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涯沦落人
“不错，我什么都知道。她所做的事情让我憎恶，但是我却不能放弃，更不能改变她！因为她让我想到珺玉，让我感觉珺玉还活着，就在我的身旁，特别是她穿上珺玉生前穿过的衣服的时候，像极了珺玉，让我在不觉中沦陷，不能自拔！所以，我一再地纵容她，原谅她，厌恶着她，却又不能放手！”杨泽玉沉痛而矛盾道。
“难道连她杀人也能容忍吗？”我依然难以接受。
“如果杀害霞飞的事情放在凤仙的身上，她必死无疑，但是凤仙是我存活的唯一希望和精神寄托，所以不管她再怎么错，我都必须让她活着！而且在世人看来，我已经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恶人，多一条人命案，多一条罪责在我身上，又能如何？！”杨泽玉将碗里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虽然行为怪异，脾气暴虐，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一个身陷痛苦无力自拔的孩子……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那么，你决定就这样一直麻木不仁地生活下去，继续看凤仙残害别人而袖手旁观吗？如果你并不是杀人的凶手，为什么不振作起来，而要继续逗留在这烟花之地，萎靡沉沦呢！”
“你觉得还有别的地方能够接受我，让我得到快活吗？一个烈妇贞妇好人家的女孩会以死证明自己的坚贞，且对我这样的人唾弃鄙视，敬而远之。而除了珺玉，我再不能接受其他男子！如果我的父亲不是当朝的宰相，我恐怕早就被世人踩在脚下踏做粉尘了吧！他分明是我最恨的人，却做了我最为安全的庇护！让我麻木而又卑劣地独活在这个世界上……”杨泽玉放声大笑，却让我感觉这比哭泣还要让人感觉难受和压抑！
不知道此时的太子，是不是依然身陷在对瑾瑜的思念中不能自拔，像眼前的杨泽玉一样痛苦……我的心再次被刺痛，如同要被分裂开了一般……
看着被悲痛折磨的杨泽玉，我不由道，“泽玉，不要这样……”
杨泽玉听到我沉痛的声音，愣愣地看着我，“你叫我什么？”
我淡然一笑，“我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的朋友，他也遭遇着同样的痛苦和悲伤，看到你。让我想起他……”
“像我一样的朋友……”杨泽玉愕然。
我强制着内心如潮水般翻涌的思绪，“已经很久了，他也失去了心爱的恋人，在悲痛中不能自拔……”
杨泽玉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忆君，你就是那个心爱的恋人，对吗？”
我一惊，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个男人看破，“我……”
杨泽玉突然握过我的手，说，“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在你身上，我可以嗅到珺玉的味道！听说这世间有一种可以改变容貌和性别的易容术，难道真的存在吗？”
“不是的！”我想挣回自己的手，却被杨泽玉更紧地握住，目光如炬，“我猜对了，是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你有这样强烈和奇怪的感觉了！”
“你……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种易容术？！”我惊愕地看着杨泽玉。
杨泽玉苦笑，“因为我和珺玉也曾经想过通过易容，达成我们爱情……否则就算私奔到天涯海角。我们依然无法被世人所接受！只是当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什么人，可以帮我们实现……而现在珺玉不在了，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知道了……”
“没想到会这么巧……”
杨泽玉亦是叹息，这才放开我的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既然达成了心愿，成功易容，为什么还要离开？！”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我只能摇头苦笑，“一言难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提起……”
杨泽玉没有再勉强，“如果没有可以安身的地方，你大可以在这里住下，做花魁娘娘。以你现在的状况出去，只恐怕也找不到能够存活的方法！”
得知我身世的真相，杨泽玉反而变得客气起来。
“你真的决定捧我做花魁吗？如果我做花魁，那个凤仙怎么办？你舍得她受委屈吗？”我不禁追问道。
杨泽玉却笑，“凤仙虽然表面上风光，是我的女人，但是她所遭受的痛苦并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这大概就是她这一次躲着我的原因吧！”
我想到东凤所说的话，“难道你真的会虐待女人？”
杨泽玉苦笑，“只有那样，我才能感觉到快活和存活的感觉。我憎恨凤仙和珺玉想象，却又不能放手，所以只能靠折磨她虐待她并娇宠她，来获得快乐！”
我突然觉得凤仙非常可怜和可悲，也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被人高高地捧着，看起来无所不能，而实际上不仅受制与老鸨，还有被包*她的人欺压虐待。她放不下这样的虚荣，更不允许别人和她争夺，所以就去欺负别人，甚至残害他人！
杨泽玉看我紧皱着眉头，却不言语，便道，“还是放不下那个人，是吗？”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从先前的嫖与被嫖的关系，变成了同命相怜的天涯沦落人……
我强忍着眼中翻涌的泪水，抱起酒碗又是一番痛饮，结果却因为内心淤塞，难以下咽而被呛得涕泪横飞……
杨泽玉上前，轻拍我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我心里难受，突然被人安慰，竟然顿时失控，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杨泽玉将我揽在怀里，满眼的疼惜，“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些！”
不只是眼泪，现在连胃液也一同开始翻涌，我忍不住嗷地一声呕吐起来，想将杨泽玉推开，已经来不及了，正好吐了杨泽玉一身。
杨泽玉见自己被弄得满身狼藉，顿时愁眉紧锁，望着满脸泪光，嗷嗷作呕的我，紧忙将一旁的痰盂拉到近前，将我摁在上面。以避免自己再次被赃物沾染，快速脱下被我吐脏的外套后，伸手拍打着我的后背，看我浑身抽搐着，吐了个一干儿净，虚脱地爬在痰盂上……
似乎是醉了，我恍惚地闭上眼，感觉再次回到了东宫，回到了太子的身旁……
一觉醒来，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腹中憋胀，大有排泄的**，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结果手摁压在床上的时候，竟然感觉到手下是一具炽热而鲜活的躯体！顿时哇地一声大叫，睡意全无！
身旁的躯体突然起身，捂上我的嘴，将我压在床上，“见鬼了，不要乱叫！”
等捂在嘴上的大手拿开后，映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我隐隐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这才想到自己是在揽月楼，而身旁所睡的人竟然拿是杨泽玉！
“你！”我惊讶地看着杨泽玉，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呕吐过后，我便醉了过去，脑子一片空白，啥也想不起来了。
“睡醒了？”杨泽玉呵呵地笑。
我推了推压在我身上的杨泽玉，“你……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我花了钱，为什么不能在你床上。”杨泽玉理直气壮道。
“你……卑鄙！”我愤怒地吼叫。
“现在是半夜，大家休息的休息，寻欢的寻欢，不要大喊大叫，打扰别人的睡眠。扫了别人雅兴，这样是不是太不道德？”杨泽玉玩世不恭道。
“我说过不会卖身！”我愤恨地看着杨泽玉，这个家伙太让人恼火了！刚觉得他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马上就变成了大恶人！
“你可以不对别人卖身，但是如果连我都不能碰，我包*你还有什么意义？”
“你心里不是只有珺玉吗？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杨泽玉脸色顿变，从我身上下去，幽幽地看着我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你睡觉！”
我愕然，“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醉酒的样子，看着你哭得像个孩子，我就不能正常勃起，总觉得欺负你会感到罪恶。有时候，你像极了珺玉，那么倔强！”杨泽玉痛惜道。
不能正常勃起……我感到莫大的庆幸，看来这家伙真的没有趁人之危……心下稍稍放松……
“可是，你知道我不是珺玉！”有些话一定要讲清楚，希望以后不要再出这样的状况，半夜醒来，发现有人爬床，不是太可怕了吗？那我还不被吓出毛病？
“没错，我很清楚，特别是将心里压抑了很久的话，全部说出来以后，我突然感觉如同梦醒了一般……”杨泽玉苦笑，“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同任何人讲过，包括凤仙，没想到和你只见了一面，竟然会和盘托出。”
“这里的人，除了你，别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你也是特殊的一个。”我不由地慨叹。
世间不幸的人，不只我一个……我们都是无奈而无辜，在爱情里受伤却不能自拔的伤心人啊！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抱着你睡觉，很久没有感觉这么安心了。除了抱着你，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做！”这个男人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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