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光上次去已经在总兵的联络帮助下买了两个铺子了,西北铺子比较便宜,因为不属于繁华地段,价格远比大青山县里的铺子还便宜些,位置选的是最好的紧邻两间铺子。
已经开始装修了,安排了一些人在哪里干活,等翻过年成了亲就过去把铺子支应起来。
王老头又派三娘过来和李家人凑近打探什么的,但这几次都不肯给钱了,三娘也不急,能要一点是一点了,她正在劝母亲离开老爹。
母亲还是很舍不得四郎,尽管知道这个儿子压根是靠不住的,但作为母亲心里还是很难决断抛弃丈夫和儿子,哪怕一直受虐待,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没有希望的时候日日夜夜都想着有一天能飞出牢笼,真的有机会了,却又迟疑了。
“你娘不肯跟你走啊?”巧兰在忙着做鞋,三娘也在扎鞋底,每次来就帮着干点活。
“他挺犹豫的,吞吞吐吐做不了决定,我二姐的个性跟我娘一个样,别看我娘打理铺子没问题,但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我爹拍板,到底我爹出去过见过点世面,只要我娘的决定是对的,他会推一把,我娘干细致的活没问题,但做不了一家之主。”三娘看得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就直接弄晕带走,不和她讲那么多,在家干啥呀,天天爱打挨骂,我想好了,等我嫁了就跟传光一起去西北打理铺子,我直接带我娘过去,天高皇帝远,我爹能把我咋地了。”三娘冷笑一声,并不害怕。
“我倒有个好主意呢,让你娘去京城吧,传庆和威子在那边呢,铺子也需要一个老成的人帮忙,何况宅子里没个女人也不行,我一直也担心得很呢,有些事还得女人出面不是,要是你愿意让你娘帮帮忙呗。”巧兰突然灵光一闪。
三娘摸摸下巴,顿时笑了,“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娘的个性就是这样,只要有依靠保准不动脑子,没有依靠自己也能撑起来,我看行,这样反而更稳妥,我爹就是抓着我也找不到我娘,也就罢了。”
“只要你愿意就行,我是觉得你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能挨打呢,太过了。”巧兰也叹口气,农村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都打老婆的,不管岁数的,爷们喝了酒,有时候一句话不顺心就拿鞋底子拍媳妇。
有的时候根本不管多大岁数了,甚至孙子儿女都在跟前,也这么打,这个时代,很多人没有文化,媳妇就是自家的,我想打就打你管得着么?有时候观念不同压根说不清楚。
所以说亲的时候一般还要看看男孩的脾气他们家打人不啥的,这也是当娘的要打听的一项,就是怕自己闺女受气。
像秀花婆婆打秀花这个媳妇,打的耳聋了,也没啥事,别人认为其实挺正常的,就是手重了而已,现在秀花也回家了,婆婆到底因为秀花娘家人闹起来,给儿子分了几亩地,但却要求跟儿子过了,还是和秀花在一起,没啥区别,倒是不打那么狠了,改用做鞋底的锥子扎人了,这个也扎不坏,但贼疼呢,也是同村的婶子教她的。
原本秀花想分家并无措,但因为撺掇了爷们回岳家住了一阵子了,被认为秀花有外心,婶子们对她印象一下变得很差,纷纷都说,要是养个儿子都被媳妇拐带跑,当娘岂不是要哭死了,没少出阴毒的招数对付秀花,不能打就换一样喽,秀花的日子并不比以前过得好。
分家又怎样?分家你就可以不孝敬公婆了么?做梦去吧,只要我们活着,我就可以让你水深火热,不信你试试!
秀花现在比以前过得更惨,苦的还说不出口,没上大的伤口也没有大的借口再闹了,咬牙也只能忍着了,儿子不能劝,一劝婆婆更疯狂,认为是媳妇拐跑了儿子的心,让儿子和老娘对立了,更加不会放过秀花,往死里弄她。
秀花娘那会子老往刘二婶家跑,也是因为秀花过得更苦了,问题根本就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本以为分家会好过,谁成想人家坚持要跟着小儿子过呢,就是要报仇,以前是干活不好才打一下,现在是整日都琢磨怎么折磨秀花,花样翻新的玩,秀花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也没办法,以前我还劝还拦着,越帮忙拦着我们娘俩被打的越狠,我爹那个时候就像疯了一样,往死里打我们,我七岁那年我忘记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我爹不开心,打了我娘,那个时候我脾气暴啊,冲上去踢我爹阻止我爹打我娘,结果非但我和我娘一起被打,我娘被打的三个月都下不来床了,要不是因为生了我弟弟,我娘可能会被活活打死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在我爹眼里只有我弟弟,我娘和我们姐妹都是个物件,能换回些东西的物件,碎了有点可惜但也可以扔掉的,要是能换回点好东西,也不枉他养我们一场了,我们娘几个在我爹眼里,还不如奴才价值大呢。”
三娘平静而讥嘲的笑了笑。
巧兰皱眉眼里有些同情和愤怒,却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自己没有体会过那样胆战心惊的日子,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再忍忍会好起来的,传光是个好小伙子,刘家从来不打人的,我嫁给虎子哥这几年,他从来没碰过一指头,我们都很少吵架,有时候会拌嘴但也就是辩几句罢了,要是让我爹看见都会骂虎子哥呢,以为他欺负我了呢,我爹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了,认为是没本事去外面闯荡,跑回家来打女人逞威风了,你别担心,传光会对你好的。”
“恩,我知道,传光哥是个好人,我是真心想嫁他的,错过了我未必能找到比传光哥更好的,那日我回去第二天传光还带了银子给我,怕我出门办事啥的不方便,隔几日来看我帮给门房下人打赏照顾我,还不让他们说给我爹和我弟弟知道,他是好人还顾着我的脸面呢。”三娘眼里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