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回到福园，心情任旧平静不下来。李嬷嬷见她神色恍惚，寻了个空挡拉着她出去问话。芍药遂将自己去筱院，四小姐如今的状况细说一番。李嬷嬷唬得一愣一愣，“果真如你所说，那就奇了怪了。”
芍药脸色不虞，“妈妈应该是知道以前的四小姐是什么模样，上次去瞧四小姐，我心里就有了疑惑，怎么看四小姐都不像是心智不健全的人。”
李嬷嬷低头琢磨半日，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那他们的传言，依你这样说，是有几分可信的了？”
芍药说不出话来，茫然地摇摇头。她之前是可怜翠云，随后才关注四小姐这个人，可两年多时间，她几次去筱院都没见着四小姐。可李嬷嬷说的并无道理，倘或四小姐一直是正常人，为什么会备受冷落？夫人虽看起来严厉不好相处，可并非那等容不下人的。
同样是庶出，三小姐锦书就一直在夫人跟前走动。如今因为没了二小姐，夫人对三小姐的心渐渐深了。
两人陷入沉思，忽见一名小丫头从屋外进来，“芍药姐姐，夫人找你说话呢！”
芍药紧张地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给了她一个叫她放心去的眼神，芍药心里稍安，理了理衣裳，忙赶去正屋。
此刻，锦书正在里头拿着小刀，坐在韩夫人脚边的锦杌上切时令果蔬。
芍药走进去给韩夫人见了礼，又给锦书见了礼，垂首立在一旁。韩夫人将手中的念珠搁在手边的贝壳花钿填漆楠木高登上，抬起头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
芍药心里一慌，夫人很少过问这些，她又喜好安静，只要没事儿，一般不让丫头留在屋里打搅。定了定神，没必要瞒夫人，何况夫人这样问必然是知道了，从容不迫地道：“请夫人恕罪，奴婢擅自做主去瞧了瞧四小姐。”
锦书稍显惊愕，疑惑地道：“四小姐？”
珊瑚低声解释道：“就是上次在锦院大闹的……”
芍药看了一眼珊瑚，又匆匆看了韩夫人一眼，果然见韩夫人眼底露出几分冷意，慌忙跪在地上，急道：“奴婢是听其他人议论说四小姐……所以才壮着胆子过去瞧一回。”
锦书紧张地道：“母亲，女儿也听说了一些，那些人无所事事、无中生有，竟说些浑话来吓唬人。”
说四小姐被邪物附体，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而且许多举动，和二小姐十分相似。
翠云带回来的消息亦是如此，甚至气得咬牙，“定然是崔妈妈，她最是爱记恨，竟说这样的话来诬陷小姐！”
锦华紧紧抿着嘴唇，自己现在的情况，竟然叫做邪物附体！可还有什么能解释的通，她明明就是安锦华，醒过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四小姐，她还没来得及和母亲说上话呢。
“明儿早上你陪我过去给夫人请安。”不能再拖延下去，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做到一半的针线，想到崔妈妈那可恶的嘴脸，她咬了咬牙。
翠云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锦华懒得解释。她现在的身子骨不如当初了，能说出话来，可嗓音却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沙哑。一切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去见母亲。
“小姐，您说您要过去给夫人请安？”翠云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神情却变得有些古怪，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夫人以前就说过，不让小姐您去外面……”
“你也说是以前，没说现在不许。”她笃定的语气，让翠云信服。继而为四小姐感到高兴，“小姐这样做，夫人肯定喜欢，那些人也不敢再背着小姐说三道四了。”
锦华却没有她那么轻松，母亲对她好，可她并非不了解母亲的脾气，在没有让母亲相信她就是安锦华之前，她在母亲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还是惹了她不高兴的陌生人。
晚间，翠云去厨房领饭，走在半路上，遇见提着食盒的婆子，却已经不是崔妈妈了。
“崔妈妈被夫人叫去问话了。”那婆子是厨房打杂的，因厨房其他人都信了流言，不敢过来，却又担心翠云也被邪物迷惑。说厨房重地，还是别让筱院的人过来才好，左右推脱，也只得派她过来。
这婆子心底始终存了几分善念，崔妈妈克扣筱院的吃食，她可怜翠云是长身体的年纪，常常暗地里将一些不要的剩菜剩饭偷偷给了她。翠云格外喜欢这婆子，瞧见她自然欢喜，“我就预备过去端吃食呢，竟让妈妈亲自送来。”
婆子见她还和往常一样说话取物，心里琢磨着，拉着她的手说起那些流言，也是想确定一番。没想到翠云闻得这话就不高兴，“妈妈怎么也和其他人一样？四小姐好了，难道妈妈不替四小姐感到高兴么？”
婆子一时语塞，“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翠云绷着脸，“我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编排四小姐，可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四小姐好歹是府里的小姐，怎么由得他们目无尊上，说三道四？”
婆子愣住，万想不到翠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古怪地看了她几眼。陪笑着将食盒递给她，推说还有事儿赶着回去。
翠云淡淡道：“妈妈忙就去吧，四小姐说的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婆子顿了顿步子，不敢多做停留。翠云心里更气，也不理那婆子，转身往筱院去。
只说当天，韩夫人叫崔妈妈细问了许多，那崔妈妈一个劲儿地说四小姐前后的差异，把一屋子的人都唬得一愣一愣。韩夫人脸色愈发阴沉，秦姨娘脸色煞白，琢磨半晌才进言道：“依崔妈妈所说，确实有几分古怪，夫人瞧着，要不要请道士做一场法事？”
锦书看了秦姨娘一眼，多有不赞同怪她多话。韩夫人历来偏疼安锦华，即便真的是安锦华的魂魄不宁，夫人也不会劳师动众。更不愿意叫人知道，她疼爱的安锦华，已经死了却叫府里上下不宁。
锦书冷冷看了一眼崔妈妈，道：“女儿瞧着倒像是崔妈妈无中生有闹起事儿来，崔妈妈不是一直在筱院那边照顾四妹么？如何竟说起四妹的坏话来？”
崔妈妈心头一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对主上忠心服从，才是在府里生存下去的法则。夫人最忌讳那些不忠的人，崔妈妈心里怎么能不慌。原道以为抓着这个机会，总能将在四小姐哪里受到的屈辱扳回一局……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四小姐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崔妈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誓言坦坦地道，“自从那场暴雨让四小姐受了伤，病了之后就变了个人。夫人倘或不信，叫人过去一瞧便知。”
锦书冷声呵斥道：“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难道不知妄议主上属不尊么？”
崔妈妈闻言，急得老泪纵横，一边磕头一边道：“奴婢绝无此意，不过是夫人问话，据实回答罢了。三小姐这样说，可叫奴婢无地自容了。”
锦书说话气势凌人，颇有几分当初二小姐的阵势，只她自己不曾擦觉。秦姨娘打了几次眼色她都没发觉，还要说训斥的话，韩夫人忽地开口，低吼道：“都住嘴。”
崔妈妈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韩夫人一眼，却清楚地感觉倒韩夫人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她身上。背心冒出层层冷汗，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
与此同时，韩夫人淡然的话语传来，“府里还有谁浑说这些话？一个个的都痛打十大板子，撵了出去。”
锦书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秦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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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写的太过琐碎了，再看的亲亲给个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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