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大概是刚睡醒所以还有点缓不过神来，真是不好意思。”张妍的沉默让陈媛溪有些尴尬，她只得对汪魁林作此解释。
“没关系，小孩子嘛！”汪魁林大度地表示不介意，只问：“现在才起床，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昨天玩得晚了。”张妍冷淡地回了一句，往旁边挪了几步，示意妹妹给自己让出点空间。
没料到一向不乐意跟自己玩的姐姐今天居然会主动亲近自己，张芊有些受宠若惊地给她挪出了好大一块空位，两只小鹿般的黑眼睛里面写满了开心，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妍。
见妹妹这神情，张妍鼻子一酸，好容易才忍住没有湿了眼眶。
她靠过去贴着妹妹坐下。单人沙发对张芊一个人来说有些太宽，但现在两姐妹挤在一起，再加上那头毛绒熊，便显得有点拥挤了，那画面有些好笑，更有些可爱。
汪魁林自然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于是笑着示意帮佣的李姐拿过放在旁边矮柜上的盒子。卡其色的盒子用粉蓝色的缎带包装着，缎带下面还系了一张苹果状的贺卡。
“虽然迟了一天，不过也是叔叔的一番心意，希望你喜欢。”将盒子亲手递给张妍，汪魁林说道。
昨天是7月20日，张妍的十四岁生日。
在这些小细节上，汪魁林一向很注意，所以才轻易博得宠爱女儿们的陈媛溪的欢心。
从盒子的大小判断，应该是衣服一类的东西。张妍看着母亲含笑的模样，想到反正自己的衣帽间里多一件不穿的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便伸手接过对方的礼物，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方才说出“谢谢”两个字。
汪魁林见这次张妍没有直接甩自己脸色，比较满意地坐回原位。
好友张奉聿死掉之后，汪魁林虽然远在国外，但却没有疏忽跟陈媛溪的联系。只是他知道，在陈媛溪心里，除了去世的丈夫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女儿，如果他想让陈媛溪点头同意再婚，就必须得获得张妍姐妹俩的支持才行。
张芊还比较容易讨好，小姑娘被陈媛溪教得认为全世界都是好人，见到谁都会羞涩地笑着打招呼。因为汪魁林常常让部下回国的时候给她带礼物的缘故，张芊相当喜欢他，偶尔汪魁林跟陈媛溪通电话的时候，张芊还会凑过去向汪魁林问声好。不像张妍，自从汪魁林跟陈媛溪的接触稍微多一些以后，她少数几次与汪魁林碰面的场合就没个笑脸，直接扭头走人都是常有的事，往往弄得汪魁林下不了台。
偏偏他还不能动怒……
见张妍收了礼物之后就摆出一副不想理睬自己的姿态，汪魁林不禁又有些不舒服，但同时也放了心。
虽然张妍对自己的态度仍旧恶劣，但是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的性格也挺好。
离午餐还有一些时间，陈媛溪让两个女儿跟汪魁林打过招呼以后，本来想叫她们自己去玩的。结果张芊虽然立刻跳起来拉着李姐的手就跑去花园了，张妍却反常地缩在沙发上没挪动。
这孩子，不会又要跟魁林杠上吧？
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正把玩着遥控器的张妍，陈媛溪都没注意听汪魁林在说什么，直到对方的声音忽然停下来。
“啊，抱歉，刚才走神了一下。”陈媛溪歉然道。
“是昨天累到了吗？”张妍过生日，陈媛溪作为母亲自然是要负责操办生日宴会的，汪魁林就此推断。
觉得对方这样的误会也好，陈媛溪就笑了笑默认了，随后道：“你刚才说的是？”
“上次回国只是匆匆忙忙地参加了奉聿兄的葬礼就走了，这次回来，我想挑一天去为他扫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汪魁林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听清楚对方的意思之后，陈媛溪有些发愣。
扫墓……
自从张奉聿去世之后，至今已经快三年的时间了，陈媛溪除了清明会去为他扫墓以外，很少到墓地去。不是因为忘了夫妻之情，恰恰是因为太爱死去的丈夫，所以那冰冷的墓碑才让陈媛溪觉得难以忍受。结果现在，汪魁林却请她陪自己去扫墓。
对方刚调任回国，自己都还没安顿好就上门拜访，还如此有诚意地要求扫墓，陈媛溪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再加上汪魁林说这话时看着陈媛溪的眼神，诚恳中又透着一点暗示的意味，让她有些心慌。
“下周六吧。”最终，陈媛溪接受了汪魁林的邀请。
扫墓？
虽然装出一副看电视的模样，张妍实际上大半的注意力却都放在陈媛溪跟汪魁林的交谈内容上，此时一听汪魁林提出此事，她立刻觉得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仔细想来，前世母亲跟汪魁林的关系忽然有了比较明显的进展，就是在两人一起扫墓之后。难道说汪魁林在墓园内跟母亲说了什么？想到这里，张妍都顾不上鄙视汪魁林的厚颜无耻了，只立刻盘算要如何破坏。
陈媛溪是个重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汪魁林，那一般的小事就无法阻止她赴约，而且看汪魁林的样子也是对此行势在必得……
沉吟片刻，张妍已经拿定了主意。
汪魁林当着张妍的面提出希望陈媛溪陪自己去扫墓的时候，本来是担心这女孩又吵闹起来的，结果却发现张妍好像没听见一般保持沉默。是刚收了自己的礼物所以保持礼貌，还是过了十四岁生日以后稍微沉稳一点了？汪魁林一时间摸不透张妍的心思。
他本想再试探一下张妍的态度，但这时神出鬼没的老管家却忽然来到大厅里，通知他们可以用餐了。汪魁林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不管怎么说，这小处打理张宅上下，大处帮忙管理张氏产业的余老，都是汪魁林在达成目的之前比较顾忌的存在。
本着食不言的传统，之后的午餐时间汪魁林也没能跟张妍多说几句确定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