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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上对花轿嫁错郎| 作者:苏慢慢| 类别: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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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像东哥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我没有想过要做他的女朋友。///7kankancom///

    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穿着一身运动式校服,扎两条土得掉渣的麻花辫子,这都不算,我从教室屁颠屁颠跑出来的时候,还忘记将嫌热拉下的拉链拉上,露出我妈用针缝的,我十五岁那年的大红棉布褂子。我就那么吊儿朗当扶着门框兴高采烈的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日光灯透过玻璃窗投一片光在他脸上,那光被幽暗的夜幕一染,就带了些冰冰的蓝,那一刻,我不由在心底叹息:多么美丽的男孩!

    其实他长得倒是阳刚味十足,但无与伦比的出众让我实在想不起更合适的词,只能用美丽形容他。

    不要以为故事就那么开始了,没有。他来找我,是以老乡的身份,所以刚出家乡出来品尝想家味道的我是那么的兴奋。

    一聊才知道,我是认识他的:我们来自同一个地区同一座小城,毕业于同一所学校而且上同一所小学。我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将他一个得意门生从中学里叫来为我们讲演,我就记住了一个名字:孟东。

    他还有个弟弟,叫孟辉,则是我的同学。

    谈起母校的时候,我说:“咱校你那届有个叫孟东的,认识吧?他考得可好呢,整个一学校的榜样。”

    “什么?”他惊讶:“你认识?”

    “认不认识,不听过就鬼了。”

    “我就是呀!”

    天,从小学到高中的校友,却在大学里以老乡的身份认识了,这个缘份,真叫不一般。

    所以,由不得他不照顾我,因为孟辉的关系,我叫他一声大哥表示谢意也理所当然了。

    在这个人才济济的重点高校,他还是那么出色:横向是大二年级的学生会主席,纵向是我们系的团委书记。只这两个光环,就足以让学校里的美女才女时毛女另眼相看了。

    我倒是根本就没住那方面想,把他当成我真正的哥哥,由于同系,从学习生活到为人处事,我遇到的麻烦事都可以屁颠屁颠的找到他,然后一推六二五,全权收他负责。

    他每次都乐呵呵的帮我,有时还会扯了我一根辫子道:“小鬼,下回可不要叫我哥了,听你这声东哥可真不是白听的。”

    还记得一回老乡联谊会,他还教我把白酒吐到餐巾纸里,就那还是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才放心。

    从他纯净的目光里,我也乐呵呵的享受着他对妹妹的关怀。

    但这么让人怀念的日子,在大学四年中,只占到八分之一。

    大一下学期,我开始逃课,去推销化妆品,并把攒的钱拿去学了交谊舞;大二,我开始泡迪吧,还学会了陪人跳舞;大三,我甚至自办了个交谊舞培训点,每个休息日晚上在公园幽径,在包公河畔,在荷叶田田的塘边等我的学生们。

    他,已经成为学生会的会长了。我们显然在走完全不同的路。

    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见面的时候客气面疏远了。但是,在我心里还是认这个大哥的,他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所以,我更是怕见到他。

    我自己做过的事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何尝不知道呢?在同学们的孤立中,我因为我行我素而显得特立独行,更显得无可救药。我想,如果不是我保持了全系前五的好成绩,教授也会看我不顺眼的。

    于是,那个打扮摩登,香水味让邻桌皱眉的人,是我;那个一走入寝室姐妹们的欢声笑语戈然而止的人,是我;那个进入图书馆,因为奇装异服而让管理员借口刁难的人,是我;那个凌晨二点从学校围墙跳进来而挂破了裤子的人,是我;那个生了病躺在医院里,却没有收到任何祝福的人,是我。

    但是,那个只在手袋里放一块面包,却能呆在新华书店蹭一整天书的人,也是我。

    摩登后的我也有惊人的美丽,但是在校园里孤独的绽放着。我不渴望护花人,但是我渴望生活在花园里,我不想远远看着其乐融融的花园,却独自承受夜露的侵蚀与晕染,而不得不在晨光中让人看到挂满全身的泪珠。

    肯与我不拘束的接触的人,怕只有东哥了。

    那个星期天,我想远足,去闻闻田野泥土的清香与庄稼的馨香混合了的,家乡的味道,可想来想去,只能让东哥陪我一会。我实在不想总是一个人走路。

    那是麦收时节,田里金黄的麦子在酷热的空气中干燥了,偶尔几丝热风吹过,便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静静的坐在田边听,我不知道自己的家里年迈的父母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将五口人的地里的麦子都收回去,放到打麦场里等着脱粒。

    东哥笑道:“你想当黑玫瑰就慢慢的晒吧,我可去躲太阳了。”

    我站起来:“那我们回去吧,谢谢你肯陪我来。”

    东哥看看天说:“也由不得你不回去了,你看东南角里起的云,夏天的雨可是来得快得很,也许咱们都回不到学校就要下了的。”

    我们就开始和那层层迅速堆迭的乌云比赛。

    在经过一个打麦场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从摊开的挡住了道路的金黄色散发着麦香的麦秆上经过。

    我喃喃道:“东哥,这麦粒还没有脱出来,让雨一淋是不是就会发芽?”

    “是啊!”东哥随口应道:“那又如何?”

    我就下了车,苦着脸说:“我脚底下,踩着一年的收成。”东哥回头,深深的看我一眼,又看看四周,皱眉道:“真是,这是谁家的麦子,这么不小心!”边说边把自行车停到打麦场一角,我们就徒手把麦子堆成一堆。

    我们再次与乌云赛跑,我看到东哥额头的汗珠顺着他的鼻梁和鬓角流下来,一滴滴滴到麦秆上。

    忙完后乌云已经压顶而来,天一下暗得像是傍晚,东哥试图找什么遮挡麦堆。我说:“不可能有的,如果他们还是不来盖他们麦子,我们真的已是仁至义尽。”东哥看我一会,笑说:“你真是个小调皮鬼。”我嘻嘻哈哈的去推我的车,东哥在后面追着我问:“你真的在外面有工作?”

    我点头。东哥问:“为什么?”

    我反问:“你还记得大一下学期,由团委发起的,对我的募捐会么?”

    他愣了一下,问:“这样,你不孤单吗?”

    雨水就在那个瞬间扑头盖脸的浇下,我大声笑说:“每个人都有一种活法,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女孩么。他们认为我坏而怕沾染上我的恶习,理所当然!”

    东哥深深的叹息,在哗哗的雨水声中,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那声悲天悯人却又关怀备至的叹息。

    那一刻,那一声叹息化为两颗心之间的桥梁,我们竟是那样近的!我感觉得到我们的灵魂在那一声叹息中接近着。

    一路上,一下无话不谈。我们在雨中大声说笑,不顾得打在脸上的雨水。接近市区时,他忽然下车,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递给我。我接过套在身上,不是因为雨中的风,而是我身上那件被雨水淋透了的溥溥的绿色风纱连衣裙。此刻,它正尽最大的努力勾勒我的曲线,甚至试图把我内衣的轮廓和颜色广告世人。

    我没有想到,因为一次远足,我这个校园里的异类人物一下真正的大红大紫起来。

    我知道他们在议论我有通天手腕:一个恶名昭著的肤浅摩登女,竟然勾上了校学生会会长。

    对我敌意最深的,是我们系大四生。要知道,东哥的女朋友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系中才女呀!我却怎么也想不通,我大一时就认识这个已经是系报编辑的女孩,并亲热的叫她青姐,大三时她怎么会来误会我跟东哥的关系呢?

    但是东哥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我行我素习惯了的我又怎么会因此而放弃唯一一个理解我的朋友呢?

    后来,青姐在系报上发表一首小诗,叫做:澳门,我的爱人。

    写一个大学生对澳门回归的期盼。

    但这么一首正正统统的小诗,却让我成为全校知名的“风云”人物。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诗中那个被义正辞严的斥责的,几百年前借口晾晒货物而从此霸占澳门领土的强盗就是我。我这才算尝到了才女的历害:周围的人都把我看成一个第三者,我也成了狐狸精的典范,青姐真的很懂得利用舆论的力量。我服了也怕了,只能再次对东哥敬而远之。

    星期六,我踩着夜色从雨花塘幽静的园林小径上往学校赶,忽然,阴暗的绿化树从中闪出一个人来,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顶住我的腰。

    我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脑中就变成了一片空白。我本能的张大眼睛,回头,是一个我不记得名字的学生。他来报名时我就从他流里流气的谈吐和古惑仔式的妆扮中看出他不是个好人。但,我也没有想到他是一个流氓!

    “走,林香老师,咱们找个没有人地,好好跳跳交谊舞。我有新花样要教教你呢。听说你还是一个大学生呢,想必纯着呢。”我已不能答他,我整个人被他揽到了怀里,他还捂住了我的嘴。

    我拼命的挣扎,却绝望的发现一个男人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他忽然一震,将我拉得转了一百八十度,我就看到了一个救星:东哥!

    东哥站着,气定神闲点尘不惊,口中的声音也冰冷沉静得带上了一种摄人心魂的威仪,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放开她!”

    “你TMD谁呀?来管老子的闲事!”说着就放开了我,挥着明晃晃的匕首冲上去了

    我不记得中间都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最后我报着东哥的腰大哭:“哥,东哥”

    那时,我们已在医院里,中间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当时我吓得傻了。

    东哥用力拥我一把,拍拍我的头说:“别哭了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竟不能早知李靖是英雄!真是没有想到呀”是另一种冰冷的声音,我回头,愣愣地招呼道:“青姐。”连忙坐好了。

    青姐脸上笑着,灿烂得如同午后的阳光,我真的不能想像那冬日残月下松花江中泛着冷淡蓝光的、冰块一样冰冷的声音,就是从她绽出优美弧度的唇瓣中飘出来的。

    青姐将手中的早餐放到床头的木几上,然后对东哥嘘寒问暖,温柔备至的看他吃完了饭,对我说:“一听你出事我就来了。林香,你也不小心些,老是走夜路,早晚会见鬼!今后好好把心安在学校里,不要总是在社会上惹事招非!这是姐不见外才劝你。这回是孟东在,下回呢?”

    她看看表,又开玩笑样的说:“既然英雄已舍身救美,我就不妨碍下面的剧情发展了。”

    不等我们说话,她已经走出门去。

    这样半真半假的话已扎得我如芒在背了,偏偏又看见一大帮人走到东哥的病床前来了:学生科的科长,校领导,学生会中各年级各系的大小头目

    我只能在心里叹一声:青姐,天呐

    东哥对各位笑一下,先对我说:“林香,你先回去吧。其实你是一只荔枝,所以,要和同学们多多的接触,才能让他们看到,丑陋的壳后面,是一个纯洁高尚的灵魂!你的所做所为应该被理解。”

    我趁机逃了出来。仔细想了一夜,东哥说得也有道理。只有和同学接触,得到他们的理解才成为可能。和东哥不就是接触以后他才知道我的吗?

    我去医院,想跟他说,并请他帮我。

    走到病房时,我看见很多病友都下了床站在门口,正奇怪,就听东哥说:“阿青!你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你这么损她缺不缺德?”

    “我缺德?请你仔仔细细想个通透明白,不要一边倒,缺德的人是她!”

    “你如果你不相信我,还在这个漩涡里干什么?只有信任才有爱情!你连我也怀疑了?从大二你就知道她是我弟弟的同学,是我一妹妹!她的处境已经够呛了,你就不要再从中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了好不好?”

    “孟东,你理解她的时候也要理解我。”青姐的声音柔了下来:“我是为你好,你正在入党,可她是什么人?你要是再掺和下去在同学中是什么影响!现在又出了这事,看你伤成这样我昨天也是一时气不过才说了些扎人的话而已。”

    东哥叹息。

    我退到走厩上,泪水就湿了脸庞。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有离东哥远点儿,就是不为我的名声,我也要为东哥的名声想想了。

    我是个坏女孩,我一直知道。但是亲耳听到时,依然伤人。

    我真的不能再肆意而为了,正巧,来了个机会:学校为庆祝元旦举行歌舞比赛。我自编了一支舞,我要为我们这个集体捧回一张奖状来。

    尽心尽力的练了一个星期,我终于舞台的灯光下舒展出柔美的舞蹈

    分数出来了,六位老师评委给我的平均分高达98,可是八位学生评委给我的最高分才42。

    我只能名落孙山的份,我不是为集体争光来了,我是在昭告全校:我这么个“风云”人物来自这个班级。我知道为什么我要参加时班长是那样的目光了。

    走下舞台,我慢慢的踱在夜色中,雾气已渐渐四合了过来,月光下清漫的白雾沾染着夜露的润湿感卷染上人的脸颊,仿佛有生命般宛转流动着笼罩在我的四周。月色下寥茫的雾气升腾翻涌着延伸向茫远的地方,仿佛想让人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情况。

    我坐着,静静的坐着,我甚至能感觉到夜露正在沾染我的衣袂。

    我能听见远处渲闹的声音,那是同学们在观看歌舞,在欢庆元旦。

    可那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无边无际的冰冷,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它们将陪伴我,整个晚上。因为,没有人会想起我。

    但是我看到夜色剪辑出一个人的轮廓,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向我走来。当我的眼睛能辩认出他是东哥时,他的身影泼地模糊了。孤独没能让我流泪,但此刻,我控制不了我的眼睛。

    东哥在离我一尺的地方站定,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他的姿势,他的目光,都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凌厉,他的声音严肃得没有一丝温度:“林香,站起来!这是你必须承受的,一个人为了什么目标努力都要会出心血和汗水,都要先认清你必须承担什么!”

    我站起来,看着他。泪流得更凶了。

    东哥叹息,我从中听出了怜爱与无奈。

    他伸手将我揽在怀里,安慰的拍拍我的背。

    “林香,我希望你融入同学中并不是要求你放弃自己的想法、一味注重别人的看法而受委屈。你要保持你特立独行时的心态,坚定的认知自己没有错。”东哥在我耳边说。我抬头,就看到了那张我曾为之叹息的出众容颜上荡漾着坚定的笑意,满含着鼓励:“林香,你是全世界最坚强最独立最高贵的女孩。你要相信自己,像你的家境,有多少人都没有机会走入大学大门,但是你做到了,一路来到大三。你所承受的这一切,只说明你是一个坚强而有主见的女孩。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平等的求学机会。他们只给了你三四分,并不代表你应该在心里叹息: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从而也轻看自己。”

    我擦干泪,为有这么一个知己,这么一个大哥而在心底欢呼雀跃。

    我转移话题:“东哥,上回的事,谢谢你。那么晚了,你怎么也在?”东哥坦白的说:“有人写信检举你。学生科要调查。我知道了主动请缨,那几天一直跟在你后面。”

    我低头:“我现在还在蓝贵纺做伴舞呢”

    “仅仅是伴舞。你的身心乃至灵魂都仍然是高贵而冰清玉洁的。”

    泪水再次决堤。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另一个身影从附近跑过,然后东哥叫了声“阿青!”就追过去。那时,我还大声的说:“青姐,你不要误会,你要珍惜东哥!”

    一个月后,学生科老师又将我叫了过去。

    学生科里除了老师,还有东哥。

    没有什么比怀疑和轻视更能教会人挺直腰抬着头说话,我就这么问的:“孙科长,你想问我有没有开什么培训点吗?”

    科长只是看我,好一会才说:“林香,孟东将一切都给我说过了。孩子也真难为你了。不过,你要注意在学校的影响,昨天,有人连学生会会长都举报了。”东哥从容练达的说:“科长,我可以看看兴报信吗?我想让林香看了以后逐条解释清楚,张贴在学生会的宣传栏里,以便消除影响。”

    科长想了好一会,说:“好吧。”

    东哥接过那两封信时,脸色忽然大变,他惊惶失措的反复迅速翻动着,大冬天里,他额头上竟瞬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儿。他抬头看看我,手抖成一团,然后,将纸啪的拍在桌上,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学生科。

    我和孙科长都对他的失态纳闷不解,片刻,孙科长道:“好了,林香,你拿去吧。”

    我接过信看看,脑中也嗡的一声:这是系报主编--青姐的字呀!

    在大学最后一个学期里,东哥和青姐,这对四年长期‘抗战’的恋人分了手。

    东哥毕业时,对我说:“林香,我不想再当你的哥哥了,你可不可以在家乡等你?”

    我问为什么?

    东哥苦笑:“我一直以为我有两个红粉知己,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我的妹妹。可是如今,却发现一个站在金黄的麦杆上对我说‘我脚底下,踩着一年的收成。’一个写完了举报信对我说‘放心,我会像对我妹妹一样对她的。我能理解。’如果你是我,你选谁?”他又坚定的看着我:“最重要的,是在和她分手后的四个月里,我爱上了我的小妹妹。”

    我说:“其实,青姐只是太怕失去你。”

    东哥只是看我:“你,不同意?”

    于是,在我大四那年,谣言变成了事实,我做了东哥的女朋友。

    但,我真的不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