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牛胜利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人没醒。
吐血的原因,如果用比较科学的说法,应该说是体内存在有冲突成份的化学药物,导致恶性化学发应,严重的烧伤了内脏和中枢神经。
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可以理解为中毒了。
王院长和专家会诊过后,把赵泽君单独请到了办公室,关上门,一脸的严肃。
“赵总,会诊的时候,有些不太对劲的蛛丝马迹,但是我这边没有明确的医学依据,所以不好随意下结论。”王院长有些忐忑。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就行,跟你无关。”赵泽君点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牛胜利体内某种健康指标下降,是导致这次‘中毒’的主要原因,换句话讲,如果不是这种指标下降到一定程度,不会起化学反应。
过往的治疗记录都可以调出来,王院长是内科专家,以他的经验来判断,按照以往住院的治疗方式和药物使用,牛胜利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换句话讲,他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很可能就和这种‘不正常的变化’有直接关系。但是以前的食物、药品根本没有存底,仅仅看字面上的医疗记录是没问题的。
现在就是一笔烂账,谁也搞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以目前的现代医学水平本就不可能解释所有,有的疑难杂症就是没办法,甚至都找不出病因。
“老王你有心了。”赵泽君点点头,想了想,问:“牛总这个身体,还有没有好过来的希望?”
王院长苦笑了一下:“牛总年纪太大,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本来就有些油尽灯枯,身体机能退化。这一次,一下子爆发的这么严重,就是个身体健康的小伙子也禁不住那么吐血,何况他一个老人,能抢救回来就已经很走运了。”
赵泽君微微皱眉:“这么说,他以后就一直昏迷着,和植物人一样,一直到死?”
王院长吸了一口气:“看他的生命力吧。以现在的西医水平,只能用药物和营养液暂时稳定住他的肌体,至于苏醒,只能寄希望于比较唯心的一些东西了……”
正说着话,就听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
推开门一看,原本不算宽敞的走廊里挤满了人,一方是守在牛胜利病房门口的泽字系保镖,另外一方,则是吴翠萍、牛悦花和另外在祠堂里见过的两个牛家人,还有几个牛家的保镖。
双方在走廊里正在对持,保镖推推搡搡的,几乎要动手。
“干什么!”王院长心水清的很,这里是建武市,他是赵泽君一派的人,这是洗不掉的事情,既然如此,干脆就站队站得更鲜明点,冲着牛家保镖一瞪眼:“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你们要干什么,医闹啊?信不信我报警给你们抓起来!”
说干就干,转头对值班护士台吼了一嗓子:“都是死人啊,叫保安上来!”
“叫什么保安?”牛胜利的一个堂弟牛元眼睛一瞪,“我们是家属,要见病人,有什么不对?”
牛元这话显然是站得住脚的,牛悦花也跟着一起来了,她更直接,指着赵泽君的鼻子,泼辣的说:“姓赵的,里面躺着的是我爸,我要见我亲爸,我妈要见丈夫,你凭什么拦着?我们牛家的事情,要你来多管闲事?”
赵泽君微微皱眉,目光扫过眼前的这群人:吴翠萍还是那副木然的神情,无悲无喜;牛胜利两个堂弟没有半分悲伤,反而显得很兴奋;
唯独这个嘴上叫得最难听的牛悦花,反而眼眶发红,有些悲伤的情绪。
毕竟是亲生女儿,再怎么闹,这份天性是割舍不断的。老牛对女儿虽然教育有问题,但宠溺并不缺乏,相反,可能比一般家庭更多,才会导致牛悦花如今这个让人头疼的性格。
“看病人就看病人,你们叫什么?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知不知道?”王院长又说。
不过这个话,显然无力阻挡牛家人进病房。
赵泽君淡淡的看了眼吴翠萍,缓缓的说:“我在这里,你们就不必进了吧?”
“老牛是我丈夫,牛家的主心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做亲属的,总要知道他的病情,亲眼看一看才放心。还有……”吴翠萍扫了一眼泽字系的保安,说:“赵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老牛就交给我们吧。”
“赵总,你当朋友,心意尽到了就好,你再亲,也亲不过我们亲属,就是警察在这里,也不能不让我们见亲人吧。”牛胜利另外一个侄子笑嘻嘻的说。
正说着话,后面病房的门打开了。
牛石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赵泽君,叫了声干爸,然后转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呦石头啊,我们找你找半天……”牛元说。
牛石头脸色忽然一变,有些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目光扫过眼前这一群‘亲戚’,一字一句的问:“刚才谁在这放屁来着?我爸要休息,要安静,你们不知道啊?”
在场的牛家人几乎都是他的长辈,最小的牛悦花都是他大姐,全被骂了进去。
“唉石头,你怎么说话呢?”牛元瞪眼,拿出长辈的架子。
“我怎么说话?”牛石头恶狠狠的说:“我问你,亲儿子亲,还是你这个堂兄弟亲?”
牛元语气一滞。
当然是亲儿子亲。论关系和传统,连老婆和女儿都比不上牛石头这个正牌儿子,更遑论牛家其他人了,牛石头在这里,也就谈不上赵泽君不让亲属见牛胜利。
“赵总,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吴翠萍淡淡开口了:“不要说石头还未成年,根本无权做主,就是他成年了,我是老牛法律上的妻子,这里面的关节,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论血缘关系,儿子自然要比老婆更近,但是法律意义上,配偶住院期间的各种代理决定权力,配偶要高于子女。配偶死亡后的继承权,另一方配偶和子女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何况牛胜利还没死,吴翠萍作为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几乎拥有各种权力。
“还有,石头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吴翠萍继续说:“老牛现在这个情况,管不了事,石头必须跟我们回去。”
“大嫂,跟他罗嗦什么,报警!”牛元起哄说。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闹得在场人都有些脊背发寒,他笑得实在过于森冷,就像一个要择人而噬的魔怪一般。
“嫂子……我还叫你一声嫂子。”赵泽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说:“这里是建武市,你想清楚了,真的要从我手里带人?”
“有什么问题吗?”吴翠萍平静的问。
赵泽君‘嘿’了一声,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没什么问题,未来三年,我什么都不做,一心一意带着泽字系打德源,直到一方垮掉为止。”
吴翠萍终于皱了皱眉头。
牛胜利在的时候,德源集团和泽字系在苏南省范围之内,也许能拼一拼,但牛胜利不能主事,群龙无首,连公司的股权架构都乱了,一盘散沙一般,此时根本不具备和赵泽君全面开战的能力。
不管未来是谁接管德源,都不想要一个垮掉的德源。
认识赵泽君这么多年,吴翠萍是知道赵泽君的脾气的,这番话绝不是恐吓虚言。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赵总,也许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这样吧,老牛和石头先麻烦你照顾着,一个礼拜之后,德源集团开董事会,希望你和石头可以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