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牢

目录:一笑春花| 作者:万俟小福| 类别:科幻小说

    说话者的声音,又凉又雅,像是一片雪花落在白瓷盘上,美丽得动人心扉。

    这个声音,隐隐的有些熟悉。

    我正欲拉下喜帕,不料手却被抓住,头顶上,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怜悯的意味,“别动。”

    “我来……”他俯在我耳旁,声音是说不出的魅惑。

    似受了蛊惑般的,我乖乖地放下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毕竟,听声音,他应该是个美男哇!

    红色的喜帕被缓缓的撩起,我的眼前渐渐光明,缓缓抬起头,缓缓地抬起眼皮,缓缓地……撞进一双淡淡的,有着浅笑的眸子里。

    清明如雪的脸,漂亮的肤色,淡淡地眼神,唇边弯着的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冷非冷,很是高深莫测的表情,还有他一身胜雪的白衣……

    竟然是他!我立时呆住——竟然是那个只有一次出现在梦里的如雪的男子!

    他眼中有惊艳滑过,却只是一瞬间罢了。继而,他抬起修长而白净的手,缓缓地抚上我的面颊,轻轻地摩挲着,说:“在水果然是很漂亮呢,也很大胆啊……”

    我心一动,嘴唇微颤:“你……是谁?”

    他眼皮略略一抬,“怎么,刚嫁了人就不记得我了么?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骗了我,我的拈花仙子?”他清清浅浅的目光一闪,手指停在了我的眉毛上,慢慢地抚摸着,力道轻柔,极为舒适。

    拈花仙子?什么玩意儿?!还是他的?!

    该不是这苏在水的什么人吧……

    见我仍是疑惑地看着他,他美眸一眯,淡淡勾唇,轻声说:“看来还真像是把我忘了呢,那么,我带你回去想吧,好好想想……”

    我正想问回哪去,头一昏,我便歪着身子倒在了一个清凉的怀抱里。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

    ……

    再一次入梦,场景竟是有些时日没梦到过的被血染红的苏府,而画面,正是小小的苏在水被黑衣人用刀砍的那一幕。

    我一惊,难道,今天可以梦到后面的事情么?谜底,就快揭晓了么?

    小女孩惊恐地瞪大双眼,瞳孔缩小,身子瘫软着,恁地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虽然知道苏在水是活下来了,我的心还是不由地一紧。

    大刀闪着寒光,散发着逼人的气势,黑衣人眼睛里是嗜血的红光——他已经杀红了眼!

    他眼一眯,瞬间砍下!

    说时迟,那时快,银光一闪,“叮——”

    黑衣人的大刀已经被打飞到一旁,折中弯曲着。我不禁叹道:好生厉害!

    小女孩茫然地向一旁望去,黑红色的夜里,

    只见一个邪里邪气的白衣男子,正手持一个红灯笼,眼里跳跃着红色的灯火光芒。

    那是个,很妖孽的男子,他有着很妖艳的美,很动人心魄的美,可是,却是一个男子的美。

    他的衣服白的那样脱俗,那样干净,而他的眼神却是那般邪恶——连带着,白衣也变得邪恶了起来。

    男子走近小女孩,伸出如女人般的手,轻轻地抚在女孩的秀发上,唇斜勾起,说:“我救了你,所以,你以后要跟着我。”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很是勾魂,魅惑得仿佛天下众生听他这一句都会酥了骨头。

    小女孩的眼中渐渐聚集光华,似是将要哭出来。

    男子用手指点在小女孩的粉粉软软的唇上,缓缓摇头。

    小女孩便眨眨眼,听话地强忍住泪水,憋得眼睛鼻子都红了,可终究没有哭出来。

    ……

    转醒后,我缓缓睁开眼。

    原来,是那个男子救了“我”,那么,后来又怎样了呢?我刚过来,被红衣鞭打时会是他救了我么?若是他,为何又不露面?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有诡谲的声音,一会儿悉悉索索,一会儿呜呜咽咽,一会儿又变得尖细……

    我不禁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抱紧了胳膊。

    “你怕黑么?”宿玥散人问过我的话回荡在耳边,而我当时的回答是不怕。现在看来,当时是我高估自己了,因为我此时正心里发毛,汗毛倒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约莫是我冷汗都快流干、肚子都快饿扁了的时候,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盏暖暖的橘色光芒。我心里开始忐忑,却又是莫名的有些期待。

    这个场景是有些熟悉的——想当初沈毓就是这样,在黑暗的夜里,带着橘色的暖光出现在我的门口,然后,我们有了一次月下谈话,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总是会为我点灯,保持着室内的光明……

    橘色的光芒更近,持灯人的脸也渐渐清晰,那是……

    我立马警惕起来,全身上下肌肉都绷紧。

    来者,竟是我刚穿过来时鞭打我的红衣美人!

    只是,她在笑,笑容竟有些疲惫,却是看着很真诚的,而原来那张娇俏的脸上郝然多了几道狰狞的疤痕。

    “你……干什么?”我还记得她鞭打我时的狠厉,还有那句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给我打,往死里打!”。

    是她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蛇蝎美人。

    “右护法,我来看看你。”她开口,声音竟是无比的粗哑,可语气却是暖暖的。

    不过,我最关心的不是她为什么突然变好了——听她说完,我便怔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她弯唇,有几分温和的味道:“右护法啊,怎么,不对么?”

    不对不对不对!我哪是什么护法啊?我哪里有能力去护什么法啊!

    “右……右护法?!”我惊讶极了,见她点头,我吞吞口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右护法到底是什么人?”

    这次换她惊讶极了,但她只是瞪大了眼睛,面色有些奇怪。

    “右护法,你……不记得了么?”她将灯光拿近,像是要仔细看我的脸。

    我警惕地退后,对她的危险感还存在着。

    见我如此防着她,她面上不禁有些悲凉,不过她还是笑着说:“你是霜宫的右护法啊!”

    霜宫霜宫,听了好多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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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吓到了——感情着苏在水以前还是个高手?

    好吧好吧,我想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否认我是苏在水了。

    “好吧,其实,搞了半天,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用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她,“你是谁?”

    她一愣,脚步往后稍退。

    她盯着我,眼中有复杂的感情飞快滑过,快得让我根本来不及抓住些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那……宫主他,你可还记得?”

    “宫主?霜宫宫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耸耸肩。

    她倒吸口气,定定地看着我,一时间,两人均是沉默。

    沉默中,心思百转千回——苏在水究竟是何人物?根据我穿过来后发生的事情可以判断出,苏在水一定跟霜宫有牵连,只是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是那什么“右护法”,若真是,又为何身中剧毒,并且被鞭打?而眼前这个红芍,到底又是个什么角色?听她说的话,应该级别在护法之下才对,那么她怎么可以关押上级?她最开始是想把我往死里整,现在又假惺惺地来看我,做出副真诚的样子,又是何居心?她脸上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也不晓得那个如雪的美男是谁,为何要抓我来这里,并且听他口气,像是跟苏在水很是亲近,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良久,红芍叹口气,缓缓地转身走了。

    正在这时,突然又有个典型的女人声音响起。

    “哎哟,护法大人可回来了!”

    有火把将房间照亮,屋子里的烛台也被点亮,房间瞬时便光明了起来。

    因是长时间处在黑暗里,房间一亮我倒是不能马上适应。虚眯着眼睛,我望向声源处,见一抹花花绿绿的影子正迤逦地向我走来,步如摇帘。

    一见到她,我脑中瞬间便冒出一个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的名字——花姬,面貌如花,衣着如花,连手上的帕子都是花的。

    来者一见到红芍,眼里有藏不住的得意,她先是绕着红芍走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定格在红芍的脸上,冷哧一声,绣帕一甩,嘲讽地说:“哎呦,晚上在灯光下看你,也还是没那么丑嘛!不过还是以前的你有看头啊,以前怎么着还能跟上我花姬的脚趾头啊!”

    丫滴,她果然叫花姬!自负的花姬!

    我对她的印象立马变为负值,心里暗暗地鄙视她。动动眼珠子看向红芍,她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没什么伤心的表情,倒是偷偷瞟了我一眼,看我有何反应。

    我其实是惊讶于红芍的反应的,可我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红芍有些失望,但还是冲我一笑。

    我一愣——她现在的性格和我以前见到的怎么像是变了个调子?

    见红芍没伤心也没难过,花姬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说:“你不知道规矩么?这暗牢可是只有堂主及以上的人才能来的,而你,两个多月前就不是西堂主了!”

    红芍脸一白,动动嘴唇,却还是没说什么。

    两个多月前?时间不是和我穿过来差不多么?

    见红芍终于有反应了,花姬得意一笑,转过头便又将矛头对向了我。

    “哟,右护法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今天有空回来了?”她眼中幸灾乐祸,嘴角也是掩不住的笑。

    我撇开脸,有些哀叹地说:“哎呀,花姬啊,你可是认错人了呢。”

    “认错人?呵呵,护法大人,”她将“护法大人”四个字咬得十分重,怕是在提醒我现在是阶下囚的事实吧,“我和你的关系这么好,怎么会不认得你呢!你做丫鬟的那段时日里,虽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可我还是认出你来了,只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你怎么回去做丫鬟呢?”

    她在我面前来回走了两圈,然后站住脚,似是恍然大悟地说:“哦,对了,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背叛宫主了么!哎呀,我说护法大人啊,这宫主可是最忌恨别人背叛的,你平日里和宫主来往的最多,怎生地还犯了这些个错误呢!”

    哼,说的还真是比唱的好听!

    我撇撇唇,雷打不动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你!”她愤愤地咬唇,手一扬便要一个巴掌扇来。

    我忙闭上眼,心里不住地哀叹:打轻点啊打轻点……

    诶?没打?我睁开半只眼,却见花姬扬起的手正被红芍挡着。

    花姬此时已是十分生气,只见她眉一挑说:“怎么,你竟然敢阻止我!别忘了现在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红芍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可我现在可是在为你着想。即使她曾经做了丫鬟,你也别忘了,宫主从未正式宣布过撤销她护法一职,因此现在她还是右护法,你没权利。”

    “可是她现在只是阶下囚!”

    “是啊,她现在是,可是,说不定明天就不是了。怎么说她也跟了宫主十几年,是有感情的,说不准宫主哪天一怀旧就放了她。而你只跟了宫主不过几年而已,你,说到底还是没有打她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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