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娱乐公敌(12)

目录:重生之官谋| 作者:男儿落魄亦自强| 类别:都市言情

    苗父的心态,乔南松多少把握到了一点。像他这样的生意人,一方面渴望能有政治上的靠山来方便自己的买卖,一方面却又瞻前顾后,生怕政治上的斗争牵连到自己。总的来说,这种小市民心态的生意人,看重的是最终利益,他不会考虑太长远,也不会去作长久投资,这种人不求发大财发横财,能每天都保持盈利就很满足了。

    一般情况下,稍有危险的投资,这种人都会掂量,一旦牵涉到政治斗争,这种人宁愿不要巨大的回报,也要极快地抽身出来。

    他将苗苗转学,乔南松很理解。

    第二天一早,乔南松在楼下迎上了拎着两个不大的旅行包的苗苗,伸手接了过来,诧异道:“培培她们不去送你?”

    苗苗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直视乔南松的眼睛,道:“我没让她们来,就你一个人呢。”

    乔南松心里一乱,微微斜过了目光,拉开叫来的出租车门,自己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苗苗勉强向站在楼梯口送别的几个朋友微笑,挥手,上车,轻轻关上车门。

    “机场。”乔南松看看时间,距离九点四十五分的飞机只有一个多小时,心里略略轻松了一点,一路上只注意着车窗外的风景,他能感觉到苗苗的目光,却不愿,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一双带着打量、惊讶、疑问和伤怀的眸子。

    司机也感觉到了车里的沉闷,将车窗摇了下来,摁出一首轻轻的吟唱,乔南松苦笑,苗苗轻声讶道:“很好听呢,这什么歌?”

    司机斜了下目光,对乔南松偏着头看外面风景的行径很是奇怪,嘴里笑道:“卡洛儿的假如爱有天意,我上学的时候很喜欢听。”

    苗苗目光漂移,依着座子靠背阖上了眼眸,在一遍又一遍的吟唱重复中,恍如又回到那个炎热的盛夏,那个满地西瓜皮的田径场,嘴角禁不住轻扬,溢出一抹动人的笑。

    “到了。”车子行驶地很平稳,司机提醒的时候,乔南松还未从失神中醒过来,苗苗已轻巧地站在车外。

    付了车费,又将两件旅行包拎了出来,苗苗就站在旁边看着,唇上带着些微的满足。

    乔南松又要去看时间,苗苗蓦然问道:“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你也不耐烦么?”

    乔南松干笑两声,咧咧嘴只好又拎着旅行包到了候机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远远站着互相说着空气般的话。

    “可能,这是我唯一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贪婪地看着你帮我做事情。”苗苗没有坐,靠着窗子站着,一手拽着肩上的包包带子,一手在带子上上下拂动,轻声叹道。

    乔南松微微皱了下眉头,笑道:“这话说的,咱们是朋友,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话说到这儿,他也说不下去,喉咙里有堵住呼吸般的一股热潮。

    时间就在沉默中渐渐过去,苗苗仔细地、确实近乎贪婪地盯着乔南松,眼眸也不眨一下,唇上的微笑,似是欢喜,又似悲伤,乔南松没有回头,趴在窗子上看着停机坪上大大小小的飞机汽车,目光却仍然没有焦点。

    女广播员清脆温柔的提示,午夜的电话铃声一般,登机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了,苗苗再也没忍住泪水,往前扑了一步,用乔南松几乎不能挣扎的力量将他扳转了个身,双手捧着他的脸,手指在眉宇和脸庞上缓缓地、轻轻地拂过,她的心跳,就在指肚上。

    飞机轰鸣着,捕鱼的鹰鳐点过水面一般腾空而起,苗苗没能感觉到往常飞机起飞时候的那种窒息的闷,将脸深埋在手臂里,不敢向舷窗外琼海的风看一眼,那里面,有自己刚熟悉却立即又远逝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像这三年来拥有一个人的全部热情和爱恋,自己的初恋,就只是离别时候的一个初吻。

    乔南松呆呆站在机场外的草坪中,抬起头看着飞机越来越小,渐渐被涂抹上刺眼的光芒,渐渐和阳光化为一种颜色,渐渐消失在云层深处,一身的力气,恍如被抽干了,脚下虚浮,颓然倒在草地之中。

    唇边,是苗苗的微微苦涩的泪的味道和柠檬般的呢喃气息。

    小师妹没了,令狐冲只觉天旋地转,那种谈不上刻骨铭心却酸涩如青果的味道,一刹那袭击了他的灵魂,或许和任盈盈在一起,他三两天偶尔也会抽空想起娇俏可人的小师妹来。

    乔南松与他一般,同样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这样一道初恋的倩影,究竟会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就此埋藏起来,还是会随着日月的颠沛流离渐渐如清风过岗一样归于无形。

    苗苗走了,走得义无反顾。

    乔南松还留着,留得义不容辞。

    不想只是爱过,但是,只能是爱过。

    没有去考虑公交和出租车的性价比,乔南松跳上第一辆经过自己面前的空车,用最快的时间赶回了琼大,在高小乐阴沉的脸色下,在艺术学院宽阔又显拥挤的舞蹈房几十个男生女生惊讶而失笑的目光里,迅速找到了坐在旁边托着一腮不知想什么的乔燕,飞奔一般冲到了后面的小湖泊边。

    “傻姑娘,我爱你。”

    乔燕气息不稳,鼻翼翕动,正要从蓦然的欢喜中转到疑问里,就被乔南松表白般一句话击地头晕目眩,再未说出一句话来,雨点般的吻便落了下来,将她的呼吸都挤入肺腑之内去。

    乔燕一呆,继而泪如雨下,激烈地回应,紧身的黑色半袖,将藕臂衬得越发莹白如玉,反手狠狠圈住他的脖子,恨不能将身体与他融化溶合成一体。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只有知道珍贵,才知道珍惜。

    日头翩然轻擦,彷佛有一个巨大的手掌,将它似抹布一样掌握着,只是轻轻一挥手,便从湛蓝天空的东边挪到了西边。

    当乔南松和乔燕携手在镜湖边静静享受傍晚清爽的时候,廖老回来了。

    周德发的那块地已经被琼大买了过来,在升格这件事上,琼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空前的效率,当廖老带着讽刺的笑容站在原先的那块荒地上,乔南松心里知道,廖老要让自己学到的东西,从现在开始才真正崭露出头角来。

    只是乔南松怎么也没想到,廖老回来第一件事情,竟然是问他愿不愿意参加全国高校大学生舞蹈比赛。

    廖老背着手,在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地好长,乔南松跟在旁边,两人就这样并肩在镜湖边漫步。

    廖老道:“上次你们在琼海大学生联谊会上的舞蹈,很不错,你们安老师问过我关于你的情况,我也没多说,倒是安娜很好奇,看了那段录像,极力怂恿她妈妈送你们去参加这次比赛。”

    乔南松脑筋急速转动,终于确定一件事,恍然道:“原来安娜姐是您老的宝贝闺女,艺大那位老太太是您家太后,感情您老真打算在琼海安度晚年啊?!”

    廖老没好气敲了下他的头,虎着脸道:“什么太后,就一倔脾气的老太太,你那个女朋友是知道这件事的,感情跟你没说?”

    乔南松对廖老笑意盎然的表情很不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想知道,这叫互相尊重,您老在感情问题上落伍了——指不准啊,在家里您老就一加独裁的封建家长,我看应该予以批评并坚决打倒才行!”

    廖老脸一抽,悻悻道:“跟你这贼小子说这干什么,伶牙俐齿的,我这老脑筋可没你那么能转动——言归正传,你也知道这种比赛对你以后或许会有用处,参不参加你自己决定。”

    华夏文字,确实意义博大精深,廖老这一个“或许”用的入木三分——要有这个比赛的奖励证书什么的,以后可能会用到,但要是没有,那就根本无从谈起了。

    乔南松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一个人不能决定,我跟乔乔商量一下吧。”

    廖老继续踱步,道:“是该商量一下,不过让你好好复习的事情,这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的建议,是你今年考研,明年九月读研,后年参加公务员考试,二十三岁的年纪,不大不小正合适。”

    乔南松奇道:“两年?研究生不是三年么?”

    廖老白了他一眼,道:“瞎咋呼什么?你要真是个苗子,研一就不用读了,直接从研究学问入手,提前毕业也不难,四个字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乔南松想了想,道:“研究决定?或者上下活动?”

    廖老有点无语,苦恼捏着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学生——成绩优异,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想到哪去!”

    乔南松哑然失笑,细细品味了一番这四个字,的确有点意思。

    廖老又警告道:“最要紧的是你这种心态,不能说完全不对,但大体方向是错的。行政词锋也好,见不得人的手段也罢,这些只能算是偏道,要为官,要为大官,你应该谨记,这些小手段固然不能不用,但用的多了,人就小家子气,注定成不了大气候。我也不要求你做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英雄式政治人,这没可能,但也不能学魑魅魍魉总是上不了台面。坐官,心直腰可弯,不能腰直心可弯。”

    乔南松仔细推敲一番,肃然记下。

    “这几天考虑下这件事吧,学生会那边,该放权的就放权,事必躬亲是吏,一个有大抱负的人,目光不应该放在吏上面。腾出时间,为未来做准备吧,两年时间,不多。”廖老最后这样说道。

    官吏官吏,官和吏,官在于谋,吏在于行。

    乔南松告别廖老,钻回宿舍翻出笔记本来将今天廖老告诫加言传身教的这些东西一股脑记了下来,又仔细品味了一会儿,被正式得到通知只等来年七月份入伍的钱扬抓着去了。

    他有这等好事,自然要请客的,今晚的啤酒算是开胃菜,明天下午要好好出一次血,钱扬也不在乎,家里人原本要过来招待乔南松的,被他阻拦了。

    高仕财几个笑眯眯的,喝的已经有点高了,看的出来,他们只是纯粹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