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Waiting吧，卫晨先找银行取了点钱，然后直奔汽车站。刘善的家在兵县，寒城下属的一个小县城，不远，两小时车程。
买了票，上了车，车上人不多，卫晨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还有一会儿才开，卫晨有些无聊，就闭上眼睛，一边思索案件一边假寐。
迷迷糊糊中，听到人群骚动，卫晨抬眼，看到一个赤着上身，满身纹身的光头大汉大马金刀的走上车，他左右看看，直接走到大巴车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一屁股坐下。
那个位置往前看，一览无余车前风景，倒也符合光头大汉的装扮。
原本在后排还有几个乘客的，见光头大汉坐在这里，全都挪到了前面位置。
或许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汉身上让他有些不爽，他一瞪眼，怒声喝道：
“看什么看？”
乘客们赶忙转回头，不敢去看这个明显不是好鸟的家伙。
大汉满意地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烟，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
几个妇女明显不喜欢烟味儿，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连连咳嗽。可是被大汉一瞪，顿时也没了动静。
很快，司机上车，闻到烟味儿眉头一皱。
可是当司机看到抽烟的是那满身纹身的光头大汉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车子缓缓起步，大汉掐灭了烟，抱着膀子玩手机。
其余乘客松了口气，一个个也都忙起了自己的事儿。
卫晨掏出手机，将刘善的诉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思索着应该如何处理。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大喝从后排传来。
“感谢老铁送的跑车，哈哈哈，兄弟们，给这位送跑车的老铁点点关注哦！”
“感谢这位老铁送来的皇冠，兄弟们，你们太给力了。”
“来来来，老铁们，礼物刷起来，走上一波。”
“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来来来，COMEON，给力啊！”
“兄弟们，浩哥我已经上车了，马上就回咱地头了，到时候请大家喝酒。”
“来来来，礼物刷起来！”
“感谢这位新朋友送的宇宙飞船，老铁大气，牛逼！”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那位纹身光头男举着手机，满脸通红地大声嚷嚷，完全不顾周围其他乘客的反应。
卫晨皱了皱眉，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车上碰到这么一个奇葩。
说来也是，各种直播平台和短视频平台兴起后，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越是公共区域，这些人也越愿意拍摄，并且，打着搞笑真实的名头，行着无耻下流的勾当。
乘客们怒目而视，可那光头男根本不以为意，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一位大叔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年轻人，你能不能小点动静？大家都休息呢，你……”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
不等大叔的话说完，光头男猛地一声大喝，瞪着眼睛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动手。
大叔吓得一个哆嗦，脸色苍白，紧抿嘴唇不说话了。
光头男冷哼一声，又是一屁股坐下。
他的手机中，顿时传来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哎呀呀，浩哥，你实在是太霸气了，人家爱死你了哦。”
“哈哈哈，那是，我浩哥行走江湖怕过谁？
浩哥我走过南闯过北，厕所后面喝过水，火车道上压过腿。
砍过人，吸过粉，还和傻子接过吻。
上过班，下过岗，打过领导得过奖。
杀过人，挖过坟，手机拍过一堆门。
当过兵，站过岗，耍过流氓入过党。
上过山，打过虎，少林寺上练过武，
左青龙，右白虎，常拿克林顿当二百五，还拿释迦摩尼喂老虎。
金字塔上跳过舞，耶稣头上打过鼓。来来来，礼物刷上一波啦！”
面对光头男的吹嘘，全车人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那位之前发声的大叔轻声嘀咕了一句，比我还能吹牛逼。
虽然大叔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那光头男听到了。
他猛然站起，两步冲到大叔身边，一脚就踹了过去。
大叔一声惨叫，被踹的摔倒在地。周围人大惊，全都低呼着起身。
“你个老不死的，敢跟我浩哥叫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大叔哆嗦着嘴唇，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周围乘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这位浩哥的纹身，一个个都不敢出头。
这样的情况让浩哥很是得意，再次扬起手机。环视一圈后，哈哈大笑着说道：
“老铁们，看到没，浩哥就是如此的牛逼，这群垃圾，连屁都不敢放。来来来，想不想看浩哥收拾这群垃圾，想看的话，礼物刷起来，礼物越多，浩哥越暴力。”
随着浩哥的话音落下，刷礼物声此起彼伏，明显，手机那一端观看直播的家伙们非常想看到血腥暴力的一幕。
浩哥兴奋的满脸通红，狞笑着看向老者。
“老不死的，浩哥本想饶你一命，可是我那些兄弟们太热情了。这就不要怪我了，怪就怪你话多。”
说着，浩哥抬手就向老者抓去。
周围人低呼出声，老者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就在这时，大巴车忽然一个急刹，车身剧烈晃动，乘客全都尖叫着撞在前排椅子上。
乘客们前排有椅子挡着，可光头男没有，他是站在过道上的，于是，他大踏着步子，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光头男一脑袋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哗啦啦，前挡风玻璃粉碎，光头男满脸满身鲜血，摔在地上嗷嗷惨叫。
车子走不了了，大巴司机哆嗦着双手，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乘客们尖叫出声，有人打了报警电话，有人打了120。
卫晨犹豫了一下，上前查看，还好，光头男的样子虽然很惨，但还不致命。这货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惨叫的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猪。
满是血污的脸晃来晃去，光头男一个劲儿的叫人救救他。
可一如刚才，所有人都躲着不上前。
卫晨后退，不打算理会这个垃圾。更何况，卫晨不会任何急救知识，自然不敢随便动光头男，免得引发二次伤害。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是光头男的手机，此刻手机仍旧开着直播页面。
页面被刷屏了。
“牛逼啊，这安排的简直太逼真了。”
“就是啊，这二货浩哥真是够拼的，你看看那血，我去，太真实了。”
“哈哈，浩哥，你在哪儿找的这么多群演？太像样了！”
“哎哎哎，浩哥，那玻璃是特技玻璃吗？”
“我就想知道那血是怎么做出来的。”
“浩哥，别演了，我给你刷跑车。”
页面上，跑车、皇冠、游艇开始霸屏。
卫晨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将光头男的手机踢到一边，卫晨看到那刷屏的话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