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九章 割舌

目录:华盖| 作者:章宝伽| 类别:历史军事

    第六九章 割舌

    全城断电二十四小时。

    小城清静安宁,但也有种种不方便。抱歉。欠的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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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彩幡随风而卷,鼓乐隆重。

    司礼在不高的台上宣读完祭天文,上百官员肃立两道,个个身着朝服头戴高冠,姿态恭谨。

    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纷纷举目望去。只见意气奋发的‘少年’快马奔来,八重纱衣锦缎纷飞,似夜色下盛放的花。

    “随待郎,随待郎。”小内监看清来人,笑吟吟过来拉住马看着沈四同,目露惊讶之色“如此一看,随待郎真正风彩过人,难怪陛下会喜欢啊。”语气轻浮,如同赞美妇人。

    沈四同面如止水,并无一言。

    小内监笑笑,道:“随待郎,太后相请。”

    “是。”沈四同一跃下马,将僵绳交给西扫。

    在经过那些官员身边时,时不时会有一二人看向她。这个就是一夜之间一步登天的姬氏小公子啊。有人窃窃私语,神色诡密。有人不动生死,远远观望。

    沈四同垂眸笼袖,仿佛没有看见这些人,也听不到他们的低语。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内监身后。

    出人群之后,她便见到被围起来的空地上,重重守护的华丽大车。远看简直像间小房子。车下所立的老内监正是那夜,宣读太后口谕的那一个。沈四同打听过,他叫许顺,跟随太后许多年,很是得宠。

    他见到沈四同,向前迎了二步,正要说话。

    突然人群中有个声音说道:“男宠而已,高傲甚么?姿色也不过如此。不过腰细,想必身软?”说完嘻嘻地笑。仿佛深谙此道。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瞬间,那些年轻的公子,与素服的仕子们,都将自己的目光聚集在沈四同身上。许顺眼神微闪,并没有开口阻止。

    公子们的幸灾乐祸,仕子们的鄙夷轻视。昭昭在目。

    沈四同停下步子,抬头看向那个眼神恶毒的少年,蓦然一笑皓齿明眸:“你腿好了吗?”

    有什么人听到她的话,低笑起哄:“他若是男宠,那段郎被男宠打断了腿,岂非连男宠也不如~”

    那少年脸瞬间涨得发紫,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边。

    沈四同拂袖,向许顺道:“翁请行。”并不理会那些唾地的仕子。

    许顺脸上是和气的笑意,点头眯眼看看人群。这一看之下,喧闹之音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他带着沈四同走到车边,轻扣车扉之后,便退走了。

    车内并无回音。

    沈四同站在车下,不急不躁地垂眸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她觉得腿都有些发麻了,才听到‘吱呀’一声,车门打开。

    面容恬静的女奴伸出头来,上下打量他,轻声叫:“小郎君”掀起纱帘,示意她上车去。

    那车有半人高,四处并无借力之物。沈四同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要怎么上去?女奴却并不理会,缩回了头。

    沈四同回头看,许顺在远处自垂眸站着,仿佛半点也不知道她的窘镜。

    她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此时静默的毫无声息,只有远处司礼不高不低如念咒般的声音,在微亮的天穹下飘荡。

    她咬牙,狼狈地趴在车辕,向上爬。

    身后传来一阵阵压抑的笑声。

    朝服络子上垂的珠子都被刮落了几个,咕噜地发着毫光,滚落到泥地中。

    她爬上了车,觉得脸涨热耳根似乎都要烧起来了。竭力平整呼吸,整好衣服之后,才进车门去。

    车中虽宽而阔,但低矮。只能躬身而行。地上铺着重重的锦绣,扬溢着缭绕香味。

    沈四同上前,跪伏请安。

    但正塌上却半天也没有回应,仿佛那里跟本就没有人在。她不由得紧张,压抑着想抬头去看的**,伏地在下一动也不动。

    终于,一个声音响起来:“抬头吧。”似乎对她十分满意。

    沈四同微微松了口气。但不敢看她,只敢看着垂于塌下的一片绣功精致的华丽裙角。

    “这是你写的。”一片残布被掷在她面前,上面的血迹已然变成褐色,看上去似污秽。密密麻麻许多。

    沈四同捡起来,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那是自己的衣角之后,才说道:“是。”

    “你将那上面的话,在这里念给镇国公听听。”

    沈四同拿着布角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蔡氏那个老国公也在这车中啊。

    什么东西‘锵’一声,被掷在地上。也许是佩剑?

    一个老沉但底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念啊。”声音中充斥着怒意。“要是污言,我必割了你的舌头就当是替姬娄那个贱奴,除去一个家门祸害。”

    沈四同没有露出一丝惊恐,她克制自己的呼吸与急促的心跳,看上去镇定如初。却并没有按着布上的字去念,而是放下了布条,抬头看向正塌上高高在上的女人。

    这个就是太后啊,她看人的时候冷冷的,睥睨中带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岁月让她的眼眸显得苍老而深沉,长期的宫廷斗争,让她那张风韵尚存的温和面容下,隐隐流露出森森的冷酷无情。

    “太后,我听说,君王帝后没有一个不希望国家安定的。但是内宫朝野却总是时时出现危机;没有一个不希望国家长存的,然而史典之上国境之外,却常常传来亡国的消息。这是由于君王失去了驾驭臣下的手段啊。当大臣掌握权柄、主持国政,就会危害君王的权威。”

    说到此处,只听见‘嗡’地一声利刃出鞘,那带着寒气、吹发可断的刀刃,在瞬间就划破了重重衣领,架在沈四同的脖子上。

    沈四同不由得飞快地闭上眼睛。

    在这时,‘轰’地一声,太后将手中端着的茶盏砸在地上,脸色铁青,那刀刃闻声一顿。没有再削下去。但也并没有拿开。

    太后收回手,立刻有女奴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她试去手上的水渍,她睥睨塌前少年,语调平静道:“姬氏到是教出了一个好儿郎你这是公然指责蔡氏有不臣之心指责我这个太后,有灭子之意”深眸中,神色难喻语调平淡,却好像带着重重重压:“光凭你这句话,姬氏满门一个也跑不掉”

    沈四同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去看那个暴怒的权臣,只看着塌上眉头微微蹙起的妇人。跪伏道:“臣不敢”

    “你不敢?”太后冷哼了一声“难道冤枉了你?我现在就可以让镇国公,割去你这小人之舌。治你个毁谤王族之罪。”那略略上扬的尾音,听上去带着森森的寒意。

    “太后”沈四同高声道:“臣只有一言,若听完太后仍要处死小臣,臣亦坦然赴死,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