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女子转头，看着莫如，静静的看着她，恍然她无神的眉眼间竟然抽动了一下，随后那双手就朝莫如伸了过去。
看着那女人有些急切有些慌张的样子，甄薇明白她的意思，忙冲着莫如开口道。
“你快过来，我娘她一定是有话要对你说。”
莫如虽然有些慌，但她还是定了神色，快步走到床榻前，半跪在女子面前。
女子用那双干枯的手缓缓的抚摸这莫如的面容，枯深的眼眸柔柔如水一般注视这莫如的双眼，许久许久，她干涸的眼眶里竟然涌出大颗大颗的热泪。
又过了许久许久，女人才转头看着甄薇，伸手指了指旁边得梳妆台。
甄薇走过去，拿了纸笔，送到女子面前。
女子吃力的握着那杆笔，看着放在腿上的纸，颤抖了半天都未下笔。
莫如这才晓得，原来这女子是不能说话的。但她心里的疑惑却比刚才更深了，因为适才关系到的只是甄薇，可如今这似乎跟自己也扯上了关系。
看着那女子迟迟不肯下笔，莫如皱眉，低低道。
“若是为难就算了。”
女人听罢，缓缓抬起头，眼光中竟有些许莫名的情愫，仿佛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故人一般。
甄薇见到那女人如此，亦开口道。
“娘，你要是有什么想说又不方便的，就算了，莫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她不会怪您的。”
女人听罢这话放下了笔，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莫如，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莫如站在一边，看着甄薇絮絮叨叨的跟那女人说了许久的话，久到天完全都黑了下来
拜别了那个女人，莫如跟着甄薇又从原来的洞里爬了出来，站在高墙林立的甬道里，莫如忽然觉得适才的经历就好像是一个梦。
“咱们回去吧！”
莫如点头，跟着甄薇走回了锦妃娘娘居住的甄苑，二人才迈进门，一众奴婢就拥了过来。
“哎呀！格格啊！您跑到哪去了，让老奴好找啊！锦妃娘娘急的都不行了……”
甄薇一把推开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嬷嬷，拉着莫如迈步就朝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头。
一进门，看见厅里的人，莫如不由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身垂首。
“奴婢叩见吾皇万岁，叩见娘娘千岁。”
听罢她这声拜，正相对说着话的皇上和锦妃不由转了头，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甄薇，满脸的焦急忽而被欣喜代替。
锦妃走上前，一把将甄薇抱在怀里，哽咽着道。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总算是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额娘就要让你给活活急死了。”
甄薇撅着嘴巴毫不在意道。
“我就是去御花园溜达溜达，都怪那些奴才腿脚慢不跟着，这不才叫额娘担心了么。”
锦妃不在意甄薇的不耐，而是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发间的草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皇上似乎亦很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不仅没有开口责怪她的晚归，而且还笑容慈爱的开口道。
“都是那帮老奴才大惊小怪！我们甄薇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丢呢！怪也怪他们老眼昏花手脚不力。”
说罢，他这才笑着坐到那张罗汉榻上，对着甄薇招了招手道。
“过来，到父皇这儿来。”
甄薇扭了扭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始终伏跪在地上的莫如，糯糯道。
“父皇，您和额娘也不会怪莫如是不是？”
这时候，锦妃和皇上才注意到，跟着甄薇回来的还有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丫头。
锦妃看着莫如许久，才道。
“你是哪个处所的？”
莫如有些慌，亦不敢起身抬头，只那样弓着身子低低答道。
“回娘娘话，奴婢是在忠清殿伺候的。”
听罢她这话，锦妃一愣，就连坐上君主也是一愣。
半晌，坐上之人沉声道。
“起来回话吧。”
莫如颤巍巍起身，拘谨的站在门口，亦不敢抬头。
锦妃端详着那个异常清丽的丫头，许久才道。
“抬起头来。”
莫如愣了一下，微微抬了头，可眼帘还是低垂着，不敢造次。
容貌亦是难得的清秀通透，如此出众的丫头，她不该没有印象的。锦妃一边打量着莫如一边心里细细的回响，而后她迈步走到近前，低声道。
“抬起眼来，让我看看。”
莫如本就忐忑，一听到面前的人这样说，不由越发难安，缓缓挑起眼帘，亦是满眼的惶惶。
锦妃看着那双眼睛，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身体不由颤了一下。这双眼睛，如此明亮而通透，清冷而灵秀，如此的熟悉……
呆呆的看了半晌，锦妃就是想不起，这双眼睛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踌躇了一会儿，她只当人有相似，叹了一声转了身。
莫如吓得一身冷汗，见那古怪的锦妃娘娘黯然转身，她这才松了口气。可她气还没喘匀，前头就又传来了一个更加令她惶恐的声音。
“你是在忠清殿里伺候振翔的丫头？”
皇上只是好奇，这些年来从没有女眷能过长住的忠清殿，如何出了这么一个灵巧出脱的丫头。
莫如忙又跪下身，低低答话。
“回万岁，奴婢是。”
四十来岁的君主微微皱眉，随后又道。
“什么时候到忠清殿的？”
莫如还未开口，窝在万岁怀里的甄薇忽然道。
“父皇，莫如原就是三哥的人。”
听罢甄薇这话，锦妃娘娘一愣，皇上也一愣，仿佛忘了那跪在地上的人，二人同时看向了甄薇。
甄薇开口道。
“哥哥们还在书堂念书的时候，莫如就一直跟着三哥了。”
听罢她这话，锦妃恍然想起，那时候甄薇和振耀似乎常常在一起谈论一个丫头，莫不是，就是她！？
万岁爷也凝目沉思，许久才想起，似乎是有那么一个小丫头，曾经招呼着他的几个儿子在冬至的时候包饺子。
任他们在那里回想，莫如头上都沁出了汗，生怕哪位贵主儿一个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既然是从小就跟着振翔的人，那这些年你怎么不在他身边伺候？”
万岁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一般，沉着脸色，开口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