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五 痴情公子

目录:华盖| 作者:章宝伽| 类别:历史军事

    我是存稿箱君。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某人住所地区电信光缆被盗,大面积断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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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上街,身后挎剑的阿安亦步亦趋,西扫执伞随沈四同漫无目地的在人流中走着。

    虽然头上下着大雪,但街市热闹并不见减,路边店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别人不卖的。工艺甚至要比她以前所见的更加精细,奇淫巧技、陶器、玉器、木具,布锦丝绸,衣食住行,有些东西看得她也啧啧称奇。

    渐行渐远,停在一处闹市时,沈四同不由得问“这是何处?”

    她眼过之处,尽是各色遮风避雪的大棚,棚中有锣鼓喧天,在风雪中仍然热闹不凡。

    “此处是幽州瓦市”安跟随姬公子在身边,自然是来过这种地方。

    “瓦市?”沈四同不解。垒城一个边境小城,没有这样的地方。

    “就市井小民与书生游侠闲时戏耍之处。”阿安指向各各被大屏重纱隔开的小台说“此处许多勾栏声色之所,影戏,傀儡戏,都在此处看得见。还有伎艺。但鱼龙混杂。”

    沈四同向进去,刚走二步,便听见一个高昂的声音从热闹的酒肆中传来。

    “我西隋自先帝来,素受多方小国朝拜,被尊为天朝。但先帝驾崩后,连小小蛮人也敢年年来犯,此次竟然已经打到垒城了!!真是羞矣!!!可怜我朝帝幼母悍,朝中随氏已一手遮天,其异心昭昭。早年把那陈氏所出的傻子女儿送入太子府不成,如今又想将那奴隶妖妇族中的贱女立为皇后!!一心只顾铲除异已,不顾国难当头!!”

    又有人随叹:“百年来,只听说权贵支配贱民,贱民服从权贵,这样才能上下稳妥,使皇朝长安。天子的职责没有比维护礼制更重要的了。只有维护礼制,贵者为尊,贱者为奴。才能再得安定,振兴我朝啊。从没有听说,贱奴还能母仪天下!!!”

    他这话引来一片呼应之声。

    却有个沙哑的声音道:“胡言乱语!!”

    沈四同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得退了二步,从柱边看过去。只见酒肆中坐着一群衣着光鲜的书生,个个身后都跟随着书僮,极为体面。

    一个清瘦的背影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那一身衣服虽然华贵但脏得不成样子,头发也只是松松地挽成髻落魄不已。似乎是喝得太醉,口齿也不甚清晰。

    含糊说道:“权贵?你们这些人,已经烂了!!你们一个一个真是愚蠢,那些权贵,他们忙着喝着你们的血,吃着你们的肉!一个个养得肥壮如猪,为了安抚你们,再给你们一个虚无飘渺地做官的机会,你们就傻傻去读书,百千万人争那几十余名额。以为自己抓住机会就能成他们,还口口声声喊着要维护他们!!但你们在他们眼中,不过比奴隶的地位高那么一点点!!!”

    他哈哈地仰天疯癫大笑“蠢!蠢!若你们这些人再去做官,才是真的我朝危矣!泱泱大国,都要被你们拽着一起腐烂了去!!蠢!!!”说着,一个踉跄扑倒在其中一个书生身上。

    酒肆中人皆是怒视于他。

    “我们做官不行,你就行?”那书生一把推开他,掩鼻厌恶道:“见陈氏世代名门才邀你同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堪!!不过想来,陈氏已不是以前的陈氏了。说起起来,那时若不是陈公偏要把好好一个世族女儿,越礼嫁给贫寒随氏,还助他一路高升最后竟然成了丞相,怎么会有今日皇朝大灾!!!”

    醉酒的落魄公子哈哈大笑,仿佛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指着他的鼻子,道:“蠢蠢蠢!”

    那书生恼怒,还要再辨,另有同伴拉住他,劝说:“他已醉了,同他较什么劲!陈氏嫁过随家去的那位夫人去世之后,陈氏已败落了。想必他心中难过。所以愤愤然。”

    那书生只得作罢,恼愤站起身对其它的人说道:“真正扫兴,我们去湖边观景做诗吧。扫扫这晦气!”

    书生们闻言,被小僮撑伞相扶,走了个一干二净。

    醉酒的书生不顾礼仪,将桌上的木酒盏都拂落在地,自己爬坐到桌上去哈哈大笑。店中小仆想去赶他,但又没胆子,懦弱地在旁边小声叫道:“陈公子?陈公子?”伸手去推他。

    那书生将脸一歪,不耐烦地从袖中掏出铜钱来掷他。小仆面露喜色连忙去捡。

    沈四同看到那张歪过来的脸,顿时惊讶无比,原来是他!他没被那个人抓到啊!

    只是此时他没有之前那风流倜傥的像样了,脸上胡子巴渣,乱糟糟如同流浪乞丐。

    酒肆中的人见他不再掷钱,张罗着叫几个人来,打算把他抬着丢出去。

    书生哈哈地笑着挣扎,扭头却看到了沈四同,蓦然指向她大叫“你!!!你!!!有人找你!我等你们好久!”

    小仆以为他发疯,不耐烦地推攘道:“总是卖醉发疯!全不似读书人!更不似世族公子!”

    陈长贤却拼命挣扎:“有人来找你!!”

    沈四同心中一跳,进去:“且慢,我认得他。”

    小仆上下打量,又看看她身后的二个奴隶,顿时态度好了不少,抱怨说:“小公子即然认得他,就快把他弄走吧,最好叫他以后都不要来。说是要等什么人,眼都望穿了,等不到就次次来都在这里发疯!”说着转身气呼呼地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捡别人的钱呢。

    沈四同懒得同他计较,凑过去轻声叫:“陈长贤!!陈长贤!谁找我?”

    书生一个大字倒在桌上,糊里糊涂地睁开眼,不聚焦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半天,才突然激动起来,死死抓住她的手:“她呢?她呢!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我们约好会来。阿难!”他歪歪斜斜地奋力坐起身,看向沈四同身后。只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茫然叫“阿难?”

    沈四同看他这样子,不免觉得心酸。想他一直这样卖醉痴等也不是办法,深吸了一口气说:“阿难不在了。”

    “不在?”陈长贤迷糊地又看向她:“怎么会不在?我一直在这里。”他伸手似乎想指指瓦市对面的客栈。

    但瞄不准,胡指一通,固执地非指准不可。嘟嚷“看你还跑!它跑什么!”

    “阿难死了!”沈四同按下他的手大声说:“她已经死了!”

    陈长贤安静下来看着她。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脸上从茫然不解,到渐渐哀伤,眸中是愤恨与悲哀,胸膛起伏渐渐激烈。

    沈四同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痛,但没有挣扎。注视着他说“她死了。你在这里等多久也不到了。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陈长贤闻言轻笑起来,声音渐大,仰首长笑,笑声显得那样凄凉。笑罢推开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头也不会地向雪地中去。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四同连忙拉住他:“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