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爱日恩光蒙借贷（四）
仿佛是不可置信一般，徐暮凝从他肩上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呆了半晌，才开始使劲儿地摇头，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是的诚笙......诚笙不是的......不是的......”她这样急切的否认，让周诚笙已经冷彻的心扉又燃起一丝火焰，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徐暮凝的手臂，沉沉的目光朝她劈头盖脸地铺去，“那你告诉我凝凝，不是这样，又是怎样？”如同被人惊醒一般，徐暮凝眼中的雾气瞬间散去，过了片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收敛了哭声，对他低声说道，“对不起诚笙，对不起。”她感到，握住她手臂的那双手缓缓地撤下去，身上唯一的温暖正在从她那里慢慢撤离，再也不复以往。她抬起头，看向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子，面容俊美清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像是浸润了雨水的丝绸，中间有一滴不堪承重，将掉微掉。她鼻子一酸，种种委屈袭上心头，却又偏偏不能跟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讲，越想越伤心，眼看又要流下泪来，额头上忽然贴上了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细腻的触感，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此刻床上相拥的两人之间的心事，幽晦不明，却正是因了这份难以言说的心事，给两人之间笼罩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悲伤。
周诚笙在心中轻轻一叹，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不哭了，乖。”他对徐暮凝，永远狠不下心肠。周诚笙闭了闭眼，修长的睫毛轻轻触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间，明明来过，却又偏偏带着隔靴挠痒般的感觉，不痛也不痒。他微微低头，淡淡的弧度完美的双唇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印子，然后又移到她脸颊上，口中还不住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乖。”他将唇移到徐暮凝的唇上，深深地吻下去，吻得很小心，仿佛此刻他捧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件无双的绝世玉器，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徐暮凝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仰起头，迎上了他的双唇。
不记得衣服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的皮肤黏在一起仿佛可以燃烧掉整个人生，总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次。那般热烈，如同一场烟花，在飞上天的那一刻倾情燃烧，绚丽绽放，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是留下一地徒劳的冰冷。
之前哭了一场，后来两个人又是一番缠绵，徐暮凝累极了，瞬间便沉沉睡去，可是周诚笙却睡不着，越到最后，头脑越是清醒。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身边女子的长发，将脸上被汗水黏着的头发给她弄到脑后，露出一张宛如弯月般姣好的侧脸。身旁女子犹自安睡，却不知此刻她的爱人心中心思起伏不定。那样的容颜，原本早就被他深深地印进了心中，更是他一生都不能放弃的，如今她再次穿过重重阻隔，回到他身边，他又怎么能先放开她的手？周诚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清甜的香气灌进他的胸中，这般的恩爱缠绵他们之间从来不少，印象之中最深的，始终都还是第一次。他长她三岁，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就算后来发现自己喜欢她，也只是纯粹地处于情感上面的，跟，没有丝毫关系。只是有一次，他去徐家，她刚刚洗完澡，穿了一条白色的棉布睡裙过来给他开门。徐妈妈宠她，连睡裙都是给她买得特别漂亮的，徐暮凝在家经常穿了睡衣到处乱跑，也是自小就被徐妈妈惯出来的。少女的睡裙，能有多暴露？也不薄，总之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连锁骨都只露出来了一小截儿，更往常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只是在进门的时候，他弯下腰去换鞋子，眼睛刚好就看见了身前少女那一双宛如莲藕般白皙细腻的小腿。
那般柔滑，如果轻轻将手放上去，他接触到的，是不是这世间最好的绸缎？
一向淡然的他，那一刻，脸红得像是蒙了块大红布一样，他只觉得浑身燥热，想要立刻逃开。可是偏偏那人还犹自不觉自己带给他的那份冲动和惊艳，站在他面前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声音糯糯的，听到周诚笙耳中，像是有一只小猫在不停地用尾巴抚弄他的心口，偏偏，挠又挠不得，打又打不得，赶也赶不走，“诚笙，你怎么了？脸这么红，生病了吗？”说着她就走上来想要仔细端详他的脸色，少女的体香立刻充盈在他的鼻端，带着牛奶般的味道，还混合着沐浴乳的香气。他不动声色地转开头，眼角的余光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往她身上飘去，他看见少女肩上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般的锁骨，在她白色的睡裙下遮住了半边翅膀，却有一种隐约的美。并不成熟，却有着成熟女子没有的风韵，青涩之间，好似一只没有成熟的青苹果，偏偏带着禁忌般诱惑。那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其实他的姑娘，早已经在他尚且不经意之间悄悄地打出了花骨朵。
那天晚上从徐家回去之后，他的梦中，全是少女那双纤细洁白的小腿和肩上如同“一”字的锁骨，她朝他身边走来，肩上的锁骨仿佛一只欲飞的蝴蝶，在将展未展之际带着他飞上云端。他闻见少女身上如同青苹果一般的味道，青涩下面藏着淡淡的诱惑。
也是那天晚上，他的身体，在一夕之间成熟。以往对她单纯的等待中，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味道。也是从那天晚上过后，他才明白过来男女之间有什么不同。男孩子的身体，是不会有这样柔软的触感的，也不会有那般美好的、宛如世间最好的绸缎的肌肤。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等她，等她长大，等到她有一天的花蕾够大了，才由他来带着她绽放。所以后来的许多年，哪怕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哪怕他们之间再亲密、甚至亲密到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也只是像少年时代的许多时候一样相拥而眠，没有任何□的成分。他对她，不敢有半点亵渎。况且，她在他心中还那样小，小到让周诚笙觉得，太早地尝试□纠缠，会对她带来伤害。只是因为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想要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所以很多事情，便是由他考虑了。
也许，爱与不爱的区别正是如此。周诚笙不是随便的人，他愿意为徐暮凝负责，也愿意等她，若是换做不爱，若只是因为敷衍，根本就不可能为她做这么多，也不可能花这么多时间去等待。
他对她，这样珍而重之。
还是如同让他一夜之间长大的那一次，他想念她，所以哪怕假期只有短短的几天，哪怕其实学校那边让他忙得不可开交，他还是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地回来看她。那是一个夏日傍晚，他刚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跑，因为知道徐暮凝在等他，所以尽管脸上表现得从容淡定，其实心早就已经飞回了家里。
打开门，大概是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徐暮凝拿着浴巾从浴室里匆匆出来，她肩上的长发还是湿的，大概是刚刚洗了澡，白皙的脸颊上此刻带着淡淡的红晕，整个人像是一块绝世好玉一般，在薄暮的余晖下带着淡淡的氤氲。她那双纤细的小腿在他眼前不住地晃啊晃，她自己却浑然未觉一般。周诚笙只觉耳边像是有两个惊雷一样轰地炸开，他眼前几乎是一黑，但马上他就转过头不去看她，故作淡定地跟她说道，“我先洗澡。”说完，也不等徐暮凝答话，便冲进了浴室。
男生冲凉要的时间一般都不久，片刻过后周诚笙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没有干，只是稍微被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来，一直滑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他本来就长得好看，此刻白皙的皮肤被水汽一蒸，更有一种朦胧的美。加上之前他只是随便擦了一□上的水珠，还有很多没有干，此时此刻从浴室中出来，徐暮凝只是想给他拿浴巾让他擦头发，却没有想到看到这样的一副画面。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那人，容貌俊美，现下更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诱惑。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懵懂不知的小小少女了，乍然之下见到这等让人惊艳的男色，一时之间竟让她呆立当场，连本来是过来给他拿浴巾的事情也忘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可是那人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他，周诚笙回转过头，看到是徐暮凝，对她笑了笑。可是刚刚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徐暮凝就忙不迭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白玉般的肌肤上更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分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