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宫伯玉响应黄巾太平道,西凉祸乱多年,朝廷官吏多有被杀,许多贼匪更是趁乱滋长势力。这张清虽无大才,却能在南安这肥沃之地,雄踞一方,就因如此。如今张清已死,南安必定乱成一团,你何不以剿除余匪之名,趁机率兵杀上,但若取得南安以为基业,大事可成也!!”
马纵横听话,面色骤地一变,心头如有一团热火在熊熊燃烧。不过马纵横却非性急之人,神色一沉,道:“可如今我军虽大添兵力,但其中大多却是降兵。但若南安并无他人插手,我等乘胜追击,这些乌合之众尚且有些用处,但若遇上强敌,恐怕会临阵逃脱,甚至会哗变造反!!”
“呵呵,那所谓强敌,可是韩九曲耶!?”
“没错。此人城府高深,深不可测,但若见张清来犯天水,岂会袖手旁观,错失良机?而且一旦我与他在南安厮杀,岂不又着了董豺虎的道!?”马纵横把头重重一点,甚是深沉地说道。
成公英闻言,心头暗暗赞叹,比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禁不住诱惑,这马纵横年纪虽幼,但实在老练得可怕。还别忘了,他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强武力。
“你所虑极是。但正因如此,韩九曲绝不敢与我等死战。獂道乃南安咽口,比起金城,距离此处更要近得许多,虽然那韩九曲或者早就出兵,但若我军能迅起兵马,在韩九曲前,夺下獂道,以之据守。韩九曲一来,不敢与我军死战,二来远兵来伐,兵士疲惫,最终还是不得不撤军退去。只要得到獂道,稳定局势后,再把獂道附近几个城池分兵守住,南安已取七、八,其余城县日后再做图谋便是。”
成公英妙语连珠,当下竟就给马纵横描绘了一幅蓝图。而且别看成公英随口就来,他可是经过深思熟虑,且看南安位置,但若董卓举兵来犯,可以天水为之屏障,再有距离金城颇远,除非韩遂大举倾兵南下,否则万无一失。
对于马纵横来说,这是个发展势力的极好根基。
马纵横脸色连变,好一阵反应不过来,忽然,他又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飞羽真乃我之张良也!!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夜欢庆过后,明日就立刻准备出兵南安之事!!”
成公英一听,却也面色微微一滞,没想到一直表现得颇为老练、稳健的马纵横竟然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这份浓浓的信任感,不由令成公英心头一热,拱手跪下拜道:“主公谬赞,此知遇之恩,我成公英万死难报,愿为主公大业效犬马之劳!!”
终于,成公英还是投到了马纵横的麾下。马纵横一听,兴奋地手舞足蹈,忙是扶起成公英,喜道:“得飞羽,如虎添翼,我马纵横何愁大业不成!?”
武勇绝伦,大志昂扬,却又心思缜密,老练稳健。成公英实在不禁开始期待,这个男人日后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是名噪一时的诸侯?还是震慑天下的雄主?亦或是席卷九州的霸王?
甚至,有可能是那开朝创代,君临天下的不世帝王!?
当然,这些念头只不过在成公英心中想想而已,毕竟马纵横如今在天下诸侯眼里,还不过是个不足为患,甚至连小军阀都称不上的公子哥罢了。
于是,当夜马纵横宣告成公英入仕麾下,任军中别部司马,兼参谋一职,诸军闻讯大喜,纵酒欢饮。倒是性格稳重的姜冏,婉言拒绝了邀请,还主动请缨率兵巡逻,以防乱事。马纵横听之,对姜冏更为看重,遂以为心腹。
一夜欢庆过去。马纵横经过与成公英商议之后,决定事不宜迟,当即先派庞德为先锋,率兵八百,杀往南安以探敌情。随后成公英又建议,命姜冏率领二千步兵,在后紧随,押解辎重。
马纵横以为是好,遂依之下令。庞德、姜冏得令,当日迅疾准备。庞德先备十日口粮,引八百轻骑先往而去。
却说庞德这八百轻骑中,有三百人乃军中旧部,另外五百皆是新降的贼兵,兼之汉、羌、胡三族混杂。其中有两百汉人都是庞德原属兵众。庞德虽然勇猛过人,但毕竟年幼,除了其麾下原属兵众外,其余羌、胡两族的人都暗有不服,只不过怯于庞德之勇不敢发作。
这日,庞德一路加紧行程,到了夜里,兵士皆觉疲倦。羌人不少兵士不肯向前。庞德麾下将士来报,庞德一听,立即拨马往后,扬言谁敢延误行程,立斩不饶。众人听了,又见庞德凶神恶煞哪敢怠慢,只好强忍怨气,连忙再往赶路。
到了夜里三更,夜色已浓,前方又有河水拦路。庞德便与将士商议,决定先做歇息,到了明日再过河赶路。于是,八百兵众,终得以歇息。别看庞德年幼,面相粗犷,心思却是缜密,他发觉羌人队伍不少暗藏怨色,便教麾下两个将士把马集中一处,然后故意不派人把守,却又埋伏在旁,看看羌人有无歹心。
果然,有几个羌人什长,见庞德把马匹集中一处,却又不派人把守,窃喜不已,暗里商议,等五更时候,众人睡着,便把马放了,趁乱逃脱。于是众人议定,便都先去歇息。
不觉间,到了五更时候,天色渐渐露出鱼肚皮的颜色,只见百余羌人悄悄望战马歇息处赶去,眼看快到。忽然上坡响起一阵喝响,那些羌人还未反应过来,许多便被乱箭射死。庞德为首当冲,引兵从上坡杀落,羌人大乱,几个大汉奋起举忍拼杀,其中一人却被庞德当先一戟砍死,另一人刀刚举起,就被庞德急起一戟搠中,当场死绝。另一人眼看庞德如此凶猛,吓得拔腿就跑。庞德快步追上,一戟刺入他的后背,迅疾拔出,又迎上扑来的羌人,一阵间就杀了七、八人。须臾,庞德部署杀落,那些作恶的羌人瞬间死去七、八,剩下的十几人连忙跪下求饶。
这时,其他歇息的队伍纷纷赶来,见羌人死了遍地。满身是血的庞德,乱发被血液染红,加上一张赤脸,犹如长有獠牙的赤鬼一般,转身向众人喝道:“这些人想要放走战马,意图造反,却被我识穿,我依照军法处置,尔等可有异议!!?”
庞德凶神恶煞,喝声如雷,众人皆是胆寒,忙是应和。其他羌人也不敢做声,噤若寒蝉。至于剩下那十几人,庞德并无放过,下令一一斩首,随着一颗颗头颅落地,众人看得心惊胆跳,再无反抗之心。
随后,庞德又让众人歇息一个时辰,旋即便又快马赶路。
另一边,话说宇文长佑引着部下先往撤走,虽然有些部署来不及带走,但起码也保住大半,率二千余残部连夜赶回獂道来报张清之弟张华。张华听说张清被斩,大怒不已,急欲起兵为兄复仇。宇文天佑听之暗喜,正欲说明黄沙城敌兵不多的状况,劝张华速速出兵。忽然有人来报,说韩遂派麾下大将阎行率兵三千,朝南安杀来,此下已攻破西北边界小城—小乌城。
张华闻言大惊失色,就连素来稳若泰山的宇文长佑也面色大变,这才明白过来韩遂为何要他拖住张清一月,原来他是想要奇袭南安!
“此下张清虽死,但若我留在獂道,以为奸细,他日与那黑鬼煞内外呼应,夺下獂道,也是大功一件。”宇文长佑心里暗道,遂是劝说张华莫要轻举妄动,可先据守城池,以观局势。张华闻言,一时也是无计,兼之猛若鬼煞的阎行来犯,心中惧怕,哪敢轻易举动,便是听从宇文长佑的劝说。
而与此同时,宇文长佑却又派心腹细作暗中通报阎行,以防万一。
这日,宇文长佑刚要午休,脱了外衣,正上床榻。忽然,宇文长佑心头一颤,浑身打了个哆嗦。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喊杀声,随之可听兵甲震荡的声音,似有大批兵士赶来。
“不好!!莫非张华发现了我是奸细!!?”宇文长佑面色大变,忙是穿好铠甲,取了兵器,正欲从窗外跳出时,大门猛地被撞开。张华见宇文长佑正欲跳窗逃出,面色凶狠,厉声骂道:“好一条羌狗!!那日我见你安然无恙逃回,兵甲都不见有损,我大哥却死于敌方刃下,就觉得你有可疑!!果然被我发现你与韩九曲那奸贼私通!!我大哥对你如此宠信,你不觉得可耻耶!!?”
宇文长佑一听,不由暗骂自己大意,一听张华大喝放箭,连忙跳出窗外,滚了几圈后,好似条猿猴几个窜跃,来到一角,竟钻狗洞逃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冀城里。马腾双眸微睁,脸上先是一阵异色,很快又恢复如常,故意露出深沉之色,颔首说道:“行了,你下去领赏吧。”
王小虎淡淡一笑,领命后便是退下。马腾见王小虎退去,不由长吁一口气,呐呐道:“一年之间,羲儿竟成长至此,我几乎都难以置信他就是我的儿子。到底是我这做爹的鼠目寸光,还是我根本不了解羲儿?只是…诶…”
就在刚才,马腾从王小虎那里得知,马纵横再次做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壮举,竟以数千兵众,在缺少辎重、军器的情况之下,成功攻破了黄沙城,不但将南安巨匪张清杀死,还擒下了近五、六千贼子。更为令马腾惊愕的是,马纵横更发觉到此番张清袭击天水,大多是董豺虎所为,如今更要兵行险着,欲在韩遂之前速夺獂道。
而正好马纵横所想,与马腾正不谋而合,在昨日前他已准备好两部兵马,准备一部前往救援黄沙城,一部前往袭击南安獂道。
只不过现在看来,他是太小觑马纵横这个儿子,黄沙城根本无需他来援救,而且马纵横也比他更快一步,派兵前往了南安獂道。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在马腾心头蓦然升起,这令马腾一时间也难以为自家孩儿的成长开心起来。
更重要的是,马纵横的势力滋长越快,他心中那股忐忑的感觉就越是厉害,让他越来越担心,他们父子有一日会因志向不同,反目为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