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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彦将我拉到一边，伸手扭动把手，连让我从猫眼瞄一眼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想说不定是按错门铃了，又或者是上门的推销员、物管收水电费的、老妈过来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是我决计不会想到站在门口的，是陆在臻。
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抬起眼睛看向我们，深邃的瞳仁里，没有熟悉的温度，只有叫人无端紧张的漆黑。
“你怎么过来了？”我干巴巴地问，注意到他手上拎着保温桶，是用来装鱼汤的那只，有些意外，总不会是特意过来送这个的？
“昨晚手机忘了充电，早上开机收到来电提醒，就给你回了个电话，你一直没接，所以过来看看，顺便把这个带过来。”他淡声说着，扬了扬手。
“噢，”我接过保温桶，抱在手里，不好意思地说：“大概是你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在楼下。”
他没有接话，擦过我的肩膀走进门，路过玄关，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倚着鞋柜的司徒彦。视线落在前面的餐桌上，看到我们吃剩的一次性粥碗，神情微凛。
我赶紧关上门，将保温桶搁到桌上，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拾了扔进垃圾桶。
司徒彦走过来拿起保温桶看了看，挑着眉头问：“这是什么？”与此同时，陆在臻也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左右看看，举起一根手指说：“我去烧点开水。”
将两人晾在了那里，我躲进了厨房。可是逃避只是一时，赶紧想对策才是。
忽听见司徒彦对陆在臻说：“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我想有件事有必要支会你一声。”
我头皮一麻，扯着嗓子叫：“司徒彦，麻烦你过来一下！”
他走进厨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有什么吩咐？”
我压低声音说：“你不要乱来！”
他不以为然地笑：“我怎么乱来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一些事实。”
“就算要说，也应该由我来说。”
“什么时候？现在？”他咄咄逼人地问。
我一咬牙，说：“你看着水，我们出去一下。”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有什么话就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不要为难我行吗？”我隐隐有些生气：“至少要给我一点寰转的时间吧？”
他一字一顿地说：“别上他的当，早点回来。”
靠在窗口的陆在臻，双手插在裤袋中，一条腿微微屈起，抵着后方的墙脚，背着光，他的轮廓只是一道深沉的剪影。看到我走出厨房，他抬了抬头，也许是光影的错觉，有种厚重的阴郁色在他眼里纠结着。我心下一窒，突然开始怀念起他挂在嘴角的笑容。
“我们……出去走走。”我讷讷地说着，扭过头朝门口走去。
附近有建筑工地，运作中的机械发出极其嘈杂的声音，听在耳里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他将车开到了我身边，示意我上车。坐进门窗紧闭的车内，耳根顿时一片清静。只是失去了外界的干扰，这种安静就像是被谁抽走了空气，连每一个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所幸，他并不打算就这么干坐着，而是发动了引擎。
车子驶出小区，当熟悉的景色在视线里偏离渐远，我酝酿了许久的话，却是由这一句开始的：“昨晚他在我家楼下车里睡了一夜。早上我下楼才发现，所以一起吃了顿早饭。”
他没有答话，似乎专心志致地开着车。我发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话真的很少很少，表情也很沉默，但是我的这番话，至少让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半分。
我微微松了口气，也许这样的解释显得有些刻意，可是说出来，能够被人相信而不是误解，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谢谢你。”
没头没脑的，我冒出这么一句。
“谢什么？”他终于问。
“谢谢你给了我，以前一直不敢奢望的东西。”良久，我才答道。
“在感情上，我是个有些悲观的人。一是因为以前的经历，二是因为做了警察后看得太多。也有可能是我运气不好，看到的总是失败的例子，于是一直觉得自己想要的那种感情似乎离得特别的远。直到不久前，我认识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些我以前并不知道的故事，这对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感到忐忑的同时又觉得受宠若惊。”
“可是——好像认识我的每个人都会说同样一句话，他们说，郑璧书，你最大的优点是执着，你最大的缺点也是执着，有时候，执着得令人咬牙切齿。就像那天，我追你外甥追了八、九条街，如果追不到，我会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最后一句，我放低了声音，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又像是对自己的疑问。他看着前方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极其锐利，紧抿的嘴角微微下陷着。
如果他这时候说些什么，我可能会一鼓作气地告诉他，我和司徒彦准备像恋人一样交往。除了说谢谢，我还要说声对不起。但是他没有，于是我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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