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四太太来了。”
“她来做什么？”宝钗拧了拧眉头，四太太跟她家只是面子情分，近来薛四更是步步相逼，就差撕破面皮了，她这会过来准没好事。
“妈，我过去看看。”
薛太太扶着文末的手坐起来，“我去吧，你四婶估计是听到风声才过来的，以她的性子见不到我是不会罢休的。”
“二嫂，听说府上今天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没累着吧？”一见面四太太就拉住薛太太的双手，嘘寒问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俩关系很好呢！
宝钗嘴角含笑地站在薛太太身后，对四太太的表演视而不见，二房和四房不和由来已久。自从薛父去世以后，薛四屡次想剥夺皇商的资格和族长的位置，前两年由于方氏和蝓哥儿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薛四不再紧紧相逼。
但今年中秋之夜，蝓哥儿溺死在二房的水塘里，接着方氏也跟着去世。薛四连失爱子和爱妾，心里对二房充满了怨恨。消沉了几年的野心又冒了上来，先是不顾道义抢了当铺的生意，接着又收买姜嬷嬷，把手伸向了宝钗即将要开的玉石生意。
两家不和如今已经成了金陵的笑话，四太太又何必来这一套呢。
薛太太扯了扯嘴角，今天累了一整天了，也没精力再跟她猜来猜去，直接问道：“四弟妹这会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哎，听说家里今天死了个丫鬟，我心里很不安，就过来看看。”四太太拿着手绢按了按眼角。
宝钗心里嘲讽，四房被她弄死的丫鬟不少于一个手的数目。别的不说，方氏的死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这会为一个丫鬟流泪，这是够假的。
心里虽然不屑，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接过丫鬟的手里茶壶，一边斟茶一边笑道：“四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个小辈。四太太只好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
宝钗又说道：“我很久没见五妹了。她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我想让她帮我描个花样，我们姐妹几个就数她描的花样最好看。”这话到不是完全的拍马屁，宝珍确实善于描花样。
一提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四太太的脸上就布满了笑容。“不是我自夸。珍儿就是手巧……”
宝钗静静地听着，不时附和几句，引得四太太兴致更高了起来。
瞿嬷嬷松了口气。丫鬟的事情无论真假，闹出来二房固然无脸，她们四房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还会得罪族里的人，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太太对二太太怨气太深，忍不住要落井下石。能不提最好。
不过这四姑娘真不容小窥。短短几句话就把太太哄住了。
“四丫头真能干，四婶差点被你哄住了。”四太太意味深长地睨了宝钗一眼。
宝钗脸色不变。把四太太的话当成了夸奖。宝钗根本不指望这种小把戏能糊弄住四太太，只不过是想提醒她，不要太过分，要多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二嫂，我在家听说一个丫鬟自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个粗使丫鬟，早上跟屋里的姐妹吵了几句，一时不忿跑到水塘边，失足掉了下去。”这是薛家的对这次事情的解释。
“哦……她可真是不小心呀。”四太太脸上似笑非笑，嘲弄地勾着嘴角，摆明了不相信。
“是啊，她要是再小心点就好了。”宝钗抹了抹眼睛，演戏谁不会，“可怜还不到十九岁，听说她家里已经她定了门不错的亲事了，太太也允了他们年后成亲了，真可惜呀。”
四太太今天过来，无非是想在筱梅的事情上做文章。
“听说今天除了个丫鬟之外，二嫂还打死了个小厮。”四太太故作地叹了口气，“往日老太太在的时候，最喜欢二嫂为人善良了，怎么今天……可是那小厮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
薛太太脸色微微苍白，她今天只是想给刘奎一个教训而已，没想过要他的命，但……
“四婶，不忠不义算不算天地不容？”
四太太一顿，被宝钗问住了。说是，则是赞同了薛太太的决定，说不是，传出去以后怎么管教府里的下人？
“即使是这样，二嫂也是太急了，过两天就是腊八了，这时候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的伤心。”
宝钗看着薛太太瞬间暗下去的眼睛，心里对四太太的不耐烦到了极点。
“四婶，你大冷天的过来就是为了两个奴才？感情你不是过来看太太，而是为他俩兴师问罪的？”宝钗说着福了福身，“宝钗说话有点直接，请四婶不要见怪。”
四太太重重地把茶杯搁下，冷笑道：“四丫头好厉害的嘴，但一个女孩子还是柔顺点好，免得……”她虽然没有把话说出口，但言下之意却是很明显。
薛太太向来把宝钗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四弟妹，怎么处理丫鬟小厮，那是我们二房的事情。你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失陪了。”
四太太见薛太太摆起了长嫂的款儿，心里一阵阵气闷。
瞿嬷嬷见情况不对，悄悄拉了拉四太太的袖子，小声说道：“太太，要不要上街看看，我们腊八的一些东西还没准备齐全。”
四太太瞪了瞿嬷嬷一眼，站了起来。
宝钗正准备给她找个台阶下。
四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四太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宝钗离得有点远，只听到老爷、方氏几个字眼，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瞧四太太不对劲的脸色。应该不是件好事，最起码对四太太而言不是件好事。
“二嫂。听说那个死的丫鬟是因为偷情事败，才自杀的，是不是？”四太太心里冒出了一团火焰，盯着薛太太口不择言地说道。
宝钗看了看来报信的丫鬟，她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使得准备离开的四太太，又改变了主意，而且连掩饰的功夫都不要了。
薛太太脸色一白，不自觉地避开了四太太的眼光。
宝钗心里微微叹气。四太太其实并没有证据，刚刚只是试图，但薛太太这一回避则证实了四太太的猜测。
果然，四太太看到薛太太不敢正视自己的眼光。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顿时发难起来，“二嫂，我们薛家好歹是金陵有头有脸的人家。你闹出这一出，以后我们怎么见人呀？”
“四婶，凡事要讲究证据，你这样无凭无据的，到底要置我们于何地？”宝钗正色问道。
四太太瞥了宝钗一眼，“四丫头。四婶知道你嘴巴厉害，但你也别想跟我耍心眼。只要是真的就会要破绽，只要我肯查，这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这话宝钗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人知道，后来虽然让周嬷嬷和祝姨娘掩饰了，但毕竟时间太短，很多痕迹消除不了。
“四婶想如何？此事宣传出去，我们是讨不了好，但四婶要能得到什么好处？别忘了五妹妹跟我一样大。”
薛家丫鬟偷情，弄大肚子后跳水自尽，传出去薛家肯定会成为金陵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四房也是姓薛，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是一体的。
如果此事波及到宝钗的闺誉，那么跟宝钗同年的宝珍也跑不掉。四太太不是愚笨的人，怎么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
“四丫头，你可别忘了我们早就分家了，你们二房的事情与我们四房有何相干？”四太太灿然一笑，“当然，我们也是薛家人，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当然是不会干的了。”
宝钗知道她还有下招，定定地看着她。
薛太太却是松了口气。
“但二嫂治家不利，害得薛家名誉受损却是事实，我只好跟族里的长辈禀告了。”
薛太太脸色苍白了起来。
薛蟠虽然是薛家的族长，但因为年幼，族里的事情都是几个年长的长辈在处置。二房只是占了个族长的名分已而。如果此事捅到族里，薛蟠的族长很有可能就不保了。
“四婶想怎么样？”四太太原意肯定不是告密，否则直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何必过来啰嗦，让她们有了防备呢？“如果哥哥的族长的位置不保，还有礼叔叔在呢。”
言下之意是有礼老爷在，即使薛蟠丢了族长的位置，也轮不到薛四。
礼老爷的父亲跟宝钗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本来族长的位置是由礼老爷父亲担任的，只是当时出了点意外才落到了宝钗祖父手里，如果薛蟠把族长的位置还给礼老爷也是说得过去的。
四太太也知道这一点，笑道：“瞧四丫头这利嘴，四婶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这段时间二嫂的身体不好，今年的年宴就改在我家摆，如何？”
宝钗大怒，这办年宴本是族长的权利和义务，四太太这是欺人太甚。
“这恐怕不行。”看到四太太瞬间阴下来的脸，宝钗又说道：“四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钗儿……”薛太太大惊，如果事情捅出去，后果……
“妈，由四婶去吧。”有些事情不是退让就可以解决的，而有些事情更是不能退让。
“好，好……我们回去，但愿过两天在族里叔叔婆婆面前，二嫂还能如此有底气。”四太太冷笑了几声，带着人走了。
“钗儿，这……”薛太太担心了起来。
“妈，你忘了筱梅老娘说的事了吗？如果四婶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