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日的庆功宴上，郭嘉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好似昨日彻夜豪饮根本没有发生。
曹操几月未见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见其精神状态已然好转，更是喜不自禁，拉着他的手连连说了好几个好。之后才看见身后的赵雪，“哦？令妹也来？”
虽说郭嘉并不打算带她，但赵雪也似乎挺喜欢这难得的庆功宴，没等出门便偷偷钻进马车，对此郭某人只得表示无奈。
她看着曹操。几月不见似乎瘦了些许，应该是打仗的缘故。曹操也没有多言，点头微笑算是和她打了招呼。
随后荀攸不知从何冒了出来，待二人听到叫声转过头，只见他满面红光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公达何事如此高兴？”郭嘉有些想笑，却又故意问道。
“高兴？”荀攸一脸莫名，反应过来道，“这哪里是高兴，还不是昨日与你饮酒过多今日还未消退。”说着又摇摇头，“今日怕是高兴不了。”
“哦？”
“奉孝不知，吕布闻主公胜利，派人前来祝贺还特意奉上绶带一条以相明忠诚。”
郭嘉听了却问，“来使何人？”
“陈珪的儿子陈登。”
这两人的名字赵雪是听过的。史上记载陈登曾受吕布之托拜见曹操，却把吕布好顿埋汰，自己父子二人却加官进爵。虽说陈登父子的智谋在三国历史上出类拔萃，可总给人一种卖主求荣，阴险狡诈之感。
果然宴上她见到了这个陈登。
此人面额狭窄，细眼尖嘴，一看就是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之辈。待曹操将其引荐给众人，他便游走其中谈笑风生，不少人也因为曹操对其的一番纷纷上前敬酒。赵雪发现此间只有三人未动，一人自然是荀攸，陈登捧酒上前被其婉言谢绝，这不免让他有些尴尬。回身看见荀彧，更是受了一个冷冷地白眼。
郭嘉一直只是观察着陈登，此刻拿起酒樽径直走了过去。
赵雪当然没有离开过郭嘉。
陈登见有人，刚才那一脸尴尬慌乱收起又堆出笑意，遥手便是一拜，“郭军师，幸会幸会。”
“陈兄认得在下？”
“认得认得。”陈登的表情简直像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老爹，“在下深知郭军师深受曹公器重，智谋过人。”
怕是想要讨好郭嘉为日后自己在魏营里混个好差事吧，赵雪向来不喜欢这种奉承之辈。
“怕是我主过赞了。”
“哪里哪里。”陈登连连摆手，又是一鞠躬，“郭军师才智过人算无遗策众人皆知，居高声自远，在下早已仰慕已久。”
这马屁也太明显了，感情郭嘉就是他心中的大神。赵雪原本的鄙视变成了耻笑，但见郭嘉一脸淡漠也只好憋着。
也许因此陈登也注意到了她，竟然有些惊讶，少时才将目光转向郭嘉，“敢问军师，这位是？”没等人开口又自问自答道，“令夫人果真国色天香。”
没等赵雪开口，陈登又像唱独角戏一样说，“在下与军师相见恨晚，不知能否细谈一番？”
这话里的意思她听得懂，识趣的人总不会做无趣的事。于是赵雪颔首微笑，径直离去。
走出不远她回望见陈登拉着郭嘉的手，脸上表情时喜时忧。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此时背对着她的郭嘉是什么表情。
宴上喧闹四起，觥筹交错。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停留在角落一隅。
荀彧一人独坐门口的案台。
“荀大人。”
荀彧抬起头，没有和别人敬什么酒，他却有点醉了，眼神也有些迷离。此刻见了赵雪有些惊讶，之后便恢复了平日里严肃的神态。
“荀大人若不嫌弃，容我敬你一杯。”
她先饮尽，这酒冬天喝下去还挺暖心的。之后荀彧也仰头一杯。放下酒樽的时候，她似乎听见荀彧微弱的叹气声。
荀大人是不是有心事？她想问，但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问。
荀彧好像知道她要问，只是摇头。
不像今夜这宴上的嬉闹，他好像很疲惫。他总是给人一种严肃端庄的感觉，也让人有种敬而远之的味道。
他一生向汉，可谓为了摇摇欲坠的汉王朝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但最终这向汉之心竟也成了催命符。
也许此刻曹操还没有杀意，荀彧也不会料到这一天。她转念一想，若是能够劝得荀彧岂不是为历史救下一个天作之才？
可是怎么劝，她想不出。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有王佐之才的荀香令难道会不识时务？怕不是不识只是不愿识。功名利禄皆一世浮尘，照耀千秋者，惟忠义二字。
有些事不是没有转机，也许是他自己所愿所求。她看着荀彧年轻又略显老成的脸庞，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敬酒。荀彧也没有说话，只是陪敬，或者说更像是自斟自饮。他的酒量真的不好，加上之前喝了点，只三杯就醉了。
主公为什么不听我言，吕布为汉有功，有功啊。他摸着手中的酒樽自喃道。
荀大人你醉了。
他摇摇头，却话不对题。要给他拜将封侯，才能为汉所用。
一个是非端正的人，总是不能理解太多的人性曲折。
这初冬的夜真的有些凉了。凉得像他的心。
不知何时郭嘉走到她的身后。
他看着坐在案台已微醉的荀彧和赵雪，没有说话。
赵雪见状便站了起来，郭嘉立马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多话，只是跟在他身后。
你误会我和荀彧了？回去的路上赵雪试探地问。
郭嘉摇摇头。
我们只是在喝酒。
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文若。
赵雪表示疑惑。
因为他对儿女之情从不在意，也没有妻室。
她有些吃惊。没有想到那荀彧居然会全心全意都扑在政事上，连自己私事也不顾。不过没有妻室倒是和某人有些像，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理想，一个则是为了自己逍遥。
郭嘉又笑了，逍遥？谁说我只为了逍遥？再说我又说过这辈子不娶妻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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