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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梅花+还珠)贫贱夫妻百事哀| 作者:可爱地主婆| 类别:网游动漫

    老实说,多隆在王公贵族、勋贵子弟中虽是出了名的纨绔,却很少仗势欺人,并且也不是那种到认为天老爷第一、他第二的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相反的,他颇通人情世故,很懂得省时度势。胡闹归胡闹,却也颇懂拿捏分寸,因此在这个权贵满地走,纨绔多如狗的四九城里,风评也还算可以。当然,你也可以说他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过在老端王看来,只要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恶徒,又或狎妓好赌的浪荡子,便是胡闹一些又何妨?

    虽然这里面不乏一些癞头儿子自家好的因素,但像他家这种徒具尊荣却不参与朝政的异姓王,身份尊贵是尊贵了,却总有一些不尴不尬的味道在里面,原就是不适合有野心的。

    因此,别看老端王动不动就对多隆冷眉竖目的喝斥,但事实上在四个儿子之中,最让他放心的却恰恰是这个最不思进取的幺儿多隆。

    不过,平常再怎么有分寸,多隆毕竟还是有一些少年心性。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也不介意展现一下自己的喜恶分明,尤其是在他与皓祯不对头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情况下。如今皓祯又指摘他在前,他若不反击,岂非有负他纨绔之名。

    当然,假如他早知道这个调包计跟五阿哥沾了边,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拿这事儿出来说嘴的。无他,事关皇家颜面阿,皇帝又是出了名的爱面子的。

    可话又说回来,这事原也怪不得他。一则皓祯等人为了保密之故,自然将此事瞒得死死的,他与皓祥又不是神仙,虽知如今府里的白氏是个西贝货,可又哪能尽知个中详情。二则不肖说他们,就是连皇帝自个儿估计也想不到五阿哥会干出这种事来——

    堂堂天潢贵胄,争权夺势尔虞我诈不足为奇,色迷心窍巧取豪夺的也不少见。但就算再糊涂再好色,自生下的便时时处于勾心斗角的环境下的龙子凤孙,若无足够的利益或是为了收买人心,又有几个真的正直无私、急公好义?更别说玩这种偷梁换柱的不入流把戏,而且还留了那么大一个破绽。

    所以便是指望着皓祯能借五阿哥之力重复荣华的雪如,即使能听出多隆的不好怀意,却半点未曾将这事与五阿哥联系起来,只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皓祯色胆包天。虽然震怒无比兼又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添了两分心虚,可到底没让怒火冲失了理智。毕竟那魏贵人如今虽然不得意,可毕竟还有个十四阿哥,又与五阿哥交好,且那时将白氏指给皓祯的时候却还位列皇妃,这传扬出去少不得就是一个藐视皇家的罪过。

    至于白吟霜冒名顶替入了府,那原来被指给皓祯的白氏又去了哪里,手尾可曾收干净,她却半点不放在心上,不过几个包衣奴才罢了。

    雪如不着声色的扫了站到角落边边的皓祥,若说今日这事不干皓祥的事,她是不信的。虽暗恨皓祯的胆大包天,但想不便宜了皓祥,便不能让他有所得逞。皓祯与那贱婢的事可以容后处置,眼下却先稳住场面。因而反应却比那岳礼还要更快上几分,当场就反驳道:“多隆贝子说笑了,此白氏却非彼白氏。那贵人指下来的白姨娘,自是我府中正经的二房姨太太,又岂能如这贱婢一般抛头露面。”

    顿了顿,又暗含刀锋道:“虽说白姨娘抱恙在床,今日并未出来见客,但若多隆贝子还信不过,少不得也要让她勉为其难出来辟避谣。”

    虽然面上犹带三分强色,但也算入情入理。况且连勉为其难的话都说出来了,多隆若知分寸,就该知难而退。只待过了眼前,雪如自信凭她治家手腕,自然能将此事掩盖的严严实实。当然若多隆不识趣还要强见那位“抱恙”在身的白姨娘,她也能设法拖延,多隆却少不得要背上个无理取闹的名声,过后便是再讲什么也要大打折扣。

    岳礼此时也如梦初醒,连忙把脸一拉,手往桌面一拍,咄咄逼向多隆道:“多隆,你莫要欺人太甚,难道本府一个小妾抱恙这种小事也要向你报备不成?”

    他这么做其实有那么点虚张声的意思,就想占个主动。可多隆那是什么人阿,那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顺毛捊、混不吝,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货色,就算原来只是想恶恶心皓祯而已,可一看岳礼好大不客气的样子,却是真的恼了,当下就把脸一冷。

    “真是恶人先各状状。”他硬声道:“本贝子不过平白多问了一句,又何曾说了什么,便值得你们这般气势汹汹。方才皓祯可没少构陷污蔑本贝子,又不见你们制止,莫不是真当本贝子好欺不成!”

    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那岳礼夫妻尚不及说什么,便有那性子促狭的、有心讨好多隆的、故意起哄的、存心看岳礼一家笑话的,还有一些没事乱跟风的便在那里乱糟糟的起哄——

    “哎哟哟,这构陷王公贵族是个啥罪?”

    “啥罪?又不是普通百姓,那可是硕贝子府家的大少爷。”这是存火上浇油的。

    便有人在那里问:“哎,不是说那位大少爷早就被除了爵了吗?这跟平头百姓也差不离吧。”

    “什么差不离,那可差多了,人家头上可还顶着个硕贝子府大少爷的名头,要真是平头百姓敢跟多隆贝子叫板?”这是居心不良的。

    “哎哎,不是说要磕头赔罪吗,怎么事儿捊清楚了反倒静悄悄的。”这是没事跟头上瞎起哄的。

    “你懂什么,人家硕贝子是什么身份,就算反悔又怎的,谁敢多说一句。”

    “唉!如今这世道可不信奉什么言出必行喽,真是世风日下。“

    便有人在那里取笑:“瞧您小家子气的,什么礼义廉耻信,又哪比得男盗女娼来得快活。”

    也有那厚道一点或者与岳礼亲近的,打着避重就轻在那里为岳礼开脱道:“哎,这事是皓祯办的鲁莽,是该给人多隆贝子赔个不是。”

    少不得有人在旁边给刺了一句:“养不教,父之过。”

    还有人在那里劝和:“得饶人处且饶人。”

    又惹来反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更有说话直接的,怪笑道:“哟,您怎么等现在才出来仗义执言呀。”

    顶得那些为岳礼说话的人哑口无言,听得岳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没了那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君子风度了——

    所谓知子莫若父。且不说皓祯性情高傲,又一向最看不起多隆,若强要他向多隆赔礼,怕也只会适得其反。就看多隆那不依不饶的模样,只怕也不是赔个礼就能完事的,但若真要让皓祯磕头赔罪,那他的脸又往哪里搁?传扬出去,那外头的人还不得说他怕了端郡王了?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岳礼与端郡王交恶多年,如今又在爵位上被端郡王超过一头,心中原就不自在,又岂能轻易低这个头。可要说将这事含糊过去,岳礼却也拉不下这个脸。他一向自珍羽毛爱惜名声,又岂肯背上这么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若是、若是……

    岳礼不由得望向皓祥。

    他是一家之主,皓祯则代表着的是未来王府的荣耀,自然不能轻易低这个头的。可皓祥就不一样了,不说他无术的名声在外,早不知做了多少丢脸的事。且他与多隆两人是出了名的猪朋狗友,虽不指望能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他上前打个圆场,却也可以暂时将这尴尬场面给圆了过增。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明言,只盼皓祥能自个警醒上前解围。

    可偏偏那皓祥是个生性驽钝的,半晌竟然还是满脸阴郁、眼帘低垂站在角落里神游太虚,岳礼只能暗骂了一声“不肖子”,却也发作不得,只是心中恼意更甚,脸上自然也带出三分。虽不过一闪而过,须弥便回复如常,等闲难以察觉。但雪如与他多年夫妻,一时又离得近,哪里不知他脸色变幻,又哪里还猜不到他的心思?心中便不由得一喜,她原来还担忧经此一事,岳礼对皓祯必然大失所望,皓祯在府中也必然声望大跌地位动摇,倒是便宜了皓祥,正是心中大急。不想峰回路转,岳礼竟羞恼成怒自个儿对皓祥生出不满,自然称她的心意。

    不过,单只凭此想转移岳礼心思,稳固皓祯地位却还远远不够。

    雪如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走上前一步到岳礼身边,轻声道:“爷,家声为重。”

    岳礼为之愕然。

    若说他是对皓祯寄予厚望,雪如便是真的慈母心肠,从来只有为皓祯打算的份儿。怎会任由皓祯名声受损……

    他狐疑的看向雪如。

    雪如最是了解岳礼性子,只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如平时一般摆出委曲求全的作态,但眼中却隐有泪光,强笑道:“爷,这原就是皓祯年少轻狂,不懂韬晦惹来的祸端。若非他当日在御前自强出头,又岂会遭人惦记,以致祸延全家。说到底,都是妾身教子无方,皓祯不懂人心险恶……”

    众人若是能听清她说得什么,必然要佩服她的避重就轻、以退为进的本事。可惜她的声音极轻,不说堂下喧哗,宾客又离得甚远,便是近在咫尺的多隆等人也未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见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都只以为她不外乎是慈母心肠发作,在为皓祯求情。只有皓祥深知嫡母心性坚忍,必然不肯轻易就范,心中暗暗起了提防。

    果然,那岳礼虽未言语,脸色却缓了下来,雪如知说中岳礼心思,虽然心中暗暗不屑,却也知机不可失,又再接再厉道:“……事已到此,妾身也知多说无益,只是此事环环相扣,怕难善了,若因此有损爷的声誉一丝一毫,那妾身与皓祯纵是万死亦难偿其一。妾身虽然无知,但父荣子贵、父辱子亡的道理妾身还是懂的。皓祯身为长子,为父分忧原是他份内之事。只是……”雪如哽咽一声,继续轻言细语道:“皓祯经此一厄,怕是名声扫地,难免受人诟病。妾身只求爷看在妾身一片爱子之心上,对皓祯多多照看……”

    说到动情处,却再也顾不得满堂宾客,竟是珠泪长垂,伤心至极。

    岳礼果然大受感动,连连道:“好、好、好,这才是当家主母应有的气度。”他往角落扫了一眼,更是觉得皓祥怂眉怂眼,难登大雅之堂。比不得皓祯气宇轩昂,便又沉声道:“你放心,皓祯是我的嫡长子,人品如何,轮不到他人到我面前说三道四。”

    他并未放低声量,众人也知道他这些话是说给谁听,不由暗暗同情皓祥,有那些大宅门中的庶子,更是感同身受。

    雪如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只道了一声:“有爷的这句话,妾身便放心了……”眼角扫了一下只围着吟霜打转,连方才那些讽刺言语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的皓祯,心中暗暗发狠,忖道:“不知好歹的下贱种子,只待过了眼前这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雪如能看到的,岳礼自然也能看到。只是在他心中,皓祯虽于女色上有些糊涂,却无亏大节,况且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只待历练两年,必能心性坚稳。

    他清咳一声,可待说话,却不想一直神思恍惚的吟霜,这时却如梦初醒般冲了出来,往岳礼跟前一跪,哀求道:“贝子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您不要怪到大少爷身上。”

    那白吟霜久历江湖,若无几分心计,凭她老父弱女,又岂能一路平安?只是她与白胜龄父女情深,初初听得老父尚在人世,一时心绪激荡难免神思恍惚,一旦回过神来,自然要想着如何自保。

    她从来就不是皓祯那等不识疾苦的大少爷,真以为雪如是那等面慈心善的慈母。

    当日害她父女的便是都统府的人,雪如的姐姐却是都统府的当家主母,这世间又哪来的这般巧合?当然,若说这事是皓祯使的手段,她是不信的,但若是雪如的话……

    有了翩翩的前车之鉴,她却不敢不信。

    想到翩翩还曾是入了宗人府玉牒的侧福晋,却也只落得那般个下场。若非那皓祥回得及时,使了计将事情闹大,岳礼又爱面子,还不知要沦落到何等境地,白吟霜便觉不寒而栗。有道是物伤其类,若她这也般息事宁人,只她一介孤女,怕是最后连性命也难保。

    唯有放手一博而已,将事情闹大,大到雪如投鼠忌器的份上,她才有一线生机。

    果然,此前一直苦苦隐忍的皓祯听得这话,却再也忍不住了,也往岳礼跟前一跪,梗着脖子道:“阿玛,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道您的苦衷,知道您的不得已。您要屈服,我是您的儿子,我无话可说,只能跟着您一起承受。可吟霜却是清清白白,我怎能眼看着她被人泼了污水,受此屈辱?”

    皓祯方开口时,岳礼虽觉得□有几分不对味儿,心中却也有几分慰贴,哪知听到后面,方知是在那白氏辩白,不由脸色一僵,心中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住口。欢场女子,逢场作戏原是常事,何来屈辱一说。何况此女来历不明,焉知不是包藏祸心。”

    “阿玛——”

    “休得多言。”岳礼喝了一声,想到眼前尚有满堂宾客,只得忍了忍气,温言道:“此前你是年少轻狂为她所欺,总算未铸成大错,虽说糊涂却也情有可原。但我硕贝子府家风清白,是容不得此等贱人的。皓祯,你不要辜负阿玛对你的期望阿。”

    皓祯不可置信的瞪着岳礼,方嚷了一句:“阿玛,你这话什么意思……”便被跪在旁边的白吟霜死死拉住。

    “皓祯,皓祯,你不要再说了,就按……就按贝子爷说的办吧……”白吟霜泪如雨下,凄楚的摇着头,道:“总归……总归是我没这个福气,与你相守这段时日,已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对我来说,足够了……足够了……”

    话到最后,已是颤颤难语,唯余呢喃。

    皓祯一时心中大恸,此时的白吟霜,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孱弱,那么的无助。而那些讥笑的议论的人又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便是岳礼与雪如,也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的正直慈蔼。皓祯心中大痛,却反而坚定了眼神,回过身双手住白吟霜的肩头,悲痛的道:“吟霜、吟霜,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相约白头、厮守到老——”

    岳礼的脸“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白吟霜悲痛欲绝,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皓祯,这都是命,这都是命……”

    “不,这不是命。”皓祯激动的摇晃着白吟霜:“吟霜,吟霜,你相信我,我说过,此生绝不辜负你的,如果……如果……这里真的容不下我们的感情,那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天涯海角,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说实话,白吟霜心中不是不感动,一个王公子弟,愿意为了她放弃锦绣荣华,就好像戏文中唱的一样,只要是女人,就没不心动的。可白吟霜毕竟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不识愁的闺阁弱女,她更懂得现实的惨痛。说句不好听的,像皓祯这种不曾体验过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从来都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说是文武双全,可到了外头少了家族撑腰,又能干得了什么?论文,他文彩再好还能去科考论武,除了保镖护院又还能干什么?

    虽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但流落江湖的艰辛,却早早告诉白吟霜,贫贱夫妻百事哀。

    白吟霜心里想的清楚,却只是痴痴的看着皓祯,发出如梦呓一般的声音:“皓祯、皓祯……”只不过顷刻间又如梦醒一般,狠儿的将皓祯推开,“不……”

    她抢到岳礼面前,重生的嗑下头去:“贝子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这一切都与大少爷无关,求您……求您不要对他失望,求您不要放弃他……”

    岳礼大怒,抬起脚便要往白吟霜身上踹去。可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在那一瞬间,白吟霜抬起了头,岳礼看着那泪痕满面的脸,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鬼使神差的心中一软,那往她胸口踹去的脚竟提高几分,改为踹向她的肩头,但连力道也放轻了几分。

    可饶是如此,白吟霜仍不可仰的被踹的往向后扑倒了去。

    “吟霜——”皓祯发出一声悲呼,扑过去抱住白吟霜,待见她面色如金,嘴角溢出一丝血痕,更是心神大乱,狂乱的喊着:“吟霜,吟霜,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阿……”

    他却不知此时岳礼也正满心疑惑,他对自己用了几分力道心中还是有底的,按说不至于将那白氏如何的呀。可当皓祯摆出那一付悲痛欲绝的模样时,岳礼怒不可遏之下,竟也将心底的那一丝疑惑抛开,怒吼道:“来人,把这不知上下尊卑的贱妇给我拖下去。”

    ——这个时候又哪里还顾得什么丢人现眼,早在他们表演那出“情深意重”的时候,就把八辈子的脸全丢光了。

    岳礼看着那满堂宾或是目瞪口呆、或是讥笑的神色,看着多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皓祯即双如野兽般瞪着自己的眼睛,只觉一阵阵眩晕。

    错了错了,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岳礼如是想,却又听到雪如在那里厉声喝斥:“没听见贝子爷的话吗?还不赶快动手。”

    那些下人原来见皓祯一付吃人的脸色,都不敢上前,此刻听见喝斥,却再不敢耽搁,上前就要拉那白吟霜,一边七嘴八舌的劝道:“大少爷,您就听贝子爷一句话,先让白姨娘下去吧。”

    可那皓祯却哪里能听得进去?将白吟霜往身后一护,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下人们不敢与他动手,免不了四处逃窜,又有不小心碰倒杯盘的,只听得唏哩哗啦,厅中刹时乱成一团。

    岳礼气得连连怒吼。

    那皓祯却只觉心中郁气稍解,出手更是不留情面,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能近得了身。只是抬头之时又见多隆满脸幸灾乐祸,刹时间他恨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只觉若无多隆兴风作浪,此刻他与吟霜依然安稳,又何来今日风波。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他便舍了眼前的下人,转身扑向那多隆。

    可怜多隆一则拳脚稀松,又兼失了防备,又哪里能躲得开。惊慌失措之下,再一次连人带椅翻倒,却正是让皓祯扑个正着。众人连忙去拉,可皓祯心中憋着一股郁气,竟是神勇无比,一时之间又哪里能拉得开?

    厅中又是呼喝又是惊叫,还夹杂着岳礼的怒喝,还是阿金阿银两人虽然人小力薄却忠心护主,一个拼死扑在多隆身上以身护主,一个又死命撞向皓祯,众人合力这才拉住了皓祯。

    可饶是如此,那多隆也早已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了。

    岳礼气得浑身乱颤。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旧怨未平又添新恨。

    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沉痛的指了指地上的白吟霜:“为了争这么一个欢场女子,你居然罔顾礼法亲情,造次犯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你……你……”他痛心疾首的盯着皓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

    他虽怒不可遏,却仍不忘给这事儿按上一个“争风吃醋”名头。

    可惜,他虽一片苦心,皓祯却未必领情。

    “阿玛!”他目光炯炯看着岳礼:“我早说过,我个人荣辱不足为惜,必然与您共同进退。但若我的这份退让,只换来您对吟霜无故践踏,那请恕儿子不孝。”

    岳礼当场气了个仰倒。

    雪如又气又急,好容易让岳礼对皓祥生了芥蒂,不料才几句话功夫,便让皓祯自个儿给毁得一干二净。雪如沉着脸瞟了白吟霜一眼,又悄悄给秦姥姥打了个眼色,秦姥姥作为她的第一心腹,自是心领神会,腆着脸走上前去。

    只要这姓白的狐狸精不在这里碍眼,夫人自然有法子扭转乾坤。

    秦姥姥这些年来虽然与雪如日渐离心,但在这事上却也为她不值。想当年雪如为保地位忍痛割离骨肉,这些年来对皓祯掏心挖肺,也不过是想博个子荣母贵。只是没曾想一个小小的歌女,便让雪如的一番苦心几乎付之东流。

    而让雪如与秦姥姥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皓祯出身虽然卑贱,但自幼处在锦绣荣华堆中,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好色之徒。白氏那贱/人虽有几分姿色,却非国色天香,怎的就将那皓祯迷得神魂颠倒。

    “怪道,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秦姥姥暗暗撇撇嘴,“总不会是这小贱/人是那能勾魂摄魄的狐狸精……”

    鬼使神差的,秦姥姥竟想想那段捉放白狐的故事,又想这府中有人在夜里看到火光纸灰,又有白影闪过,偏偏白吟霜平素又是最爱着白衣的,饶是秦姥姥老道,一时心中也不免毛毛的。只她素知雪如脾性,纵是心中发虚,手却直往跪在地上的白吟霜扶去,口中尚且劝道:“白姨娘,老奴扶你起来。这地上凉,你身子娇贵,可别再受了寒气,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那白吟霜眼光一闪,方才雪如与秦姥姥之间互动别人或许没有发现,却瞒不过一直偷偷打量着她们的她。她原就是心思玲珑之人,否则也不笼不住那皓祯,又兼早起了防备之心,虽未必能猜透雪如的心思,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又如何肯随秦姥姥离去?

    因而任那秦姥姥手中使力,却只死死的跪在地上,漱漱发抖的哀求道:“姥姥,求求您让我再跟劝皓祯少爷两句吧。您放心,我会走的,我说完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秦姥姥拉不动那白吟霜,早在心中将白吟霜咒骂个千百回,又见雪如暗恼的眼神,心中气急,脸上虽还堆着笑,手中却发狠了用力去拉。不想一直与她较劲的白吟霜却忽然卸了力道,她一时用力过甚,竟将那白吟霜拖得往前扑倒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白吟霜禁不住痛呼一声。

    秦姥姥没有防备,反而被吓了一跳,一时有些闪神,冷不妨的有人将她重重推了一把。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好容易才稳住身子,定睛一看,竟是那皓祯推她。

    秦姥姥敢怒不敢言,脸上讪讪,待要再上前去,却听见那香绮那尖利的声音响起:“啊——吟霜姐——”

    只见那白吟霜面若死灰、气如游丝,抱着肚子在那低低呻吟,而她身下那一摊蜿蜒的红色,竟是那样刺目。

    秦姥姥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拖了这么久才更文,实在是最近忙不过来。

    地主婆现在从事的工作是属于比较传统的产业,很多半成品都必须外放代工。岁末年终,基本上所有的工区都会来结账。所以地主婆现在天天都忙着结账对账,让人郁闷的是,这些外放的产品,有些按月结的还好,但有些是旬结,还有一些是半年结的,再加上一个仓管辞职回老家了,他负责的那部分账就比较说不清楚,还有一些关于次品或误期的扣款之类不能达成一致,基本上天天有人来找地主婆对账吵架。

    最近经常加班,对小地主婆的关心不够,小地主婆跟着老公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塞,结果食积伤胃,上吐下泻发烧,地主婆烦躁老公也很不满,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总之诸事不顺,各种暴躁。

    言归正传。

    关于梅花的部分,基本上不会再有大篇幅的描写,但会在后面的正文中用一笔带过的形式交代清楚。

    对于梅花烙的剧情,地主婆其实只是在很多年前看过电视剧,基本上情节都忘得差不多,倒是里面的几首曲子让人印象深刻。

    后来开文的时候,地主婆曾特地看过原著。老实说,从原著里面的描述看,撇开个人身世不谈的话,皓祯并不能算是坏人,只能说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爱情至上主义者。所以他为了爱情,可以罔顾君臣大义,罔顾伦理亲恩。若在现代,或许另类,却并非不能容忍。但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处于皓祯的那种地位,这种行为却只能称之为大逆不道,只能说他是生错了时代。

    而白吟霜,地主婆个人觉得嘛,不管她的卖身葬父、委身皓祯是不是一种待价而沽、攀附权贵,也不管她是为了爱情或怀着哪种目的进了硕亲王府,起码处于她那种走投无路的处境之下,她的选择并不能说是完全不能谅解。若说有错,她的错误在于没有认清、摆正自己的位置。所谓爱情,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其实不堪一击。

    好了,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地主婆其实只是想问一下,最起码,关于梅花烙的前半断,地主婆还是比较同情白吟霜的,所以打算给白吟霜一个不算太坏的结局,不知道大家的意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