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高适出众,在我随驾诸臣之中确属翘楚,对于文房四宝当然耳详目熟,愤然间的一席话说得日本君臣面如猪肝,藤原仲麻吕是为之额头泌汗。身为日本一国之君的孝谦天皇有四位重臣在侧,自然不会轻易涉言其中,位在一人之下的吉备真备眼见情势如此尴尬,连忙出语说道:
“大唐人杰地灵,风物鼎盛,所产之物,自不是鄙国这域外一隅所能,比拟,藤原大纳言所言不过是为贡物筹思而已,实无别意!哦,但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取舍?”
我一听吉备真备所言,心知不必赘言,此中事情自可由堂下的臣出面,便直接点明道:“此等礼土之事,但得有心,朕不便置言!不过,涉及大唐将士驻肪日本之事,可与朕的行军司马员俶员卿、军中长史岑参岑卿、书记官高适高卿、军中孔目高尚高卿商议,朕待驻防协议商定之后,便立时回驾长安!”为了让高尚得以参加驻防协议的协商,我特地给了他军中孔目的职务。军中孔目,就是专管执行军法的长官。
上贡之事,只是一个提出相关利益的借口,现在来论已没有多大的关碍,当前主要的是大唐军队驻守日本的条件、具备的权限、所驻地及补给问题,相信在我的面援机宜下,与几无自保能力的日本所要磋商的驻防协议的条条框框,很就可以尘埃落地了。日本君臣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且在言谈上与我的随驾大臣又闹了一些不愉,此时眼见我颇有送客之意,便知机识趣地躬身告退而去。
倭奴走远,我一抿香茶,就着驻防协议的问题,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卿等以为我大唐天兵驻守日本应以多少人马、多长时间为宜?”
郭仪做为军中名义上的统帅,略一沉吟,先回答道:“依臣看来,一旦大唐人马驻留日本,不论多少兵马,都能威慑住虾夷的窥觑之心,如果只是单纯地保护日本周全,五千唐军就足够了!”郭仪此话很是正确,史朝信只不过六万人马就横扫日本,而我军摧枯拉朽闪电般地灭除史军,这两个大事件,落在有心人的耳目中,完全可以从中看出我大唐军队的恐怖实力,虾夷、罗军队的战力,即连原先的日本军队都有所不及,怎么有胆主动与我大唐为敌?而郭仪话中的“如果只是单纯“这六个字,是颇含机变之巧!在场之人莫不是高智之士,这六字入得耳中,员俶、高适、岑参之辈立时捕捉到此时聚议的重要,高尚和令狐潮是佩服地看向郭仪。
“至于驻留日本的时限,臣以为日本若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应该能恢复国力,足以自保。今日日本君臣来访,也曾言及有十年协防费之语,可见日本朝廷也希望大唐天兵不多不少好驻留日本十年!而我大唐兵马若以十年之期远驻日本,思乡之情定然难以禁绝。是以,臣以为我大唐驻留日本的将士期限为十年,好是三年左右一换戍!”郭仪继续答道。
我目光轻扫诸人,点了点头说道:“郭卿所言甚是有理,不知诸卿还有什么看法?”一句“甚有道理”,而不是“甚合朕心”,堂下诸人立知我思考问题的角度绝不单纯。
高尚上前一步躬身言道:“臣以为郭将军所言颇有一定的道理,我大唐留驻日本的兵马多寡对于护卫日本的安全没有多大的影响。然而,既没有很大的影响,为大唐的利益计,除了第一批留驻的将士外,后来之人,是不是可以将衣食无着、无家可归之人集召起来,充作唐军前来这男丁奇缺之地安身立命?一则,有大唐的军营在,照样可以使罗、虾夷不敢轻启战端;二则,可以弥补日本阴盛阳衰之势,有足够的男丁进行生产劳作,可使日本尽恢复国势;三则,以此促进两地之间的交流,也省却遣唐使往返的次数和人数,为日本朝廷节省一笔开资和风险;四则,缓解大唐内部的土地压力。陛下虽秉行政二年有余,但土地问题并不是一就而成的,衣食无着的流民还是有的,如此而为,正是两利局面!”高!高啊!高尚此策真是神来之笔,既合大唐长远的利益,也与我清倭的计划完全可以配套相合。
诸臣的思路跟着消化了一下,岑参当即反问道:“高大人所言确实算是良策了!不过,日本朝廷所要的,却是可以护国安民的威武之师,如此而为,如何面对孝谦君臣的诘责?这不是言而无信吗?”随驾的大臣们早已知道高尚是我特意安排到史朝信军中的暗棋,所以自同僚相处以来,倒也没有什么隔阂。
“确如岑大人所言,日本朝廷所要的,是可以护国安民的威武之师。简而言之,日本朝廷就是想要平安展的环境。其实,我大唐第一批的驻军可以在威慑罗、虾夷的同时,尽肃清日本境内残存流窜的史贼匪兵及隼人残部,给日本打下安宁平稳的基础!此后,大唐驻军犹如门神一般,只是慑镇罗、虾夷的架而已,空受军资,再无树建。而日本朝廷自受史军祸害之后,虽有励精图治之志,却惜乎国中男丁奇缺,许多行业只能阻滞不前,如若在此时向日本朝廷提出下,涌入一批男丁劳力代替大唐军队,既满足日本朝廷的需要,又减少日本军资的支付,那么,上至孝谦天皇,下至臣民百姓,喜犹不及,怎会有诘责之词呢?”高尚微一躬身从容答道。
郭仪、员俶等人闻言而忖,不禁连连点头。令狐潮眼见同僚们认可了高尚的说法,却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接着高尚的话语,躬身说出一番骇人听闻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