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感想?”看着站在房间中央,低头不说话的关兴,刘毅让其他人都退走,笑问道。
“末将无能!”关兴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往日的朝气,哪怕张苞言语上戏弄,都不像往日那般,整个人似乎连魂儿都给抽走了。
“我询问过当时的将士,其实一开始打得不错,蛮军败势已经明显了,结果你去跟人斗将?”刘毅摇了摇头,看着关兴道:“怎么想的?你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是那女人放冷箭,末将无奈,只得迎战!”关兴苦笑道。
“这一军主将跟冲锋陷阵的将领不同,得先学会保护自己。”刘毅摇了摇头:“我看过你的军队布置,虽然不说是冲锋陷阵,但帅旗所在位置靠前,很容易与敌人直接碰撞,其实你若想当一员勇将,这个位置很不错,但你是三军之主!你有任何闪失,三军必乱,此番对的是蛮人,你还有机会让众将士退走,但若遇上曹军,这一次,你不但要被俘虏,跟随你的那三千将士恐怕有一半得留在战场上,打山地战,我们永远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为将者,你得先学会审时度势,而不是一味地冲锋陷阵,那并非你该做的。”
“末将知错!”关兴躬身道。
“希望是真的,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再强的人,也做不到常胜!”刘毅笑道。
“那战国白起……”关兴想要顶两句,只是看着刘毅瞪过来的眼睛,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他成名之前,你怎知他未败?”刘毅看着关兴道:“若你有白起的本事,我今日的话你尽可当放屁。”
“叔父,侄儿未有此意。”关兴连忙道。
“在军营中,你可以称我将军,也可叫我亭侯,但别叫我叔父,军营之中,只有尊卑,没有亲戚。”刘毅说这话的语气,已经相当严肃了,蜀中二代,除了关平之外,性格普遍有些浮躁,年轻人浮躁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一段过度,每个人都会经历,但这些人未来注定是要接过父辈的担子的,若不能尽快将那浮躁之气给打磨掉,以后真的踏上北伐中原的战场,刘毅不敢想象靠这帮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二代们如何北定中原。
这次出征南蛮,刘毅希望在征讨南蛮的过程中,也将这些小辈们的浮躁之气给磨平了,毕竟这处战场算是最容易的,也适合他们磨练,真对上曹魏那些老油条,别说他们,刘毅自己都没啥信心。
“喏!”关兴连忙一正身,躬身道。
“抬起头来,男人输一次很常,就怕跌倒了爬不起来,你是君侯之后,享有无尽荣光和富贵,但同样,肩上也担着普通人所没有的担子,别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刘毅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好好休息,这才开始,接下来的仗还有得打,别给我一直这么一副倒霉样。”
“喏!”关兴点点头,转身离开。
“腰挺直,脑袋抬起来!”刘毅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关兴连忙挺直了腰杆,平日里他也是这么走的,但今天不知怎的,这个动作有些别扭,感觉都不会走路了。
年轻人啊~
刘毅摇了摇头,这点挫折都受不了,那刘备是不是别活了?
孟获在筹备着卷土重来的事情,这次主要是刘毅耍了阴招,偷袭他,他准备再去昆明池那边着急些人马,跟刘毅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让这些汉人滚回去,既然军阵打不过,那就再招更多的人,凭数量取胜。
他跟祝融夫人商议了一番,决定留祝融夫人在这里,孟获亲自回去,号召三十六洞洞主再给他凑出些人马来,兵力必须是刘毅的两倍才行。
刘毅也不急,继续加固着自己的城寨,顺便等待后方负责修路的大队还有辎重。
“亭侯!”这日,刘毅正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军营里面,也不好让夫人伺候,吕玲绮去继续训练她那些女兵了,魏越快步来到刘毅身边,笑道:“快看,谁来了?”
“哦?”刘毅坐起身来:“不是坦之?”
“不是,不过您肯定高兴。”魏越笑道。
刘毅目光朝着魏越身后看去,当先两员老将,一个是黄忠,另外一个,刘毅没见过,不过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双目也未曾浑浊,反而相当有精神,在两名老将身后,倒是熟人,杨任自不必说,当初在汉中也算有交情,能力不错,另外一个是吴班,不算熟,但本事不错,南阳的时候合作过。
“汉升老将军,许久未见,还是这般精神,我看你能活个一百岁!”刘毅站起身来,看着几人笑道:“这位想必便是严颜老将军了,很早就听过将军之名,只恨未能一见!”
“亭侯还是这般会说话。”黄忠朗声笑道:“不过有多长寿不敢说话,但这本事,却不比年轻人差。”
“亭侯之名,老将也是早有耳闻。”严颜也跟刘毅一礼,刘备集团中,就算没见过,但没听过刘毅名字的人可不多。
“快请!”刘毅跟杨任、吴班打过招呼之后,又将四人迎入客室笑道:“本以为王上能将坦之派回来给我便不错,不想竟将四位都派过来,此番征讨南蛮,更是如虎添翼也!”
“不能再叫王上了。”黄忠坐下来,微笑道。
刘备已与五月称帝,改国号为章武元年,现在再称呼,就得叫陛下了。
刘毅拍了拍脑袋,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南中的事情,一时没能改过来。
两人相识十多年,当初黄忠被招入刘备麾下,也是刘毅引荐,如今黄忠虽然没达到上将的地位,但这些年来凭借功勋,地位仅次于关张赵陈四将,算是刘备麾下大将善战之将,对刘毅也是颇为感激,只可惜,这些年刘毅一直在外,回到蜀地时,黄忠又在征战,是以上次见面,都得追溯道好几年前了,此番再见,自然倍感亲切。
当然,严颜等人也不能冷落,刘毅这些年游走四方,这场面上众人的情绪,基本都能照顾到位,不会让其他人生出被冷落的感受。
“亭侯,此番前来,除了助阵之外,还有一事。”一番叙旧之后,黄忠也提到了正事,从吴班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递给刘毅道:“恭喜亭侯高升,此番不但晋升为行镇南将军,更被封为墨乡侯!”
“陛下厚赏,受之有愧。”刘毅接过包裹,叹了口气,对着北方遥遥一拜,这场面上的功夫,必须做到位才行。
乡侯已经算是极高的荣誉了,至于镇南将军之位,前面带个行字,也就是说属于临时的,打完仗,这个位置还是要还回去。
不过现实渔亭侯,如今又是墨乡侯,都是选择刘毅自己建立的城镇作为封邑,也不知该说是用心良苦,还是图个省事?
此番刘备称帝,大封群臣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像刘毅这些老臣,否则容易寒了人心,这番封赏倒也算及时,刘毅虽然对于官爵不是那么热衷,但这些东西,有时候必须接受,这个时候不能故作清高,否则他若拒绝,那地位或是功劳不如他的,又该如何?
这不止是辞了刘备的好意,还容易得罪人。
“亭侯若是都受之有愧,我等还有何颜面受赏。”黄忠摇头笑道:“不知此番那南蛮之人亭侯欲如何解决?”
他们四个是来助阵的,自然不能一直说些客套话。
“南蛮各族,若说兵法韬略,倒是不必担心,之前已有过一次交手。”刘毅摇了摇头,他感觉刘备这次一下子给自己派来四员大将,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斟酌了一下道:“此番最难得,是收服其心,我已向陛下上表,希望此战之后,能留在南疆一段时日,兴建些城寨,所以此番交战,不在杀敌多少,而在如何让他们折服。”
“这个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严颜摸着胡须沉吟道,你要打败一个人不难,但把他打了还要打的对方心服口服,这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亭侯准备如何做?”末了,严颜看着刘毅询问道。
“打服他们。”刘毅笑道:“不管怎样,这次南蛮确实造反了,必须予以惩戒,这南中之地,最尚勇武,我等跟他们光讲仁义,讲道理是说不通的,先把他们打服了,然后再与他们讲道理。”
等孟获将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自然也就该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仁义道德,谈谈民族发展,谈谈这南中的建设还有他们作为战败方应尽的义务了。
反正南中这块兵源刘毅是要定了。
“说了这般多,最后还是要打。”黄忠有些无语的看着刘毅,这到底说了个啥?
“所以打的时候各位将军收些力气,别把他们打怕了,还有那孟获,一定要生擒,这被生擒的多了,我想有些道理,他会自己领悟明白的。”刘毅微笑道。
黄忠等人有些无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恐怕比杀了他更让人难以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