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听话,不禁神色一变,急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程昱听了,轻叹一声道:“不知黄将军以为,军师此计,意图何在?”
黄忠闻言,不由神色一沉,思索了一阵,扶须而道:“若老夫所料无误,军师应该是想借令明和子龙两人之手,将那马孟起一举围困于河东,并设计最终将马孟起这头猛虎一举擒之!!”
“黄将军却是看出了其中深细。可黄将军却不曾想,但若这马孟起成为了我军俘虏。众将士千辛万苦地将此人擒回兖州,带给我们家的那位主公,他又将有何反应。不,应该说,他理应有何反应!?”程昱猝然眼射jing光,起身并迈步而出,走向黄忠,声音虽沉,但却好像有着极其锋利的穿透力一般,句句都穿透到黄忠的心头里面。
“这!”黄忠眼睛一瞪,一下子似乎被程昱问住了,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时,程昱忽然话锋一转,道:“据说这马孟起还有其他的弟弟妹妹,从很小开始就是由主公照料长大的。因此在主公心里,马孟起甚至和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却要问黄将军你,但若有早一日,叙儿与你反目成仇,并且还与你对敌。这时,却又有人把他擒来见你,你又该如何反应?”
程昱此言一落,黄忠顿是霍然色变,眼睛更是瞪得斗圆,一时间更是不知如何回答。程昱低叹一声,转过身子,一边走着,一边谓道:“这若不严惩,自难以服众,更对不起那些拼死作战的弟兄。可若是不顾及这父子情义,甚至大义灭亲,将军怕也将痛苦万分,这辈子怕也无法释怀。”
程昱说罢,猛又转回身子,眼里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令黄忠甚至一时不敢直视,有些回避他的目光。
“可主公和马孟起的情况,却比这假设还要复杂许多。首先,主公胸怀大略,志于天下,盼能经过他的意志,来改变这江山社稷,创造一个‘人人如龙’的盛世王朝!如此雄心大志,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正因如此,主公麾下许多的高才俊杰,包括黄将军你都被他所吸引,愿为他拼死搏命,协助其完成那不世之功业。我说得对是不对!?”程昱沉色问道。黄忠听了,重重地一点头,道:“不瞒先生,比起那所谓的重权高位,荣华富贵,老夫却是更看重主公的志向,并十分盼望,我等的子孙后代能够有早一日,在一个人人能够自强不息,发愤图强的公平环境之下,成为有出色有能力的强者,并为主公开创的王朝,开疆扩土,使之永垂不朽~!!”
程昱听了,却是有些忧虑地轻叹一声。黄忠见了不由微微色变,正要说话,却被程昱伸手阻止了。
却听程昱紧接谓道:“主公志向高远,并且随着如今主公的势力愈加庞大,原本不现实的臆想,如今也渐渐变得现实起来,相信不仅黄将军,主公麾下其他的文武,必定也曾在心里想象过主公给他们所描绘的蓝图。而就如黄将军适才表现那般,主公那所盼望创立的盛世王朝,实在太过的美好,也难免众人会迫切而充满期待。如此一来,但若主公有些许做得不好,或者做出影响这伟业进程的事情,众人的失望也会倍增,反应必也会变得十分的激烈!而自军师追随主公之后,凡事几乎是亲力亲为,如今虽位居高位,但做起事来,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动力十足。若说,对主公那所设想的盛世王朝,最为狂然的人,那一定会是军师!”
程昱此言落罢,黄忠终于醒悟过来,不由是神色连变。一阵后,黄忠不由试探地问道:“以先生的意思是,但若令明和子龙当真把那马孟起擒了,并送回兖州。而一旦主公顾忌这兄弟之情,影响其伟业的进行,军师必会激烈地反对,两人也会因此产生隔膜和裂缝!?”
“黄将军说得正是我心知所虑也!这两人脾性都是十分地刚烈,合则如火中添火,能使互相之间变得更为旺盛,可一旦不合,这两人恐将势如水火,我就怕这两人一旦有了不可修复的隔膜后,万一!!”程昱话到一半,忽然没有再说下去,可神色却变得十分难看起来,而且眼里竟还闪烁着几分骇人的阴冷之色。黄忠倒从未见过程昱这般模样,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道:“先生你先冷静一些,如今事情还未变得如你想象那般。不过老夫以为,军师之计实在是精妙绝伦,若是不用也太可惜了。而且以令明信中的意思来看,他也颇为认同,并以暗中开始准备了!”
“嗯!说来这并州也是十分地重要,一旦取下,此地便能成为我兖州的西北大门,将马超和北方异族的势力拦于此地。因此,但若我军能够取下并州,主公的威望必能再次得到提升,到时肯定能吸引大量的人才前来投靠。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军一定要将河东的马超以及尚且在并州卧据的夏侯渊一一击破,才可保得并州万无一失。想必军师对此,也是心里十分明白,遂设此计!而我以为,军师是用心良苦,并且还为主公争取到了极好的良机,若不把握,日后悔之晚矣。因此我也同意军师之计,至于我刚才所设想的情况,待取下并州后,我便速速赶回兖州,设法以阻止或者缓解主公和军师两人的关系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幸好先生早些发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么到时便多多劳烦先生你了。”黄忠听话不由心头一震,这下放心下来,毕竟适才程昱所说的情况一旦发生,恐怕其主辖下的势力,立刻会发生动荡,而少了庞统的智略来威慑诸侯,恐怕还会引来诸侯的趁火打劫,到时候必将战火连天!
想到这,黄忠不由强震神容,又和程昱谓道:“兹事体大,不如先派人回去濮阳,暗中找到王朗公。说来王朗公为人正派刚强,深受百姓拥戴,并且主公平日里也对他十分尊敬。先生可与王朗公说明其中深细,并让王朗公在旁监视状况,若是到时候情况紧急,便速速发信来报。到时,无论当下我军的情况有多紧急,先生也得速速赶回,毕竟此事实在关联重大,影响的甚至可能是整个河北之地的走向!!”
“嗯,黄将军所言是理,待会我便修书一封,与王朗公说明其中深细。”程昱一听,也不由重重地一点头谓道。
却说,就在程昱和黄忠得到庞德传来的书信的同时,另一边在晋阳城内。
“哈哈哈哈,今日之战,可谓是大快人心,虽然不能一举击败那黄老贼,但却也伤了他一臂,折了其军的锐气。再有,文谦表现也是出色,当时你虽身陷险地,却还能力挫黄老贼膝下犬子,并几乎保住了所有的精锐,你的表现让我十分地欣慰。”却看夏侯渊一副欣喜之色,对乐进更是不吝赞词,其麾下不少将领听了,有些称赞夏侯渊的武勇,有些也赞起了乐进,可却无人提及过今日拼死作战的鄂焕。幸好此时鄂焕还在疗伤,其麾下都去看望了,都不在场,否则他们但见此状,未免不会心寒。
这时,乐进站了起来,并向夏侯渊一拱手,却是替鄂焕说起了公道话:“将军,今日若无那鄂焕屡番拼命,恐怕要击伤老贼并无那般容易。当然,将军武勇盖世,自!”
“好了!”夏侯渊听话,忽地神色一沉,举手喊道。乐进遂是闭上了嘴巴。夏侯渊轻叹一声,也露出了几分认同之色,呐呐而道:“确实这鄂焕秉性刚烈,单凭他遇强不慑这点,就令人十分钦佩,最重要的是此人年纪尚轻,如今又得马孟起的看重,必将前途无量!只是,往往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主人,怕就难以再去招揽,若是轻举妄动,这遭到拒绝倒也不怕,只怕反被其咬上一口那就不好了。”
夏侯渊此言一出,乐进不由神色微微一变,却也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轻叹一声,道:“将军说得是理。不过眼下我等可礼贤而待,毕竟此人能耐卓绝,想必在日后的战事还能在多方面上协助我军。”
“嗯!这点我倒是同意,先与此人交好,施以恩义,这说不定将来万一那马孟起与他离心,我等便可替主公将其招揽。”夏侯渊重重地一点头,震色而道。而不少将领眼看夏侯渊和乐进如此看重鄂焕,并有意将其招揽,纷纷都露出不忿之色。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鄂焕与其麾下两个将领在外求见。夏侯渊立是一震神容,立刻便站了起来,遂向阶下走去,竟好像要亲自迎接。几个将领看了,神色连变,其中一人忍不住赶出,道:“将军,这鄂焕不过是个山村野夫,你何必自降身份亲自迎接?”
“哼!!你若有别人那个本领,我倒也可以来亲自迎接你。还不滚开!!”夏侯渊眼射jing光,怒声喝叱,那人遂羞耻退下。夏侯渊遂又教人把鄂焕和其麾下将领召入。不一阵后,鄂焕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却见夏侯渊一副兴高采烈,亢奋的样子迎了过来。
“哈哈哈哈,鄂将军你伤势可好?”夏侯渊大声笑道,颇是热情。鄂焕见状,微微神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沉色拱手道:“多谢鄂将军关心。鄂某并无大碍,只不过是旧伤迸裂,这下敷了金创药后,已经止住了血。”
“话虽如此,但鄂将军还是要多加休养,近日的战事鄂将军却也不必参加了,以免伤势再是复发。”夏侯渊一听,面色一沉,颇是关切地谓道。殊不知鄂焕似乎并不十分领情,立刻一震神色,拱手道:“夏侯将军多虑了。区区皮外之伤,何足挂齿,更何况那黄老贼今日手臂受伤,多多少少肯定会影响他的实力发挥。眼下我军自当乘胜追击,挫其锐气!!”
鄂焕此言一出,不少心里不服鄂焕的夏侯渊部将,立刻纷纷讽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