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连玉被姜嬷嬷打发了回来？”吴大娘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儿，有点不敢相信，“连玉是我的外甥女，姜嬷嬷怎么如此不给我面子呢？”
她女儿尚未回答，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传了进来，“哼，还当你是内总管呀，我呸。”
吴大娘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微微驼背的老婆子推门走了进来，满脸嘲弄。
“林婆子，你女儿已经被休了，你还过来做什么？”吴大娘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内总管，难道你是呀？”
“是不是，过两天自会见分晓，我也不跟你废话，我女儿的嫁妆呢？”
“什么嫁妆？你女儿的东西早就加倍还给她了，你别想过来讹诈。”吴大娘心里一突，是不是差事起了什么变化，这两天忙着李氏的事情，对府里的事关注少了点。
“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你家生育了三个崽子，在你家任劳任怨地干了十年，你就想这样打发了？告诉你，不可能。”
“妈，你就快点打发她吧，正事要紧。”她女儿在一旁劝道。
“你要多少？”也罢，当打发叫花子吧，吴大娘也不想弄得场面太难堪。
林婆子比了比五个手指“不多，五百两。”
“不可能。”吴大娘断然拒绝道。
“不可能？那我们到太太跟前分说分说，看太太是不是也支持你休妻。”林婆子说道，哼，以前看在你是内院管家娘子的份。对你多加忍让，现在……哼。
吴大娘脸色剧变，不是因为林婆子说的对质，而是从林婆子强势的态度，联想到了内管事位置的可能变动。“你明天再来吧，我这会没准备银票。”先打发了她，再做打算吧。
“虽然你很无耻，但我不能跟你一样无耻，今天先这样，我明天再来。”林婆子冷冷一笑，离开了。
“妈，你……”
“你先回去，此事容后在说。”吴大娘打断了女儿的话，急忙去了相好的婆子的家里。
……
“这么说来，周婆子是打算取代我的位置了？”吴大娘苦涩地问道，想起了五天前在韶华院看到了周婆子，估计那时候太太就有这个念头了吧。
“这我说不准，你还是早点打算吧。”婆子劝道。
吴大娘谢过她的好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妈，你先别焦急，那些管家媳妇跟了你那么久，让她们动动手脚，那个周婆子就坐不稳了。”
吴大娘苦笑，她们不敢也不会这么做的，这一切都是太太的意思，谁敢违背。
“你先回去吧，我去求求姑娘。”此事她事先毫不知情，除了她被李氏吸引住了心思之外，也是被兴来媳妇蒙蔽了双眼。太太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此事应该是姑娘的手笔。
※※※※※
“迎柳，姑娘在吗？我想见姑娘。”吴大娘看到迎柳出来，陪笑问道。
“大娘怎么这会来了？姑娘不在，你过会再来吧。”迎柳猜到吴大娘的来意，淡淡地说道。
吴大娘笑道：“迎柳丫头，你就甭拿大娘开玩笑了，我这会真的有事，快点帮我禀告声吧。”说着，伸头往里间探了探。
迎柳把脸一板，冷笑道：“谁没事，谁是只领月例不干活的？”
吴大娘本就心急如焚，加上被平日里瞧不上眼的丫鬟一顿抢白，好不容易压下的心火又冒了上来，教训道：“我几天不管事，你们都爬到了主子头上了，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丫鬟可以替主子做主了？看来此事要好好地跟太太说才行了，别一个个地都把自己当成了副小姐。”
“你……”迎柳被气得脸色通红，却又反驳不了。
“大娘，这是姑娘的芷兰院，我们是姑娘的丫鬟，有什么事情自有姑娘来管教，纵有什么不对，也是由姜嬷嬷来教导，今儿就不劳烦大娘了。”水蓝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两句，轻轻地反击了回去。
吴大娘刚刚也是一时被迎柳气昏了头，回过神来忙笑道：“水蓝丫头，我只是一时激动而已。劳烦你去禀告姑娘，我有事情找姑娘。”
水蓝诧异地看了眼她，“姑娘不在，迎柳没跟你说吗？”
吴大娘怔了怔，指着迎柳问道：“那迎柳怎么不随身伺候？”
“那是我们的事情，大娘操哪门子的心。”迎柳讽刺道：“有这个时间大娘还不如好好操心自己的事情呢。”
水蓝怕两人之间闹得太僵，忙推了迎柳进屋，“大娘，姑娘这会在大爷那里。你如果不忙就进屋等会吧。”
吴大娘没办法，只得讪讪地进了偏厅等宝钗回来。
“迎柳姐姐，你跟她计较这些干什么，好不好让她等着就是了，何必生这闲气呢？”看到迎柳气鼓鼓地躺在榻上，水蓝劝道。
“哼，你如今虽然得了姑娘欢心，帮助周婆子管理事情，但你别忘了你如今也只是个二等丫鬟而已，别在我面前卖弄。”迎柳把心里的闷气全撒在了水蓝头上。
水蓝深呼了口气，平静地说道：“迎柳姐姐累了，我先去忙了。”
看到水蓝走了出去，迎柳狠狠地捶打着被子，她不是有意针对水蓝的，只是……如今文采管理芷兰院，她没意见，毕竟资历在那摆着，但是现在水蓝都管理府里的事情了，安和也领了厨房的差事，凭什么晾着她一个人。
……
“她这是怎么了？”宝钗看着迎柳闷闷不乐的样子，纳闷地问道。
水蓝把上午的事情说了，“姑娘，要不也让迎柳姐姐过来帮忙？”
宝钗摇摇头，不是不相信迎柳，相反她是挺看好迎柳的，只是这丫头的脾气太爆，常常是得理不饶人，先磨磨她的性子吧。
“去看看姜嬷嬷有没有时间，请她过来一趟。”吴大娘毕竟是伺候过老太太的人，一个弄不好会落下个不尊长辈的名声。
吴大娘看到宝钗进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姑娘肯见她就好，她毕竟是伺候过老太太的，为了个不知哪来的杂种，就落了她的体面，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见了礼之后，丫鬟忙机灵地端了两张矮凳上来。
“大娘，这么急的找我有什么事情？”待两人落座后，宝钗方问道。
吴大娘抹了抹眼睛，“姑娘，老婆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太太如此恼怒，让周婆子顶替我的位置？”
宝钗看了一眼姜嬷嬷，惊讶地说道：“有这回事？大娘是听谁说的？我不知道呀，”
吴大娘抬起头，心里一喜，难道是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