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水鬼

目录:重生之官谋| 作者:男儿落魄亦自强| 类别:都市言情

    乔南松很无奈,对权力的向往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大背头这边的事情到此为止了,但由此引发的事情将很快接踵而来,他了解过,文根生的底细就在西山市,可以说上次杨峰能被有选择地保留下一些权力,就是文根生嫡系西山市的功劳。

    现如今,西山上下动荡,固然文根生自己也是明白,这次西山市上下亲信被清洗根本原因还在于琼海省的掌权者对未来布局的考虑和新旧两种政治经济力量的碰撞,但这种人心怀不大睚眦必报,他如今是掉了牙的老虎,对琼海省的政治斗争没有多少办法,肯定会想别的法子来发泄心头的愤恨。

    而自己,就是这老儿最能想得起的目标。

    倘若有权力在手,面临这种或许关系生死存亡的事情,乔南松不会去考虑拿掉这样一个已经面临退休的老头会对所谓的政治印象会有什么不好。可惜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凭借自己的勇气和脑子僵硬地等待文根生出招。

    乔南松不相信文根生这样的政客会不曾做过什么足以让他彻底垮掉的事情,也不相信会查不出来,只是关系到一个中高级干部的问题,单凭脑子是无法搜罗到那些东西的。

    政治就是一堵墙,墙里墙外泾渭分明,想要跨越这堵墙去翻阅墙里的风景,难如登天。

    他能想到的,乔燕也想到了,乔南松回来之后在学生会渐渐跑的不那么勤快了,她也偶尔去转悠一圈,除非开会不会出现在办公室里,每到晚上,如非必要也不下楼来。

    按说常茹快要调动了,也该找乔南松说说事情,但这几天她显得很忙,忙什么不知道,但她也警告乔南松尽量小心,只说局势有点动荡,不说究竟要进行什么。

    想起刘文静暧昧般的警告,乔燕仔细有推敲了一番,这几天再看胡耀东高小乐几个,隐隐觉着这几个人有点不对劲,至于细节,却是想也想不起来的。

    盘旋在琼大的各路记者撤退的差不多了,乔南松的生活也渐渐转入正轨。

    这一天,哥几个出门去宰了钱扬一顿,晃晃悠悠回到宿舍,乔燕知道他们今天喝了点酒,就没监督着乔南松去上自习课,推脱了几个同学的邀请,早早就在宿舍里呆着了。

    乔南松的确有点熏熏然,钱扬很高兴,刚开饭就弄了一箱衡水老白干,连着给他灌了三杯,那可是喝茶的玻璃杯啊,被钱扬第一杯代表自己,第二杯代表老爹老娘,第三杯代表兄弟情谊这样一二三地说了一通,不喝也得喝,最可恶的是高仕财几个趁机起哄,说是这事儿办的漂亮得好好犒劳他。

    “滚犊子,娘希匹,一人三杯,老子一口饭还没吃就给你们灌了满满一斤白酒,这哪是犒劳,简直是谋害!”赵楷几个嬉皮笑脸将他推上床,还在地上喋喋不休说犒劳之类的话,乔南松脑袋迷迷糊糊的,一边咂摸着老牌白酒的确够劲,浑浑噩噩地骂了几句,胡乱灌了几口凉开水,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钱扬和高仕财好酒,酒量又没乔南松这么大,将近一斤的白酒下去,翻江倒海地趴在下水道上吐了个昏天暗地,早被赵楷几个扔到床上去了,他几个清醒的倒好,拎着酒瓶蹲在楼顶,小风吹着,小酒喝着,甭提多美。

    乔燕原打算是在宿舍里上网的,她要修第二专业,需要通过这个专业的考试,这对她来说算是一件必须达到目标的大事,自然无比用心。

    但七点多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了,平时觉着温馨的宿舍,空荡荡的空气里彷佛在这一刻充满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分子,看着电脑,身后似乎有一股轻而清晰的呼吸,等蓦然转头过去,什么也没有。

    想起和乔南松在一起的时候,他偶尔开玩笑说过背后有人一类的东西,乔燕只觉有点麻痹的感觉从脊椎骨陡然升起,在锁骨渐渐粗重,迅速窜到双腮,连味蕾也似改变了一般。

    “这个坏蛋,就捡这些吓人的来唬我,不行,得找他算账去!”一念至此,乔燕再无别的念头,一心只想见到那个可恶的坏蛋,于是下定决心,去他身边!

    没心情去关电脑,乔燕少有地出现的慌张的情绪,一把揪掉了电源,来不及将拖鞋换掉,把手机和钥匙塞进包包里,飞快锁上门往乔南松的宿舍奔来。

    上了楼,又是空荡荡的一片,几个醉鬼蹲在黑暗里扯着呼噜,乔燕认得他们,赵楷就在其中。

    空气中刺鼻的酒味,倒让乔燕心静了下来,经过和乔南松要好的几个男生宿舍门口,门都敞开着,地上横躺斜窝着几条醉汉,嘴里咕咕哝哝地不知在嘟囔什么。

    高塘三个是好孩子,如非必要绝不肯翘课,今晚自然不会例外。

    门也敞开着,屋里的酒味不是很浓,乔燕在地上没看见乔南松,登着梯子往床上一看,乔南松仰面躺着,眼睛闭地实实的,右手抓着床沿,左手握拳做出撞墙的样子,左腿伸得老长,右腿弯着架在左腿上,样子虽然难看,却没有打呼噜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像个冬眠了的蚂蚱。

    “坏蛋,从小不老实,一刻也不闲着。”乔燕发呆似地看了半晌,心里忽然柔软,听了听楼下沸腾般喧嚣的男生,悄然出门帮隔壁几个宿舍关上的门,再回来,便将乔南松宿舍的门反锁了,踢掉拖鞋踩着扶梯攀到乔南松床上,端详了一会他不老实但绝对安静的睡态,叹了一声摇摇头,嗔恼似地瞪了一眼墙壁,暗暗埋怨这墙壁的厚度,居然连隔壁高仕财几个打呼噜的声音都格挡不住。

    轻轻拍了一巴掌乔南松抓着床沿的右手,慢慢搬动,居然他的潜意识没有反抗,乔燕有点小喜悦,跪坐在床头,帮他平展了四肢,又淘气地扭了几下他的鼻梁,暗暗啐道:“江将来在一起了,别想喝醉酒要我伺候,一定几巴掌教你自己爬起来睡好。”

    日光灯没有关,乔燕就坐在床头,想了想将乔南松的头扶了起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将枕头靠在墙上,乔燕软软靠了过去,仰面向干干净净带着一点蚊子血迹的蚊帐吹了一口气,眼眸细细地弯了起来。

    这群家伙,居然敢集体翘课,要被逮住,想必他们也是不会后悔的罢。

    乔燕如是想道。

    她对乔南松的关系圈很了解,一般的点头之交,能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形态各异的几个弟兄,这是他关系圈的三个层次。一般的点头之交,乔燕没有关注过,对乔南松的一般朋友,她也有几次见过,跟在乔南松身边听他们说话,自己只是听着,心情便很好。

    随着两人关系的进展,有乔楠这个在乔南松和乔父乔母两边都是告密者的小卧底,乔家现在也知道了乔燕,乔母甚至还通过乔楠得到了乔燕的照片,居乔楠和乔燕偷偷联系透露出来的消息,乔母对乔燕很喜欢,只是一种单纯的喜欢,而乔父的态度……没有收拾乔南松,也没有跟乔南松说过这件事,近几次打电话更没有谈起,态度不明。

    想起乔楠的鬼怪精灵,乔燕翘起一丝笑容,这丫头和她哥哥不太一样,完全就是个胡天胡地有点抽风的丫头片子。如果说乔南松性格中的深沉和偶尔和自己亲近的人在一起才展露出一点皮,乔楠就是实实在在的皮。

    不过这父子俩也真有趣,乔南松肯定知道自己妹妹的德性,她得到消息要不在父母面前得瑟才怪,乔父乔母知道自己,乔南松恐怕早就料到了,但他竟能沉得住气,无论乔母怎么旁敲侧击自己就是不说,乔父警告他好好学习,他也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连声保证下来。

    “看你回家怎么交代,要被你妈妈拎着笤帚疙瘩满街道追着讨伐,那时候可就有的好玩呢。”乔楠说过乔南松小时候被乔父收拾,因为翘课回家被乔母追着满山跑的事情,乔燕摩挲他棱角清晰但起伏也有和缓处的脸庞,眨着眼睛一边想象他小时候地模样,一边想着这家伙回家之后会怎样倒霉,竟有点乐不可支。

    “嘿嘿,哈哈。”醉梦中的乔南松,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突兀一阵奸诈又憨实的笑,将乔燕从臆想中拉了回来,本以为他要含糊说点什么话,乔燕还打算摸出手机录点下来以后好要挟他,或者听他醉梦里说点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话来。谁料就这么癫狂似地笑了两声,然后又歪着头沉睡了过去。

    乔燕恼羞咬了咬唇,又俯身咬住他唇尖轻轻摇了几下头,最后没好气戳了几下他的额头,手机屏幕忽然一亮,有电话来了。

    刚才看乔南松睡得沉,乔燕便将手机调整到了无声模式,假若不是因为要摸出来偷点乔南松的不良记录,这个电话定然是要错过的。

    是胡耀东的电话,乔燕皱了皱眉,贪婪这片刻的温存,想了想没有出门去接,摁了下通话,淡淡道:“有事?”

    她的声音很低,加上楼下的嘈杂如今小了很多,胡耀东或许想到别处去了,有点恼火,也有些诡异的得意,不答反问道:“你们,在约会?”

    乔燕眼眸一闪,便知道胡耀东怎么想的,柔荑在乔南松刺猬般的头发上摩挲,声音依旧轻轻的,道:“算是吧,他睡着了,在我身边。”

    胡耀东猛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像一口口水噎在咽喉里,乔燕无声一笑,只听胡耀东吞吞吐吐道:“这么说,你们现在……同居了?我记得你好像在琼海也没买房吧?”

    乔燕不去理会胡耀东心里的龌龊,闪了闪眼眸,道:“你要是把这种想象力用在恰当的地方,你父母也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找我什么事?”

    胡耀东听得出话里透露出的从开始到现在的距离和讽刺,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大大一口气,哀求似的道:“我知道,不管别人曾经怎么看,你和我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合作者的彼此范围之外,既然这样,我想有始有终也好,今晚小乐他们正好有事不在,想跟你谈谈。就谈谈而已,从能谈谈开始,在只是谈谈结束,行不?”

    乔燕一笑,道:“没有开始,哪里来的结束?!”想了想,却也没拒绝胡耀东的请求,道,“不过谈谈也好,就在冷饮店那里吧。”

    胡耀东道:“现在这里还能有地方么,我知道你们现在小心谨慎不会出校门,就西面海滩那边的长堤吧,那边有石桌石椅,也能保持好距离。”

    乔燕没有否决,就是同意了。

    放下电话,想了想觉着在校园里不会出什么事情,乔燕低下头吻了吻乔南松唇角,正要下床,两家陡然微红。

    原来她今晚穿的是一条半臂白裙,蜷腿将乔南松的头放回枕头的时候,难免要收一下腿脚,倘若乔南松是醒着的,定然一眼便浏览到裙底的风光。

    只不过这样的无心之过,如今的乔燕定然不会怪在自己头上,捏着乔南松的鼻子低嗔道:“坏蛋,大坏蛋!”

    下楼的时候,下面楼上的男生女生很好奇,他们自然不知道乔南松如今醉地正沉,只是暗暗不忿,这么好一女孩作女朋友,那家伙居然不知道下楼的时候送一下,简直是罪无可赦!

    乔燕刚下楼不久,乔南松隔壁宿舍鬼鬼祟祟窜出一条黑影,猴子似地在门上攀上爬下,用一根晾衣杆从门上的窗子里努力想把锁打开。

    这手艺,是乔南松有一次忘了带钥匙回来的时候发明的,如今对这层楼的男生来说,每个人都学会了,只是没这家伙那么技术纯熟而已。

    琼大西边,是一道河和海湾的交接地带,草深而青,有时候会盛开遍地的不知名的花儿,粉的,紫的,红的,黄的,姹紫嫣红不分一时胜败,虽是无名,却甚得琼大情侣们的喜爱。

    倘若内陆深秋的季节里,情侣们牵手漫步在星星点点的花海中,虽有不远处的港口和城市的主旋律——建筑工地的马达轰鸣,然而或是清晨,或是傍晚,海风拂来,花开满地,遍地颜色,一眼芬芳,情人倘若相拥轻吻,不是春天,醉了春天。

    而如今,百花尽败,深草俱伏,长长一道大堤,宛如杏花村的黄尘古道,偶尔有深色的花瓣尚未溶入泥土之中,残留一段香韵,恍如以阁香闺,原是百花拥簇,如今闺人已去,绣楼籁静,唯将些些暗香,悄然妆点长堤成一段香径。

    夜色通明,海上无波,万家灯火,一处幽香。又有如天宫谪仙一人,裙如云彩,眉似远山,凭空海里升出,宛似花魂凝聚,翩然而来,脚步轻轻地,似怕将地上银辉月色踏破。

    胡耀东好像是早早准备好的,在长堤石桌上分南北对面放着两瓶冷饮,见乔燕到来,拧开其中一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指着另一瓶,笑笑道:“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没办法,顺路商店里就只有这个。”

    乔燕没有坐下去,也没动那瓶冷饮,掠掠海风拂乱的鬓畔秀发,道:“谢谢,不用了。”

    胡耀东蓦然低下头去,眼睛里闪烁出犹豫、绝决甚至仇恨的火花来,转瞬间,都被一股残忍的、类似要亲手打破一件玉器的畅快所代替。

    乔燕没关注胡耀东,自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些,但面对胡耀东,她心头的那股不妙的感觉强烈到了极点,心里笃定,这个人只怕来意并非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