用什么礼数前往拜谒,你们自己斟酌吧。言下之意,天魔教竟是藉邀请观礼为名,要我们重归它的统属。
“史姑娘,我们长鲸帮这十多年来是已经归属了贵帮了,怎能再听天魔教的号令。因此,他这么一说,我们索性连观礼也不去了。”他说这话,当然是想得史红英赞他一句“忠心”了。
史红英心道:“可惜他没有前去观礼,否则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了。但相信这个天魔教的新教主一走不会是厉大哥。”当下说道:“大家都是一帮之主,帮会纵有大小之分,切无尊卑之别,他既然仗势欺人,那也就怪不得你不给他面子了。”
孙百寿道:“姑娘你是明理的人,说出的话,令人心服。可是厉南星这小子却是丝毫不讲道理,狗嘴里不吐人言。”
金逐流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先别骂人,他怎么说?”
孙百寿道:“他派来的使者说道:厉帮主有言在先,请你们观礼是给你们的面子,你们愿意喝敬酒最好,愿意喝罚酒也行。去不去随你们的便,你们自己仔细琢磨吧。”
“我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不至于就怕了他的恫吓。不过我们对天魔教亦不敢小觑,小心戒备,自也不在话下。不料他果然不是虚声恫吓,我们虽然有了严密的戒备,帮主还是遭了它魔教妖徒的毒手。
“那日我们的帮主从外地做了一件案子回来,在路边的茶亭喝了一碗茶,茶亭的老头儿是和我们十分熟稔的人,有时还替我们做眼线的,帮主对他当然是没有疑心。岂知喝了这碗茶之后,只不过走了一程,帮主体内如焚,越来越觉不对,这才知道是中了毒。好在有两个弟兄跟着帮主,一个送帮主回家,一个便去找那老头算帐。
“回到那座茶亭一看,只见那老头儿已是给人杀了,尸体旁边留有一封信,信中只是寥寥数字:‘欲求活命,速到天魔教求医。’用意不问可知,是要挟我们长鲸帮屈服于天魔教的了。我们不愿向他屈服,这才到此求治于漱石道长的,唉,不料如今漱石道长也给他们害死了。”
孙百寿说完之后,其他各人依次说出他们帮中的遭遇,果然祁长鲸帮遭受的大同小异。
孙百寿道:“金少侠,你瞧这姓厉的小子手段是何等狠毒,他新任帮主,为要扬威立万,竟不惜残害江湖同道,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漱石道人。使我们求救无门,只能向他屈服。我们自问斗不过天魔教,如今只有请你们两位帮忙,代我们恳求江大侠和史帮主出头主持公道了。”金逐流道:“好,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们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则是早已死了。”
孙百寿大惊道:“史帮主武功盖世,难道、难道也着了厉南星这小子的暗算?”
金逐流道:“杀史白都的不是厉南星,是他自己!”
孙百寿莫名奇妙,睁大两双眼睛诧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们总听过吧?史白都空有一身武功,可惜他竟甘愿做朝廷的鹰犬,到头来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终于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人听了金逐流的话,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金逐流知道他们是顾忌着史红英,说道:“你们大概还未知道在西昌发生的事情吧,史白都跑去做西昌将军帅孟雄的帮凶,六合帮的大小头目不值他的所为,在他自尽之后,已经拥立史姑娘做帮主了。这位史姑娘和她的哥哥虽是一母所生,可毫不一样。帅孟雄就是她刺杀的,六合帮如今亦已加入了义军了。”
史红英道:“我哥哥罪有应得,我不能劝他改邪归正,我也很是惭愧,但愿你们能够把他当作一面镜子,不要再蹈他的覆辙。”
孙百寿听了史红英这么说,这才率领众人,向史红英行礼,说道:“属下参见帮主,谨遵帮主教诲。”
史红英道:“我刚刚说过,帮会纵有大小之久却无尊卑之别,我哥哥以前做六合帮的帮主,恃强凌弱,要你们听他的号令,年年纳贡,做他的属帮,从今之后,一切陋规,全部免了。六合帮和你们各帮,愿意结为兄弟盟帮,有事大家商量,彼此共勉。订了盟约,大家都一样遵守,你们说好么。”
孙百寿这些人一向臣服于六合帮,其实都只是口服心不服的,只因势力不敌,受了欺压无可奈何而已。听了史红英的话,皆大欢喜。
史红英道:“敝帮新任副帮主的李敦,能解天魔教所下的毒,你们不用担心,我叫他替你们的帮主解毒便是。各帮订盟之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众人越发大喜,再次向史红英道谢。史红英道:“对付天魔教之事,敝帮自然也当尽力。但其中疑窦颇多,我和金少侠意欲先行探明真相,在未曾水落石出之前,请各位稍安毋躁,不必与天魔教冲突。”孙百寿道:“是,一切听史帮主安排。”史红英道:“好,那么咱们后会有期,我和金少侠先走了。”正是:
琴剑相交情谊厚,死生未卜自索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