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余波

目录:一溪云| 作者:轻小罗| 类别:都市言情

    “你说什么?”丹青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眼睛睁得圆圆的,仿佛她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林溪晚又重复了一遍。

    丹青奇道:“你真不是在开玩笑?才没口子夸了你,就问出这种傻话。姨娘如何能做正妻,就算是再得宠的姨娘,也犯不着为了她去犯法。侄姑爷读了那么多书,正是得志的时候,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犯法?林溪晚怔住。

    丹青解释了半天,林溪晚才明白,原来宋代以妾为妻要判流放的,而且流放回来,妾还是妾,依旧不可升做正妻。只是流放多久,丹青并不清楚。

    难道这就是后来色艺双绝的王朝云随侍苏轼十几年,依旧只能当侍妾的原因么?仿佛窗户纸给戳了一个洞,林溪晚心里渐渐通透起来。随之又闪过一片阴影,想要扑捉时,又四散了开去。

    林溪晚皱了皱眉头,撇开这些事去洗漱。刚刚躺下,就听到丹青吃吃笑了起来。问了几句,丹青却什么都不说,笑的越来越欢。

    傻了还是被鬼附了身?林溪晚嘟哝着,翻过身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被吵醒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院子里有脚步声。原来昨天半夜里,苏迈忽然发起了高烧,身边服侍的人一夜未睡,忙了个人仰马翻,早上烧终于退了一些,苏迈吵着要找娘,又要找姨妈,哼哼唧唧的不肯安稳,奶娘没法,只好一大早叫人来敲王闰之的门。

    林溪晚匆匆收拾了一下,跟着王闰之去看苏迈。来到门口,林溪晚却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子八字不合,跟他搅在一起,不是他出事,就是自己出事。只是这里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的,杵在这里被人瞧着不好,林溪晚看了看,去了厨房。厨房在院子一角,平时用来给主人烧些汤汤水水。

    药味弥漫了这个狭小的空间,灶前扇着火的,居然是听絮,她眼底沾了些炭灰,看上去有些狼狈。

    听絮看到她,也愣了一下,指了指墙角说道:“帮忙把那些柴拿过来。”

    林溪晚依言抱过柴,往灶里添了些。

    “昨儿都是我不好,害了迈哥儿。只是我万没想到迈哥儿会忌这个……”听絮幽幽的开了口,“……下午看到迈哥儿的袍子有些小了,往年他换季的衣裳从料子到花色都是我帮着选的,今年却疏忽了,想给他做件新的,又怕花色上有什么忌讳,就找到了李奶娘……”

    她神色不似作伪,只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林溪晚思忖着,客气的回了几句。

    药煎好倒进碗里,听絮忽然说:“麻烦你送进去罢,昨儿一夜没睡,我先去换件衣服,梳洗一回。”

    林溪晚就像被蛇咬了一般,迅速缩回手:“……昨儿我碰过山药,还是你去的好。”

    听絮笑笑,也不勉强,林溪晚指指自己的眼底,做了个手势,听絮明白了,忙用帕子去擦,很久才擦干净,倒像是混了泪水。

    难道良心发现?

    下午醉墨带来了消息:西角门外除了凉茶摊子,偶尔也会有人卖瓜果蔬菜。

    似乎一切都是偶然。

    林溪晚总觉得哪里不对,瞧起来就有些恍惚。

    丹青端来碗莲子羹:“迈少爷的病很厉害么?你也别太担心,小孩子发起烧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他是少爷要娇贵些,侄姑爷应该不会再来怪咱们罢。快来尝尝这个,我熬了许久,已经给小娘子送过去了,若是好喝,再去小厨房盛,还有小半碗。”

    厨房!林溪晚知道哪里别扭了,是厨房里那些人的态度。按理,厨房一定早就得到禁令,不许采买山药的,昨天丹青去厨房的时候,他们就算是不知道所以然,也应该解释清楚。可他们偏偏说那些话,很明显是为了刺激丹青。

    姨娘就算是当不了正妻,正妻失宠,得益最大的就是姨娘。虽然王闰之现在什么都不是,还是引起了周姨娘的猜忌。只是她的心思太歹毒了些,六岁的小孩子也下得了手。而听絮,不管是主动送上门,还是被人利用,都难逃其咎。主动帮凶的话,其心可诛,被人利用只能说明其蠢笨。

    可惜,一切只是推测,没有证据。

    林溪晚梳理了思路,顾不得喝莲子羹,起身去找安婶子。

    “……知道妈妈和任妈妈说得上话,任妈妈又是这府里大少爷的奶娘,自然公允一些。倒不是为了找回公道,只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有个明白人知道……”林溪晚细细说了自己的疑虑,看安婶子不作声,又补充道。

    安婶子目光渐渐有了些变化,惊讶之外带着些欣赏,直待她说完,才说了句:“是个好孩子,处处为主子打算,心思也细。”

    真不容易,居然能得到安婶子称赞。

    林溪晚很是意外:“您不骂我么?都是我闯来的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被人惦记上了,再小心也没什么用。咱们处境尴尬——只是亲戚,轻不得,重不得,这边又没什么表态,背后看热闹的只怕不少罢。好了,你先回去,只怕小娘子饭后还要去看迈少爷的,仔细侍候着。”

    林溪晚答应着去了。

    没想到苏迈的病来势汹汹,发热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总不利落,一直到第五天才稳定下来。

    王闰之一直在一边陪着,给他喂药吃饭,擦拭身体,他醒来时,轻声软语的和他说话,讲故事,等他睡着了就和衣在一边小憩一会儿。

    苏洵每天都会过来探望,几回要王闰之回屋休息,王闰之只是不肯,再加上苏迈每次醒来见不到姨妈总要哭闹一番,苏洵只得罢了,叮嘱厨房做些滋补的汤水给王闰之送来。

    苏轼早晚来看儿子,并不多说话,脸色晦暗不明。

    周姨娘也是早晚准时出现,叹一番,又抹着眼泪回去了。

    苏迈好了,王闰之却像病了一般,眼窝微陷,一脸疲态。回到小跨院足足休整了两天,才恢复了些神气。只是人变得有些不爱说话,每天处理好家事,就回到房间做针线,除了和苏迈在一起时脸上带点温柔笑意,多数时候都沉默着。

    转眼就到了八月。清凉的风带来了层层秋意,也带来了沁人心脾的桂花花香。

    “溪儿,我们离家多久了?”王闰之手里把玩着一只梅花簪。这簪子是下午采苹送过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些胭脂水粉,都是王谦从外面买来的。近来王谦常常带着小厮游走于京都的大街小巷,各处已混的极熟。他还让采苹捎话,说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苏府的老老少少一定会聚在一起过这个“团圆节”,问王闰之还有什么需要,不管是衣服首饰,还是针头线脑,他都可以买来。

    “正月里出的门,到如今足足有半年多了。小娘子可是想家了?要不趁着团圆节,当着苏老爷子的面,说出回家之意?”

    “你是说,我们回家?”王闰之眼里是乍惊乍喜之色,又掺杂着几分犹疑。

    的确,现在不是回家的好时机。有些半途而废,又像是铩羽而归。

    “只是说说而已,看看他们的反应也好,省的像这样半死不活。”

    “若是顺水推舟答应了呐?”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那就只能收拾箱笼打道回家咯,再过些日子就被人忘记了罢。京城里有的是名媛淑女,而苏轼正当壮年,又是誉满天下的才子,难保不会有人会动心。像热心的参政夫人,不是就来过很多次了么,就算她没有适龄的女儿,也可以有适龄的侄女、外甥女……

    林溪晚知道结果,可是一想到苏轼那冰山一样的脸,也难免心里惴惴,就别提身在局中的王闰之了。

    王闰之正出神,没留意手里的簪子滑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林溪晚忙捡了起来,好在没有破损,把簪子给王闰之插在鬓间,嗔道:“好歹是时新花样,又是少爷的心意,总要戴几天,扮个样子也好。您瞧,这梅花的光泽在月光底下若隐若现,倒是美的紧……”

    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要不中秋团圆节那晚,咱们做个游戏罢?”

    “什么游戏?”

    “简单的填字游戏。”林溪晚解释了一下,又觉得没有说通,索性找来纸笔,拨亮了煤油灯,将其写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姐夫可是博览群书,什么诗词没见过?不要被他耻笑了去。”

    “就是这种简单有趣的才教人喜欢,而且溪儿保证,这是别人没见过的。原是……教溪儿写字的女夫子闲暇所做,自然不会流传开来。只是这个游戏需要少爷帮忙,您看哪天您见了跟他商量一下。”

    王闰之思索良久,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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