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济博番外

目录:毒局之静妃重生| 作者:情癫| 类别:玄幻魔法

    梁九功出来的时候,博果尔刚想往里进。(www.dukAnkan.com请记住我)两人都是低头,差点撞上。

    对方急退了一步,忙说:“襄亲王,对不住,奴才也以为能传您呢。谁知道皇上跟太皇太后议完折子上的事儿,又去皇太后那儿坐了一会儿,坐得睡着了,抬回来现在还没醒。得劳您再等等。”

    “不用啦。”玄烨在里边喊:“我醒了,十一叔你进来吧。”

    要商量去见济度的细节,他比博果尔还激动。想了好久,才拟了这个主意,并且很珍贵地得到太皇太后的支持,看来,济度回归有望。

    这个点子出得太妙,就连太皇太后也感到惊奇。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样的招数,身为皇玛嬷真可以说是相当欣慰。这会儿。就连博果尔听了,也是惊叹不已。

    “十一叔。”玄烨不好意思地笑了:“总之您一定要记得,按我说得办。”

    “是。”皇上年纪虽小,威仪却胜当年的福临十分,不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更不能不当一回事。

    呵,偏着济度就好,偏着他,他就只欠一点造化了。玄烨嘱咐完了博果尔,又跟梁九功讲了半天,他是偏心要济度回来。可不能让人说他循私,既然要“公正”和“放水”两不相扰,有很多欲盖弥彰的东西,一定要交待清楚。

    作为贴身太监,从小伴着长大的梁九功,虽然只比皇上大几岁,还不到十八,心思却通透得比一般下人要高上几倍。皇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在想什么。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他一定会“看着办”的。

    事情安排下去,博果尔走了。玄烨看着梁九功笑:“你猜猜,猜我还想什么?”

    梁九功的眼睛也跟着主子亮,笑得很坏:“六年前老瑞王死了,那个‘大功臣’袭了爵,现在也是亲王,不过他是闲职,贡献没多少,遛鸟赌钱是行家。主子,您是打算……”

    既然打算将他送上门作为见面礼,得先表现一点诚意才对。

    也不过第二天中午,瑞王就被传召到书房叙话。玄烨决定赏赐一件礼物,当然,这礼物是加了料的。

    离九月初八还剩一个多月,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托盘上放着的,却是一件皮袍。玄烨等梁九功将它捧来才将他骂得狗血临头,瑞王爷看不过去愿意主动求情,玄烨马上说:“那您现在就试试,不合身,马上改。”

    试试就痒死你。那袍子,用五包痒粉泡了三天,才片刻,瑞王爷就忍得像一只倒霉催的被钉住尾巴的老鼠,扭来扭去。偏偏玄烨在这时候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跟他叙答,非常严肃,非常“感激”,说呀说,他就进圈套了。

    “这些都是奴才份内的事。”他高兴地夸着自己呢:“皇上跟太皇太后都是奴才的主子,效忠主子是应该的。奴才那会儿就没想过危险。我是什么呀,跟您的安危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嗯。既然这样,就成全你,送你去火堆。玄烨心中暗笑,故意骂济度,一边骂还一边捶桌案:“这个混蛋不像话,活该关他一辈子。不行,朕生气了,朕太生气了,朕非得好好骂骂他不可!唉,可惜,朕要大婚了,事一堆,走不开,这怎么办。”

    毛遂自荐正是时机,瑞王马上说:“奴才愿意替您走一趟呀,奴才,哟!”

    不行,痒得钻心,想砍肉了。

    这样子,把衣服脱下来换一件,也还是想砍肉。

    痒死你也得谢恩,还得欢天喜地地谢恩。这才是贱,这才是报应。玄烨表示愿委钦差重任,让瑞王跟梁九公一起,到皇陵好好将济度申斥一顿,以显皇威。

    十二年了,在皇陵的济度,十二年来,没有接待过任何亲朋好友。不是他们没心,是他们不能。

    受罚的人没有资格得到温暖。越想的越不给,他的万丈豪情,澎湃热血,也只是空。

    白天对着天,晚上对着烟。呼呼的风吹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夜,都那么单调和乏味,它总是一样的,它不愿意换个样子来对着他,它要折磨他,把他折磨到死为止。

    刚来的头一个月,济度就病倒了,病得很重,差点就以为再也活不下去。当他拿起博果尔送的刀,在连自己也以为就这么了断的时候,突然想起他的话。

    “留着做个念想吧……也好,省得你想不开,拿它自裁。”

    他料到了,他不想。他希望能激得济度挺着活。这是念想,不是拿去自裁用的,真拿它去死,是玷污了他的情份。

    搂着它,在被窝里,就好像博果尔在身旁说话,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都那么清晰。他们之间一点一滴的过往,任何一丝,都舍不下。

    我想见你,就算只能想想而已,我也不能死,我不能,不能!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得到消息,会扯走你的心肝!我们是一起活着的,我们都该活着!我逃了,然后教你生不如死?呵,那是自私,卑鄙!

    就这样,他挺过来了,一天天,看上去过得还不错。只是话太少,少得像个哑巴。

    自从渡过病危期,长随就极少在他面前提起博果尔。他知道,博果尔是主子心里的一口气,老提他就吹散了,散了,魂就聚不起来了。

    要活着就要有希望。要有生的希望,不能老想着死。某天,这下人兴高采烈地搂着幼小的树苗,还有几包种子:“主子,奴才托家里人带的,您喜欢吗?”

    在这儿虽然做不了别的,种花养草,也很好啊。至少,看着它们的生命一点点发芽,一点点地长出来,这不就是希望吗。

    一开始,济度总觉得这太幼稚,骂过他几回,甚至也打过他,可长随总是锲而不舍。直到看到第一株绿叶冒出来的时候,济度的心终于动了。

    他选择亲自种下两棵松树,让它们并排站着,肩并肩,一点点地长起来,就好像看见他和博果尔靠在一起。

    从第一年第两个月开始,到如今,它们已经有十二岁了。

    ——他每天都把它们照顾得很好,他跟博果尔从来没有分开过,从来没有。

    梁九公跟瑞王进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它们,它们长得很壮,绿油油的,一看见,心里就特别喜欢。

    寒松傲雪,是什么意思很明白了,梁九公顿时心生敬意,还没说什么,就替皇上高兴得很。瑞王自然不这么想,因为是松树,马上就给了他发难的借口。

    这两天没有下雨。济度去井边打了水来,正在一勺勺地浇。他做得慢条斯理,一点儿也不躁。瑞王觉得那是棱角被磨平的表现,他很快活地快走几步就去奚落。

    “你什么意思啊济度,不甘心你不甘心你敢种松树!小心我告诉皇上跟太皇太后,治你个大不敬。我告诉你,今天我可是来看你表现的,原以为十二年了,怎么着也该有点悔过之心,你倒好,啊,松树,种什么不好,你种它!你不服气是吧,行,你等我……”

    济度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勺勺地慢慢灌。瑞王说得口干舌燥,就像不关他事儿似的。

    心里惦着主子说“看着办”的梁九公走过去,把那松针在手里摸了摸,点点头,向瑞王解释:“王爷,奴才看倒不是这意思,您看,这松针扎手呢,十二年了,它怎么着也不扎手了,是不是?”

    就是看着无数的刺在眼前,才能将心里的刺拔了去,人生需要忍耐,忍耐,再忍耐,无数的忍耐,才能构成一个“活”字。

    看来,济度是懂了。

    既然懂了,有些话可以问了。

    梁九公朝着瑞王温和地一笑:“您别气啦,先歇歇,我来。”

    “不用不用。”瑞王还记得皇上的嘱托,丝毫没忘。为得是到这时趾高气昂:“嘿,济度,皇上让我问你一句,知道错了没有。你要是知道错了,说不准还能让你回去。你要是不知道……”

    “我不信。”济度抬头冷静地望过去,坚定无比:“这不是皇上让你问的,皇上不会这样问。”

    “嘿,怎么你还不信呢。”瑞王抓了一把梁九公,要他作证:“皇上贴身的梁公公在这儿,不信你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梁九公害羞了,他的脸红了。济度的样子,跟皇上想得这么近。他真佩服。

    十二年了,他显然更成熟更沉静了,可是一抬眼,那眼中的光,一点也不见颓废。他的双鬓,也没像瑞王一路上猜得什么花白呀,老态龙钟呀,根本没有!

    第一关过了。梁九公记得皇上说过:“他要是觉得那不是我问的,第一关过了。”

    既然在出生那刻,济度就说他懂他,那不如来试一试,到底有多懂。如果真的通了心,请他回来,彼此才甘之如贻。

    第二关试试吧。梁九公挑开了问:“您是皇上的堂叔,有句话,奴才斗胆了,当年您为了见皇上一面,连命也不要,敢问,要到今时今日……”

    “我还这么选。”济度的声音很平淡,句子很短,但就是这样心有灵犀,他接上了。

    第三关,梁九公深吸一口气,再问:“您可想清楚,今儿奴才跟王爷到这儿来,是皇上的体恤之心,您要是这样得罪皇上和太皇太后,那可就不止是永远守在这儿。那可能会……”

    “我不后悔。”不理暗示,济度将最后一勺水浇完,收好手看着他们:“我不后悔。再选一万次,也不后悔。”

    好嘛,来个“死不认错”!瑞王算是逮着了,他高兴死了:“梁公公,快点儿快点儿!这样的人还等什么,马上……”

    “简郡王济度接旨!”声音有点颤,是博果尔的。声至人至,也不过几步,他就到了。

    这一直藏着呢,藏在梁九公和瑞王的后边。玄烨说,要是三关有一关没过,那他们就当没去过皇陵,这道旨,也不用颁了。

    要的,就是死不认错。心性给磨圆了,热血给磨没了,要他干什么?废了就废在这儿,不用回来了。

    瑞王根本就不知道有这茬,博果尔忍着心中激泪,痛快地将它读完,目瞪口呆的他才觉得被大大地扇了一耳光!

    故意要他来,故意要他听。当年丢失的脸面,皇上给济度找回来了,多少委屈,都给他找回来了!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用他的聪慧和热忱,将皇叔逼得泪流满面。

    “欢迎回家。”梁九公松下心头大石,心甘情愿地为他们高兴:“简郡王,皇上让奴才代他说一句,侄儿欢迎叔叔回家,还有,给您备的礼,都在马车上,现在可以往下搬了。您跟襄亲王先进屋叙会儿话吧,奴才们先去准备酒菜。”

    当年的位置又回去了,博果尔跟他进房,说起来就像破镜重圆。

    “我可是升上亲王了,你还差一点儿。济度,皇上说,先给你恢复到这儿,上不上亲王,那得看你。索尼病了,四位辅臣,鳌拜,皇上很不喜欢,他是有能耐,可霸得过了,遏必隆和苏克萨哈都压不住。”

    “明白。”用人之际已到,正当报效。济度一边点头,一边赞叹:“看不出来,皇上这样的年纪,比福临强百倍,强千倍。我是服了,我真服了。”

    “我也服了。”博果尔说到这里,突然他的眼就变成了钉子:“济度。在你走的路上,也有两棵树,它们,它们。”

    它们也十二岁。也是第一年就种下的。

    济度坐在桌边,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博果尔的眼睛不转开,他就不敢转过去看。

    十二年的火,焖到现在,撒开了,是什么样儿?博果尔不管了,他把贴身带着的辫穗拿出来,跟他说:“我天天带着它,上朝下朝,我天天想着,带着它,我跟你一起议论朝政!你没有离开,你片刻都没离开!晚上我睡不着,我老想,怎么我就见不着你了?我看着墙,把墙看穿了也看不见你,我在想,要是这辈子都见不着,碰不上了,这火就得把我烧死,它烧死我没关系,可我还是得看见你!我得看见你,看不见,我闭不上眼。将来就算死了,我也不甘心!”

    “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济度平视前方,他握着拳头,握得很紧。

    “你当我怕吗。怕没旨意不敢来了?我是怕,我怕我来了你就没念想了,你就没今天了,济度,我真高兴,你有今天,你还能有今天,济度!我真高兴!”

    济度一抓手就扣住了他,不再松。他急得血都要撒出来了,和博果尔融在一起,融得紧紧的。

    准备好酒菜的梁九功将门刚开一缝,看见搂着呢,赶快将门合上,当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他居然上锁。

    瑞王急了,他是后来到的,很担心错过什么阴谋:“梁公公,他们干嘛呢,你要把他们锁着呀,是不是他们想造反呢,嗯?”

    “没事儿。”梁九功的脸很红,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害羞:“来时皇上吩咐,简郡王跟襄亲王要有私事,一概让开,奴才看他们要商议朝上的事儿,这可不能听,咱们还是让让得好,免得皇上责怪。”

    “那也不用上锁呀。”瑞王不甘心地要过去查探。吓得梁九公一把抓:“哎,这关键大事,皇上不让知道,咱就想办法不知道,王爷您说对吧,啊,不然,等会儿他们睡起来了,要知道我们……”

    “嗯?”瑞王很糊涂:“天还没黑透呢,他们干嘛呀这么悃。”

    “总之我们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嘛,到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后悔失言的梁九公拽呀拽呀,总算将这个讨厌鬼糊弄走了。

    今夜,定将花好月圆。某些人,某些事,是不该被打扰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我要好好休息几天等元气恢复,这文写得伤神伤身,为了你们,为了这个故事,我拼到现在,值了。现在服务器在闹脾气,过几天等它好了才能开新坑,到时候会来这儿放地址,期待新坑再相会,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