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雨后荒原

目录:重生之我真的是老婆粉| 作者:十月知野| 类别:其他类型

    那晚过后,司予越发摸不清两人的关系状态,按理来说,周近屿主动与她说话,还让她按摩,两个人应该是更亲近了。

    可他偏偏又是冷着脸,不像以前单纯不愿理人的状态,现在好像带着一股怒气。

    她实在想不明白,便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生怕他又不高兴。    殊不知这一切看在周近屿眼里,更加郁闷——

    不管怎样,司予是女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喜欢人的权利……他那天的话,确实有些过分。

    可每次想要道歉,一看司予见到他那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就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那天贬低了她心里那个人,所以她生气了吗?

    这念头就像雨后荒原上的野草,滋生蔓延,疯长出蔓延,怎么也抑制不住,他第一次产生了要留住一个人的念头。    他母亲早逝,父亲常年见不到身影,初中就因为和父亲赌气,签约了经纪公司做练习生。

    后来却渐渐爱上了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尽管从舞台望下去是一片漆黑,但从观众席望向舞台却是光彩夺目。

    当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知道那一刻的自己是发着光的,也只有在那一刻,他可以忘记一切的遗憾与伤痛。

    外人只看到他是一出道既顶流的传奇存在,可哪有那么多幸运和一蹴而就,背后的倾注于付出不可计数。

    却从未感受过抚慰人心的温度,从未见过明媚纯真的笑颜……直到司予出现!    她胖胖的、很可爱,柔软又勇敢,像一片莹洁之羽落在心上,激荡人心,难以拂去。

    起初他还有些无法面对这份情愫,直到司予说他很像她一个很重要的老朋友。

    他再也无可否认,当时除了吃醋,还有担忧、恐慌——

    是否司予来照顾他,容忍他的脾气、刁难,还无限制地对他好,都是因为那个人?

    她会因为那个人而来,那么终有一天,她也会因为那个人而离去吧?    黄永玉曾在《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中说:

    “任何一种环境或者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道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爱上了她。”

    从受伤以来,他心里无不是绝望与自我厌弃;直到这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自卑。

    本就称得上一无所有的他,现在连基本的健全、健康的都没有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离开,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搁在腿上的手不自主握紧。

    内心的隐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他闭上眼睛,任由阳台外寒风肆虐。    ……

    不知过了多久,“周先生,周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司予连忙找出毯子,明明周近屿已经好久不去阳台吹冷风了,今天又是怎么了?

    周近屿睁开眼睛,晦暗的情绪退散,恍若初醒,看见司予只穿了件单薄卫衣,便拂开她拿着毛毯的手:

    “没事,推我进去吧。”

    ……

    司予一边动作轻柔地给他按摩,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总感觉他这些天情绪不高。

    还一边思考着怎么开口——自从那晚过后,司予就去和小蛋商量,如何说服周近屿安假肢。

    其实三四个月前,就是最佳安装时机,只是他当时拒不配合,不仅没安装上假肢,连腿伤也几乎没有好转。

    当时大家也觉得,既然伤口还那么严重,可以再等等,可现在事实证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困扰周近屿最大的是心病,要想从心结里走出来,必须先迈开“腿”,走出屋去!

    不然他再这样日复一日下去,身体迟早被药拖垮!

    那天晚上,他身体清醒,意识模糊的状态,就是精神、身体机能崩溃的前兆。

    小蛋一心为周近屿着想,自然满口答应,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周近屿!

    两人就这样,一个盯着手上的按摩动作,另一个盯着几乎要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像约好似的,各自沉默了好一阵,竟然还是周近屿先开口:

    “那个人,如果你不主动提,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你,你还要一直等他吗?”

    司予顿住手上的动作,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她不知道他怎么对这个突然这么感兴趣,却还是如实答道:

    “比起此刻的重逢,我更宁愿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平安顺遂。

    其实没什么的,就像有句话说‘有一些梦不敢做,有一些人不敢想’,这句话是渴求无果后的妥协,也是义无反顾前的忠告,如果还要逆其道而行之,那就是一厢情愿了。”

    “一,一厢情愿……”周近屿重复呢喃道,垂下的眉眼和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司予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既然他主动开了个头,不继续说下去实在可惜:

    “周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装上假肢?”

    周近屿倏地抬头望向她,目光如炬,仿佛要一下子看穿她的灵魂。

    司予抿抿嘴唇:

    “我的意思是,装上假肢,我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尽管曾经历不幸,但我们可以拒绝命运的安排,不再被困囿于一张轮椅上、一间屋子里……”她说着,心中开始畅想,唇角勾起,她太希望周近屿快快好起来,重新拥抱新生活了!

    周近屿看着她的笑容,目光却越来越冷,心不停下坠:

    “然后,你就可以尽快摆脱我是吗?”他冷声打断。

    司予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

    “当然不是!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赶快好起来!”恐怕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一直待在你身边,只可惜那可能是永远无法宣于口的私心。

    “够了,不准再说!”周近屿快速转动轮椅,背过身去。

    他像是真的动了怒,声音阴沉而冷凝。

    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司予不能放弃,她绕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不愿意装假肢,我们都希望你越来越好……

    已经半年多了,你是在逃避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