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此番实乃天不亡袁公路也!!子布此来,定是解我覆灭之危,助我击破那可恨的曹贼!!”袁术不由大喜过望,毕竟张昭早有名声,当初离开徐州,前往江东后,各地诸侯皆不惜派人带上重礼聘请,但张昭皆以拒绝。饶是如此,张昭声望依旧丝毫未减,不少诸侯更是不愿放弃,继续与张昭联系,就盼望能够打动张昭这被天下人誉为具有‘王佐之才’的名士。
此下张昭闻言,先是面色一紧,遂拱手应道:“不瞒将军,以昭之见,眼下寿春恐怕已是个死局,就算是管仲、乐毅再生,恐怕也无回旋之力也。”
袁术正满怀期待地盼望着张昭道出妙计,哪知张昭却是一盘冷水泼了过来,气得袁术顿时面色勃然大变,嘶声痛骂喝道:“放肆!!你非来救我寿春,莫是来耻笑我哉!!?”
主公但且息怒。张公不惜远道而来,足可证其诚心,还请主公听他把话说完,再是定夺也是不迟啊!”
袁术闻言,长吐一口恶气,遂强压火气,瞪眼向张昭怒道:“你快说!!”
面对有些失控、狂躁的袁术,张昭却无丝毫变色,作揖施一礼后,应道:“眼下城外诸军混乱,要想尽数撤回那已无可能。将军若想保住基业,眼下唯有当机立断,尽快调集精锐舍寿春而去,前往合肥驻守。如此尚有一线之机!”
张昭此言一出,就连袁遗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说来,袁遗也并无想过要舍弃寿春撤走,只是他实在没这个勇气,可知袁术大半生的心血可都建立在这寿春城上,要袁术舍弃而去,无疑是要袁术的命呐!!
“哇啊啊!!我袁公路驻守在这寿春城快有七、八年载,当年我就在此地作为根据,调兵遣将,攻打天下!!你此下却要我放弃此城,简直荒谬至极!!我看你这张子布就是曹贼派来的奸细,来人呐~~!!”袁术嘶声吼道。
可就在此时,袁遗快步走出,猛地跪下,神情激动地喊道:“主公且慢!!这张子布说地并无道理。如今城外诸军混乱,要在曹贼大军复回杀来前,将之尽数撤回城中,那是绝无可能。纪灵已死,但若大军又遭曹贼重创,进而围攻寿春,到时恐怕我等皆成曹贼的瓮中之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在袁遗带着几分悲怆、凄凉的喝声中,袁术如遭连环霹雳,脸色顿变不止,连牙齿都打颤起来,浑身发抖,一边用左手搀扶额头,一边低头呐呐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袁公路不会败给这曹阿瞒,不会败给这曹阿瞒的~~!!!!”
最后,袁术好像承受不了这即将有可能发生的噩梦,竭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主公若不想成为曹贼俘虏,颜面尽失,如今唯有当机立断,只调精部,弃寿春而去。到时一旦曹贼复回杀来,也有城外的乱军可以抵挡。这样一来,我等也有足够的时间,逃往合肥!”袁遗疾声厉色地喊道。
袁术霍地瞪大了眼,惊呐道:“你不但要我弃了寿春,还要舍弃那些甘愿为我拼死搏杀的兵部,像一个懦夫般逃走!?”
“主公,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只要能保住性命,日后尚且有与曹贼回旋的余地!!”袁遗急声劝道。
这时,袁术忽地沉吟下来,或者他看着自己耗费一生建立的基业,将要崩溃于眼前,加上张昭、袁遗连番残酷的语言,令他也不再有一丝保住寿春的奢望。这一时间,袁术反而冷静下来,而且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冷静。
只见袁术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地变得平稳起来,忽地长叹一声,眼神冷厉地望向了张昭,嗤笑一声,道:“张子布,但若我去了合肥,那曹贼不肯轻舍,又来扑杀,当若如何?”
张昭微微眯眼,心里有些诧异,感觉这袁公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却也知他别无选择,遂也放胆说道:“如今孙家在江东之势正盛,说不定很快就能剿灭吴贼严白虎,坐领江东。而孙家之主孙伯符素有大志,张某以为将军当与孙家冰释前嫌,联合起来对抗曹贼。”
“哈哈!”袁术一听,立刻大笑两声,袁遗此下只顾着眼下寿春局势一时倒还没反应过来。但袁术却已看出了张昭的意图:“原来你张子布已投靠了那孙家小儿,此番前来更是为那孙家小儿充当说客,替他孙家找一条看门犬,好让他稳守江东,以立基业。”
袁术此言一出,无论是张昭还是袁遗都是赫然色变。
“张子布你!!”袁遗更是忿怒不已,他素来与张昭交好,今日听闻张昭来时,还盼望着张昭这个好友能为其主解忧排难,哪想到张昭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眼看,气氛忽然降到了极点,更暗藏着杀机。但张昭却毫不变色,眼神依旧那般凌厉,与袁术俯视过来的目光交接一起。
“哼哼,真可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原来我袁公路已经落魄得,连我当年养的一条狗,也敢反过来轻辱我。好,很好!”说到最后,袁术满怀沧桑地喊了两声,神色却又更放松起来。
可袁遗反而却看得心惊肉跳,那是一种放弃一切,别无所求的表情,他宁愿袁术此时竭斯底里,暴躁如狂,因此如此,却证明袁术还有着求生的欲望,东山再起的野心,可他如今这般的神情,就像是得到了某一种解脱似的!
“孙家小儿如此轻辱我,我本该把你碎尸万段,然后再剁成肉酱,抛出去喂狗。可我如今却不杀你,反而还会让你带上一些礼物给那孙伯符,权且算是我当年对孙家所做的恶行做的弥补吧。”袁术语气很轻很淡。
张昭这时不禁露出异色,脑海里忽然想起不久前某一个场景里的一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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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义弟你计虽好。但你袁公路也绝非泛泛之辈,就怕他识破了你的意图,到时若把怨忿泄在老师的头上,那又如何?”
“哈哈,义兄多虑。袁公路心胸狭窄,所以他绝不会杀张老!”
“哦?这倒奇怪得很,你竟知袁公路心胸狭窄,却还说他不会对老师不利。这岂不矛盾?”
“义兄我且问你,若你是那袁公路,是恨曹贼多一些还是我孙家多一些?”
“这…”
“他袁公路与那曹贼自幼就是好友,这话虽如此,但因曹贼出生于官宦之家,反而他袁公路可是鼎鼎大名有着‘四世三公’bei景的袁家重点栽培的子嗣,其尊贵自非曹贼能比。因此袁公路自幼就轻贱曹贼。试问主公你若被一个常年轻贱的人,忽然遭其击败,更被他颠覆了一生基业,你莫不会有切骨之恨耶!?因此袁公路就算得知我的意图,非但不会伤害张老,说不定还会送上一些礼物给我孙家呢?”
“这又为何!?”
“哈哈哈~~!!因为他寄望我孙家日后能与曹贼相抗,为他复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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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料人心至此,这周公瑾越来越是可怕了。”张昭在心中暗暗叹道,随即神色一肃,拱手道:“竟然将军无意,那张某也不多劝了。祝将军武运昌隆。”
张昭说罢,正要转身离去,毕竟袁术如今诡异的低沉,反而让张昭觉得更加的可怕,由其他那阴晴不定的气息,让张昭恨不得早些离开。
“慢!”就在此时,袁术忽然一喊,饶是沉稳如张昭,也被吓得胆子一跳。不过老练的张昭又岂会表露出来,很快就一沉神色,转过身来:“不知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你给我带句话给那孙家小儿,就说我袁公路把厚礼送上,不为什么,只让他日后如果有幸替我复了仇,就在我坟前上几炷香。”
张昭闻言,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遂是颔首一点。旋即,袁术摆了摆手,张昭遂是转身离开。袁遗见状,却是长吁了一口气,苦笑了摇了摇头,他也明白了袁术的意思,倒也无意去劝了。
“伯业。把我那两箱东西都给了孙家吧。”袁术呐呐而道。袁遗先是面色一变,可知那两箱东西可是他们东山再起的基本,可眼下袁术连这两箱东西都送给孙家,足以证明,他以决意与曹军拼死了。
“我明白了。”袁遗默默地拱手一应,遂是随着张昭之后,转往离开。
却说此下寿春城外,阳光明媚。袁术诸军因纪灵被诛,不知是进是撤,各部都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曹军猝然复回杀到,却是夏侯惇诸将听闻曹操之令,迅速领兵赶回。可曹操却又无急于攻打,反而令各部人马尽快歇息,以备恶战。
而袁术麾下诸军见得曹军复回,更是不知所措,更添乱势,到处都能听到袁术各员部将的急吼大叫。而曹军却静静地屯军等候,俨然一群等待着扑食的虎狼之师。
“主公,如今已过了半个时辰,诸军已恢复了不少体力,这可出战否?”于禁策马赶来,向那正于阵前眺望的曹操凝声问道。曹操面容淡漠,风吹得他战袍拂动,整个人似乎膨胀起来,轻轻却道:“不必着急。现在还未到决战的时机。让诸军继续待命。”
于禁闻言,只觉曹操浑身有着一股可怕的气息,宛如一切尽在他运筹之中,不敢多劝,连忙领命回去。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曹军上下诸军几乎都恢复完毕,而且伺机这般长久,各个看着混乱的淮南军,都急欲厮杀,这杀气不断地聚集,如今浓烈得更如惊涛骇浪,仿佛连天地都被惊得变色。
蓦然,一片阴云从曹军所在那处涌动而来,天地猝地昏暗,更有几道雷霆炸开‘啪啪’骤响。
而就在此时,淮南军忽地响起阵阵喝声,寿春城上更是擂鼓大震。
也就在这一刹那,正被无数曹将注视着的那个男人,猛地拨出了手中倚天宝剑,高举于天,扯声喝道:“曹某今奉圣令伐贼袁氏,乃天道义师,诸位将士听我号令,摧垮敌众,杀破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