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还有别的选项？”李清岚笑着摇摇头，拉着欧清跟上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诺娃。
“额。”顾文成噎了一下，拒绝再回答这个问题，背着诺娃的工具箱大跨步跟上。
“诺娃等等，”总共不到十米的距离，欧清在李清岚身边，没走两步就出声喊住诺娃，声音里有些踌躇，但已经听不出刚刚哭过了。她用了点力挣开李清岚的手，小跑步着追上去。
“嗯？”诺娃分神应了一声，尾音慵懒的上扬，脚步放慢但并没有停下，“怎么了。”
欧清追上去，看着对方强笑道：“这里这么奇怪，还是小心一些吧。”
“没关系，”诺娃心情很好地应下了，转头又开始大步向前走，“有事清岚会救我的。”
“哎呦……”在全是海沙的地面上，李清岚硬是绊了个踉跄，整个人的重心都向前跌去，所幸被顾文成一把扶住。
“谢了。”语气里难掩挫败地谢过对方，李清岚郁闷地直想趴在地上，自己不是内裤外穿的X－man好吧。偏偏，诺娃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让人根本无法辩驳，好像自己就是X－man。这么想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自觉地踩了两脚刚才绊倒自己的地方。
她可不至于平地被诺娃吓得摔一跤，脚下似乎有什么硬物硌着，说不定又是一架鱼骨。
“走吧，你小心再摔一跤。”顾文成拉了拉她的潜水服袖子。
“急什么啊，我还等着诺娃到前面扫雷呢。”李清岚笑了，不再去管那个地方，有鱼骨头她也不能带走当标本。
“这是什么东西？”许自白慢悠悠地走在最后，手电筒随处乱晃，正好看到了一丝反光。他用手电照了照海沙中露出来的一角，弯腰看着，“像是金属制品。”
“啊？”李清岚愣了一下，回过头迈了几步，“难道还能一脚踹出来个古董么？”
“你也就想想……好像还真是。”许自白把东西从海沙里拽出来，扒拉两下，递给了李清岚。
李清岚接过，借着许自白的手电光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是一个方形的基座，大约有两个手掌大小，基座上面有着非常华丽的花纹，古铜色的材质看起来很是厚重。比划了几下，李清岚把东西贴在玻璃罩上观察着，这东西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两条交叉的对角线中间是一个圆形区域，周围还有刻度，看起来正好……少了个勺子？
“呀！”李清岚惊呼一声，这是个司南的底座。
“怎么了？”许默难得出声，问了李清岚一句。他那边看不到情况，通讯器里的声音却是全队都能听到的。现在诺娃正要研究最后一根石柱，许默想拦也拦不着，只能听着声音分辨有没有情况了。
“没什么，”李清岚应了一声，“我这找到了一个司南的底座，刚认出来。”
“这么深的水底，好东西也早泡坏了啊，清岚你快点儿！”诺娃喊了一声，人却已经走到石柱旁边蹲下了。
“嗯，马上到。”把东西递到许自白面前，见对方不感兴趣的摆了摆手，李清岚干脆就把司南抓在手里。
如果这司南只是一样平常的古董，李清岚不至于这么惊讶地叫出来。毕竟跟船的时候，她还见过捞上来的碎瓷片，问题是，这个司南跟她曾经买过的那个非常相像，即使在手电筒简陋的光源下，也能看出司南上的刻度精致而大气。
之前意外获得的司南，将随身空间和苏莫尔带给她，这个捡来的底座，是不是又会藏着什么玄机？李清岚有些紧张地将司南握在手中，隔着厚重的潜水服并没觉到有什么手感，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犹疑。
就像诺娃说的，司南在水下也不知道浸泡了多久，但底座上不仅没有缺损或氧化，甚至连铜绿都没有。得到这个东西，是福是祸还不一定，想想欧扬的下场，李清岚就觉得不寒而栗。
几步走到诺娃身边，对方现在正忙着，也没工夫理她。李清岚索性绕着石柱转了一圈，手电筒的光根本照不到石柱的上部，石柱下面的底座上则满是浮尘和氧化了的石屑。
“这个柱子，横截面整个是正方形的对不对？”李清岚越走越有些茫然，“以前遇到的，都是圆柱体对不对？”
“是吗？”顾文成应了一声，站起身退了两步，“这柱子也比之前遇到的小了很多吧？”
“怎么会？”诺娃也愣了，因为期待了很久，她直接就奔着图腾来了，没再重复地测量石柱的数值。
“是视角问题么，我发现在柱子的某个方向就很难辨别这是方的还是圆的，但是每当我走到棱角位置的时候，特别明显，这肯定是棱柱。”李清岚直接上手摸了摸石柱的拐角，带下了不少沙粒漂浮在水中。
“这个我没研究过，”诺娃手下的动作微停，越发的轻柔了，“圆柱比棱柱容易保存得多，不会被海水侵噬的太厉害。”
“但圆柱整个承受的压力也大。”李清岚不敢再碰，这根石柱上每个方向都有些连续的花纹，碰掉哪里都是损失。
“清岚快过来，我这能看到主图了！”诺娃几乎趴在地上，小心地清理出一块方形区域的边框。
“我又看不懂，你给我讲讲不就好了。”李清岚这么说着，脚下却绕了过去。
“难道你不觉得眼看着‘神迹’出现，是一种非常荣幸的事吗。”诺娃慢慢说着，注意力全放在手上。
“喂喂，”杰西卡插了频道，不满地喊着，“你这样真的不是在刺激我们吗？”
“你们离这也不远了啊，科尔不是能看到GS吗，报位置。”顾文成除了盯着诺娃就是发呆，这会儿正好跟杰西卡拌嘴。
“谁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他又不是只研究我们，”杰西卡踢了一脚地上的沙子，“我们停在这儿好一会了。”
“其实肯尼肯迪就该分两队走，那就省事多了。”顾文成语气很是遗憾，内容很是扯淡。
“我们又不是定位仪，”肯迪此时也百无聊赖地蹲在海底，“是吧哥哥？”
“小时候捉迷藏我可从没找到过你。”肯尼耸肩，看起来相当无奈。
这冷笑话逗乐了李清岚，有个兄弟真好，转过第二个拐角，许自白手里的手电筒已经给她指出了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李清岚快步走过去。
顾文成还在跟另一队人说笑，司清替诺娃举着手电筒，许自白则把手里的光源乱晃，看着倒不像是因为太闲。
“这是在做什么？”李清岚走到许自白身边，也晃了晃手电筒。
“我想试试，”许自白的语气有些缓慢，“能不能引几只鱼过来，没想到，把你引来了。”
“呵……呵呵……”李清岚讪笑，这笑话真的冷。
“你看那像什么，鱼尾？”许自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手腕一转，手电筒恰好照在了诺娃刚刚清理出来的一角。
几条优美的曲线雕刻在石柱上，中间是鱼鳞状的花纹，从这一角可以看出，图腾的总大小还在诺娃清理出来的区域之外。
“我怎么看着像麦穗啊。”李清岚不负责任地笑着，这种抽象的东西她真的猜不出来。
“我这么辛苦，你们要不要这么清闲啊。”诺娃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光清理估计就要半小时，杰西卡不用干着急了，四处转转吧。”
“要不要帮忙啊。”李清岚笑眯眯地凑过去。
“我估计吧，那图案受不了你一记巨灵之掌了。”顾文成正跟杰西卡抬杠抬的高兴，随口说了一句。诺娃则是哼哼两声，谢绝了李清岚不诚恳的帮忙要求。
“嗯，我知道你受得住。”李清岚伸出手，对着顾文成的玻璃罩子比量着。说是这么说，她却真的没去碰柱子。
“别，我也受不住。”顾文成说着，忙不迭地跑开。
“清岚，帮我用薄膜把清理出来的地方盖上。”诺娃招呼了一声，“面积太大，我怕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这能碰吗？”李清岚还真怕，自己一巴掌下去把图腾拍没了，这可不像之前遇到的圆柱那么结实。
“没事儿，没那么夸张，平面比棱角的地方好很多。”诺娃用刻刀从另一角损坏较严重的地方开始修复。
“我会小心一点的。”李清岚带笑应下，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透水膜，贴在一角后轻轻向下铺展，压实在凹凸的石面上。
“清岚可能又真相了，这图案还真是由麦穗演变来的。”诺娃清理出四个角落，开始从侧边向上延展。
“是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啊，李清岚蹭了两步，离开原地，头重脚轻地站定。
“怎么了？”许自白察觉到不对，手电光从她耳边照过。
“没什么……”李清岚站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应该不是压力带来的。这么想着，她晃了晃脑袋，走回诺娃最后清理出来的角落。总不至于，她是继戴尔之后的第二个牺牲品。
“不要勉强啊。”诺娃停下手里的动作，担心地看着她。
“真的没事，刚觉得有一点儿头晕，现在好多了，继续啊。”李清岚指了指石柱，有一部分已经快清理到中心了。
“头晕？”科尔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刚才有过被撞击的感觉吗？”
戴尔最开始也只是说头晕……李清岚叹了口气，并不怎么想回答这些问题。
“我很好，谢谢。”最终，她礼貌地谢过科尔的询问。
“以你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觉得头晕？你检查一下设备，让许自白帮你。”许默的声音有些严厉，李清岚只得应下。
几乎被许自白抓着翻了个个儿，也没见检查出什么，李清岚轻舒了口气，走回石柱附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盼了很久，随着诺娃一点一点地清理出图腾的轮廓，她也好像急迫了不少。
“已经出来三分之二了，不过剩下的部分也是最不好弄的。”看到李清岚没事，诺娃也松了口气，抬头给李清岚指点解释着。
“现在还猜不出来这是什么象征吗？”李清岚蹲下身，让出诺娃要整理的地方。
“虽然很像麦穗，但连接的地方还看不到，没法定论。不像植物，也不像动物，起码可以确定又是一种抽象象征。”诺娃说着，语气里不见沮丧，倒多了但兴奋。
“象征？跟‘伤害’和‘战争’类似啊……小心一些。”李清岚眨眼，记得诺娃好像说过，抽象意义的图腾才可能是陷阱。
“没事……哇，出来了！”诺娃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