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娃，我们这要向哪走啊？”虽然带头出发的是李清岚，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找到第二根柱子，走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懵了。
众所周知，人在没有参照物的时候是走不出直线的，因为两条腿是不一样的高度。但问题是，没有参照物，李清岚和许自白等人，一样走不到第二根柱子那儿。
“我怎么可能知道？”诺娃无辜地说着，看向李清岚，要不是玻璃罩子挡着，估计又能看见bling~bling~的电眼。
李清岚一口气噎住，险些后仰躺在地上，深深地感到任重而道远，“小顾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走出圆吗？”
顾文成缓慢地抬手，沉重地指着自己：“如果我是张衡……如果我是祖冲之……”
李清岚几乎拍成了习惯，一巴掌拍在玻璃罩子上，蓦地眼前一亮。
提到张衡和祖冲之很多人会觉得熟悉，这两个都是中国古代有名的数学家，且都研究过圆周率。但比这俩人更早，魏晋时的刘徽，用“割圆法”算出了圆周率的近似值。
什么叫割圆术呢？正方形，正五边形，正六边形……正十八边形，这些正多边形的面积和直径之比，就是近似的圆周率了。
而李清岚想到的，就是走出一个正多边形，用绳子控制这个多边形的边长和每次转角的角度。
“与其说是走出一个圆，不如说我们是要找到多边形的几个顶点，”在李清岚跟诺娃讲解过自己的想法之后，诺娃伸直胳膊指出一个角度，“声纳图像因为距离的关系，不能详细拍摄这里的地形，但从俯视图上来看，这里的石柱起码超过十根。所以，即使我们只是在这片区域里随便走走，碰到石柱的可能性也很大。”
“还能这样碰运气的啊。”李清岚不好意思地笑笑，以概率解释的话……还不就是碰运气么。
“这又不是做数学题，一定要求A点到点的距离。”许自白指了指李清岚，又敲了敲自己脑袋上的玻璃罩子，动作很随意，态度……很鄙视。
“好吧好吧。”李清岚摆了摆手，表示认输，“我服从组织安排，我们就……碰运气吧。”
诺娃耸肩，“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
走了不到五六分钟，顾文成就耐不住沉默的气氛了，“司清，怎么这回一直不说话啊，觉得拘谨吗？”
“没有啊，这么难得的安静也不错。刚才看见那些亡灵军队，我都吓傻了，幸亏你抓着我跑，”司清说着，拍了拍胸口，“这么一说才觉得后怕吧。”
“还好吧，”顾文成傻笑着，“其实根本没有危险啊，就当是杰西卡说的幻觉了。”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们这一队人，除了司清，神经都这么粗啊。”李清岚现在一听这傻笑声，基本就万念俱灭了。
“神经，怎么粗？”诺娃懵了一下，还记着自己的抗议：“那些骑兵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才不是幻觉，口令对不上，我们谁都跑不了。”
“是啊，之前那只怪物的眼睛我到现在还记得，怎么可能是幻觉……”司清声音小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每次提到那怪物总会觉得心里一堵，大概是那双眼睛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甩了甩脑袋，“说起来，那些骨头架子最后都去哪了呀？”
“从我身边冲过去就消失了啊，”诺娃不在意地比划，面对这种能控制的现象，她可是比面对巨蟒的时候胆大多了，“当时那种情况，不管我们怎么躲，那群骑兵来回几个冲锋，我们就全都……没戏了。”
李清岚沉默着，听到司清那么说，她心里不可能好受，但这件事……必须得瞒着司清。她心里一动，对诺娃问道：“诺娃，图腾里，有‘怪物’这个象征吗？”
“有啊，”诺娃凑到李清岚身边，“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突然想到的，给我讲讲。”李清岚笑着，把问题一带而过。
“嗯哼~你也认识到了图腾的魅力是吗？”诺娃自动将李清岚的举动翻译成掩饰好奇，很大方地讲述着：“这个含义的图腾是非常常见的，甚至，在同一个地方的遗址，都有不同的‘怪物’图腾。以前的人们认为，未知的强大力量可以守护重要的财产，所以在一些宝藏箱子上，也可能看到这个图腾。”
“那么。”李清岚斟酌着用词，很想笑自己这番踌躇，却笑不出声。“那么，有一种‘怪物’图腾，是复合符号吗？”
“当然，”诺娃肯定地点头，“复合图腾代表的含义通常比较特别，最复杂的一种‘怪物’图腾，就是由数个符号构成，其中有‘消失’‘男人’‘生存’等等，这个符号算是比较复杂了，甚至比守护和战争都要复杂，我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它的意思。”
消失的男人变成怪物在生存……李清岚后悔了，她不该在通讯器里问这些。
一声轻轻地啜泣响起，司清已经跌坐在了地上。隔着玻璃和海水，她的面容已经看不太清，只有那双眼睛。李清岚看过去，司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那是我哥哥！”司清，或者说欧清，颤抖着喊出来，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在开枪的时候，我不知道。”李清岚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了谁。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欧清抱着膝盖，在海中放声大哭，无助地像个小孩子，“那不是我哥哥，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和王望都不告诉我！”
“我很抱歉，”李清岚觉得胸口像是塞了块大石头，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依旧冷淡而平静，“我也是刚刚弄懂这件事，我最抱歉的，是在你面前询问诺娃。”
欧清的哭声渐小，这个一直优雅温柔的女孩子，从未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李清岚，顾文成，甚至许默，叶澜，哪怕有再多的疑问，也在这个时候，保持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