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州学学子

目录:天宝风月| 作者:河马子| 类别:都市言情

    翌日清晨,叶俞花了十文钱,让一名州学里的杂役将一坛酒和准备好的上阕送去教坊,然后就静静等着。

    只是还未等到陈豪带了银钱回来,反倒是等来了州学的助教。

    这名助教正是之前领着叶俞二人住下的那人,也一样是住在由官府安排的两进两出的院子,与叶俞只隔开了一个其他学子的住舍,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闲暇时候晚上除外散步,也遇到过几回。

    “师长。”

    叶俞道。

    “恩。”王姓助教轻轻颔首抬步进了屋子。

    叶俞站在一边,将人迎了进来。

    好在早在昨夜就酿好了送去教坊的一坛酒,这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家中还算齐整,不像前几日那般杂乱,原先的酒味也因为清晨早起时开了窗户,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也都淡的几乎闻不见。

    不幸中的万幸,叶俞不由抹汗,这要是被州学里助教发现在住舍里饮酒,怕是还没开课,就得挨上一顿训诫了。

    州学可是明令禁止饮酒的,助教更是在叶俞刚搬进来前,就告知过规矩,小册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

    擦汗,竟然连续数日都未被发现,也不知道是这管着住舍的助教太过不在意,还是刻意放过了他一马。

    毕竟烧制蒸馏酒,那可不仅仅是酒味,还有烟熏味,能逃过一劫真是幸运的很。

    王姓助教名为王仁,至于字,叶俞还不知道,因为是师长,他是学子,辈分低的多,不能贸贸然问字的,州学中的同窗学子又大多因为未开课还没到,所以也问不到。

    “今日来寻你,是再过两日,州学就要开课了,开课后会对学子们进行一次考校,让你准备一番。”助教王仁被迎进了屋中,倒也没摆什么姿态,直言道。

    一来这为人惯常就是如此,二来叶俞是领了经学博士吴贞的手书而来,想来关系不浅,也不是他这等小小的助教可以管的了的。

    经学博士是朝廷官员,助教可不是,甚至连刺史都不要通过,只要由吴贞向州里申请银钱然后出面聘用就可以了,找个借口让其解职归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知要准备些什么?”叶俞问了句,然后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恩。”

    学子乖巧的模样让王仁微微颔首,他虽然不想管叶俞,但这不代表想自己不被尊重,好歹也是堂堂州学学子,不知道尊师重道怎么行?

    王仁继续道:

    “也不需准备什么,大多数官府都会发放,一些该准备的用具不要少了,以及你要上哪‘律学’‘算学’‘书学’‘国子’‘太学’‘四门’中的哪些,又或是全部修习,并要在开课前告知我,到时候发放你相应的书籍。”

    王仁复道:“至于考校,则是考校些基础的东西,倒也不难。”

    “知道了,师长。”叶俞恭声道,这些他在之前就已经打听过,所谓有备无患,自然也就不需过多考虑:“师长,这六门,学生全部修习。”

    “恩。”王仁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复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叶俞应道。

    “也好,虽说大多数学子只修习了其中的一半,不过全部修习的也是有的,自可行得,认真苦读既可。”王仁勉励了几句,随即回身退走,前往别处去问了,这也是每一年的惯例,每有新生入读州学,都要询问一番。

    叶俞这才发觉,数日来窝在家里不出去,前来州学报道的学子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不少。

    送走了州学助教,叶俞也闲了下来,返回屋子开始看起书籍来,也就是‘律学’‘算学’‘书学’等六门,他原先就有的相关书籍。

    这‘律学’可不是后世理解的那样,是律法之学,而是一门音律学,‘律者,清浊之率法也’,是以礼乐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

    儒家六艺,乐就是其中之一,可见其重要性,在大唐更是六学之一。

    只是到了后世,反而不被人重视了而已。

    ‘算学’,如字面解释,算数之学,也就是后世的数学,至于‘书学’就是书法之道,也是一如字面,‘四门学’传授的为儒家经义,太学也一样习的儒家经义,国子学也大致相当。

    六门学科中,三门是经学,三门是杂学,各自一半,倒也工整,大唐虽说以经学为主,其他为辅,实际上并没有到了后世那般完全靠着八股文,别的一概不管,治国平天下,要的是全才。

    在预习了一翻这六门科目后,稍作酝酿,以用来应付开课时的考校,等大致的看完,抬头看时候还早,叶俞拿起纸笔开始练字,或者说,继续写‘叶小凡的故事’。

    到了州学这么多天,忙于酿酒的事情一直都没能动的了笔,昨日陈豪回去的急,也忘了叮嘱他去上一躺自家,帮着照看下家中老母,还有让他看看藜儿的反应,有没有闹腾,以藜儿粘他的性子,这般突然离开,后患定然不小。

    所以这么一想,他才想起这几日未曾动笔,到了江州的浔阳郡城也有半月有余,怕是把自己留下的那几万字已经被看的差不多了,干脆就静下心来写了起来,反正也只当是练字,一举两得的事。

    静下心来一笔一划,与其说练字,也是一种修身养性,人最忌浮躁,练字则可以让人心平气和,好似吐出了一口浊气。

    花了两个时辰写了数千字,天也黑了大半,想来陈豪是回不来了,叶俞不知怎得了,不过担心也无用,总不能赶回楚城去问,倒也不急在这一天。

    所以在洗漱之后,叶俞和往常一样,来到院子里散步,中间的住舍已经亮起了灯光,当是有学子到了,初始还有几分噪杂,只见王姓的助教皱着眉头走了进去,一会就安静了下来,定然是被训斥了几句。

    只是助教刚转身离开,又是死灰复燃,噪杂不已,这让叶俞不禁觉得好笑,还有几分熟悉,不就和自己大学那会相当么?

    宿管来了就安稳了一阵,等走远了,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去,想到这里,叶俞不禁挪了几步,试图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几个州学的学子正大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门外立着的叶俞,赶紧走了出来拱拱手道:“某江州刘徵,字子产,字不知这位同学是?”

    显然,此人也与叶俞一样,未见过对方,叶俞拱手回了一礼,淡淡笑道:“楚城叶俞,未冠礼,尚无字,今年方才入学。”

    其余正在争论的书生这才发现门外有人,赶紧停止了争论,拱手行礼,另一边已经自我介绍完的刘徵,大笑着讥讽道:“有客来访,你们还吵,也不嫌丢人。”

    另几人纷纷一脸不屑状,不过这也不能失了礼数,连忙自报家门。

    “洪州李泽李敬嗣。”“潭州王贺王升节。”“江州刘离刘孝卿。”

    三人各自报了家门,想来都是已经行过冠礼的,也就是成年,以字和名一起自报家门,这也是一种善意。

    叶俞未有字,那就是未及冠,年纪尚小,不过能进入州学的,年纪越小反而说明越发是有才的,所以众人也忽视不得,连忙将叶俞迎了进来,交流了几句,越谈越是心中讶异,虽说对于年少有才早已经见惯不惯,毕竟大唐别的不多,神童还是不少的,历任宰相,哪个不是年少时就声名赫赫。

    但听闻和亲眼看见就是另一回事了,更别提叶俞也好歹有十六,比起那些孩童时就大有名声的不如,诸人心中只是略有感叹而已。

    叶俞站在一边看着四人争论的东西,初一看去就有几分眼熟,再定睛看了几眼,彻底就无语了。

    四人所争论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今晨让人送去教坊的上阕,叶俞看的心里哑然失笑,这就好比在主人的面前争论怎么应付。

    也怪不得觉得这几人有几分眼熟,连声音都略有熟稔,原来是在教坊中见过的,昨日第一个答对下阕的,正是那个名唤王升节的学子,也是第一个被灌翻在地的,另一个刘徵也有眼熟,是一杯倒的那个。

    今日没被灌翻在地,也不知是不是没答对下阕,不过看上去不像,因为摆在书桌上的那三个下阕都还算工整,至少勉强能过了关了。

    今日叶俞没在教坊,所以让人送去了纸条,让教坊自行决定是否过关,这点教坊还做得到,叶俞的要求很低,只要对应工整,没有太过于偏题就好。

    所以他也奇怪为什么这四人要争论不休,至于争论的缘由,则是对所对出的下阕到底哪个好,哪个字词用的不妥当。

    “四位同仁,何不这样、这样。”叶俞见他们四人争论不休,笑着抓起了笔,改动了三副下阕中各自其中的两个字。

    这上阕本来就是他出的,心里也也自是有下阕的腹稿,对于别人写出来的下阕,多的做不了,至少略作改动,使得更加工整还是做得到的,要不然也白学了十六载的诗文了。

    “如此……大善!”发出这声惊叹是一边一直未曾插嘴争议的一人,叶俞记得此人报过名字,江州刘孝卿,也是江州人士。

    “是好了些。”

    “如此改动,不错、”

    四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若说初始还有几分小窥之心,如今是彻底丝毫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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