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一个周日，张妍去到汪魁林父母居住的小区。
余老的侄子有些惶恐地将张妍让进屋里，看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发愣。
“去倒杯水来。”
看到侄子如此六神无主的样子，余老叹息着摇了摇头。
盯梢汪魁林父母一事，余老并不是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可以找，会特意用上自家的侄儿，就是多少存了点提拔自家人的意思。没想到这孩子倒好，办事的时候办得妥妥的，一见到上司却就说不出话来了。
张妍看着余老教导他的侄儿，并没有插嘴的意思。她并不觉得余老提拔自家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而且有血缘关系牵绊着，反而比用合同之类的文件束缚出来的关系可靠。只是……提到血缘关系，她不禁想到了余老的那个儿子。以前她觉得旁人的事与自己无关，所以从来没有关心过这类问题，但是现在想起来，余老连侄儿都提拔了，却没有找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到张氏旗下工作，实在是有些奇怪……挑个好点的时机再问问余老是怎么想的好了。
心里拿定主意，她接过余老的侄子方文华递来的茶杯。
“坐吧，不必那么紧张啊。”轻轻一笑，张妍抬手拉了拉余老的衣袖，示意他跟方文华都坐下。
“哦……”坐到离张妍最远的一个位置，方文华向她汇报起自己住进小区以后的这段时间观察到的情况，“汪家二老过日子都过得挺普通的，一般早上很早起来浇浇花之类，吃过午饭后会相携出去散散步。平时跟他们来往的都是一些老邻居，没有什么亲戚。他们家每周会请人来大扫除一次……汪魁林这些日子都没来过。不过，我搬家住进来的那天。有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曾经到汪家拜访过，看样子跟汪家二老很熟悉。”
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
不得不说，方文华看上去有些胆小木讷。但观察问题却很能抓住关键。一个跟汪魁林年纪相差不多，又和汪家二老很熟稔的漂亮女人，实在足以引出太多的联想。
“你试着跟汪家二旁敲侧击一下……”
张妍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有人敲门。
“小方，在吗？”门外传来一位老妇人的声音。
“是汪伯母。”方文华压低声音说着。一边观察张妍的表情。
心中突来一种冲动，想要跟养育了汪魁林这个野心家的人正面接触一下，张妍朝方文华点了点头，示意他开门。
“我跟余老是你的亲戚，我是你表妹。”
在方文华拉开门之前，张妍小声叮嘱了对方自己的身份，见方文华表情镇定自然。张妍心中为这人加了分。
门打开，正好对着张妍跟余老坐的沙发，汪母根本没费什么劲就看到了他们。
“哎呀，原来你家有客人，真是打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汪母将自己手中捧着的盘子稍稍举高一点，“今天做了点驴打滚，想问小方你要不要吃点的。”
“谢谢，汪伯母，进来坐吧。”方文华发出邀请。
汪母本来有些犹豫。但看到沙发上的张妍露出亲切的笑容，她也有些好奇这个女孩的身份，便半推半就地走进门。
“伯母，你来这边坐。”张妍一边顺着方文华的称呼方式称呼汪母。一边心中又觉得好笑。
按照前世汪魁林是自己继父的关系，自己本该叫汪母做“奶奶”的。
与注意仪表，衣着必然要穿名牌的汪魁林不同，汪母穿得相当普通，气质也是很恬淡温和的普通老人家的感觉。若不是汪魁林的长相中有着汪母的影子，还真难想象他会是眼前这位和蔼的老妇人生出来的儿子。
张妍随意跟汪母找了些话题聊，发现这位老妇人跟自己的母亲颇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以家庭为重，对现实社会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看到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难道汪魁林缠上自己的母亲，是因为潜意识的恋母情结不成？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滑过，被张妍暗自滴着冷汗否定了。
怎么看，那个心机深重的汪魁林都不像是这位老妇人教出来的，那问题是出在汪父身上？
没有察觉张妍飘远的心思，得知她是“方文华的表妹”后，汪母就端出了长辈的派头，对她嘘寒问暖的，末了还拉着张妍的手感叹：“唉，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当初没能多生一个女儿。我那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结婚这终身大事上怎么也不听我的，不然生个孙女儿也好啊……”
注意力被“结婚”两个字拉回，张妍装作不知情地打听：“伯母的儿子年纪很大了吗？”
“三十八了。”汪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咦，我还以为是大哥，三十七的话……我岂不是该叫他叔叔？！”
“是啊，所以你其实也可以叫我奶奶的。”汪母笑道。
听到对方提起这称呼，张妍心中稍感不舒服，却没有表现出来，只顺着汪母的话意说：“那……他一直不结婚，是没遇到合意的人吗？”
闻言，汪母微微愣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原本也不是没有对象，就连……都有了，却就是不肯结婚。老大不小了，难道还要学现在的年轻人玩什么不婚主义？念了好多次都不听，后来看我们催得狠了，这两年干脆不回家了。”
从汪母的话中得证那个来过汪家的女人跟汪魁林必然关系不浅，张妍更注意的是汪母省略掉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都有了？
她想要再打听，汪母却是忽然起身道：“啊，光顾着聊天，我火上还煲着汤呢！今天先这样，下次再聊……小方，有机会的话带你表妹来我家玩吧！”
“一定。”方文华礼貌地应着，将汪母送出门。
“下次那个女人再来的时候，试试看能不能跟踪她。如果跟不上，至少记下车牌号码之类。”
交待完要方文华注意的地方，张妍跟余老告辞离开。
今天的行动算是保密行事，所以负责开车的是余老本人。坐进驾驶座，余老没有回头看张妍，却轻声道：“大小姐今天冒失了。”
本来看着窗外的张妍闻声回头，透过后视镜，她与余老的视线对上。
“是说我今天跟汪……奶奶直接见面这事吗？”
“嗯。大小姐既然费心布置了这许多，就不该轻易抛头露面，让对方知道你的存在。也许汪家二老不会怀疑什么，但万一他们要跟汪先生提起这事的话……”
“就让他们提好了，我很好奇汪魁林会有什么反应。”想到汪魁林也许根本就有着情人，却还恬不知耻地追求自己的母亲，张妍就不愿再掩饰自己心中的厌恶情绪，直呼对方的姓名，而不再称其为“叔叔”。
余老似乎也知道此时张妍的心情不好，所以没有纠正她称呼的问题。反正以他的观察，大小姐虽然还有些不够成熟的地方，可是在同龄人里面已经是相当会控制情绪的了，私下发泄是一回事，有外人在的时候，他相信大小姐不会犯这种低级的称呼错误。
“照她上次来过以后隔了这么多天都没出现，也许她是一个月来探访汪家一次也不一定，大小姐你不要心急。只要那个女人再出现，文华绝对不会让她轻易溜走。”余老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倒是，大小姐您怎么会想到从汪家父母这边调查汪先生的？”
听到余老的问题，张妍心中一惊，知道对方虽然没有恶意却还是起了疑心。
的确，以一个十六岁不到，过去又几乎相当于温室中养大的女孩来说，她现在展露出来的心机有些太重了。该怎么跟余老解释自己的变化……
张妍正苦恼之际，又听见余老说：“我也不是想要干涉大小姐什么。只是如果有什么事导致了您现在的变化，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能帮您分担一些，您不需要这个年纪……就背负太多东西。”
明白了老人是在关心自己，也是在自责，张妍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汪魁林一直想追妈妈，我就想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好相处的，万一将来他真跟妈妈结婚了的话，至少别附带一个恶婆婆来欺负妈妈。”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对你说真话。
心中愧疚地对余老说了一句抱歉，张妍选择了以自己的处境和年龄来说，比较合情合理的理由。
余老严肃绷紧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也觉得是自己之前想太多了。大小姐还未成年，哪有那么多复杂心思？不过是年轻人想到一件事就去做的冲动罢了。这次，该算是歪打正着的收获吧？
余老虽然希望张妍能够有足够的智慧担当起张家将来的掌舵人的身份，却不希望她成长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暗性格。为了对付对手，不惜从对方家人身上下手的这种事……如果张妍是有心为之，那他一定要阻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