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见过。”沈道装模做样地站起来,砸吧着下吧,走到吸血鬼身边说,“这就是你新找的男人?也不怎么样嘛?带回去见人会不会丢脸?我瞧着大家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他好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等我想出去了就带你去红楼楚馆找几个俊俏的公子解解闷,长长见识。”
吸血鬼说不上男子刚阳之美也别有一番书生气息,面色惨白至多是看着有点营养不良,气质一列和苏谢的差不多,初见时给人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也差不到哪里去,从伸到嘴里说出来怎么就相差一万八千里,连个蝼蚁都比不上呢?
清酒度娘拉住吸血鬼的衣服,暗示他忍耐忍耐再忍耐,这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我们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况且这位还是当初名震天下的三大剑客之一的寒山沈道,更加招惹不起。小人欺我辱我,应当如何?唯有忍。
沈道的视力在黑暗中比常人好上一万倍,看到清酒度娘隐忍的表情,说好话道:“不过也没那么不堪,至少还能看得过去,比我在山上见到的野人好多了。没事的,自信点!”
清酒度娘:“......”
你这是安慰人吗?
不过看出你安慰的意图,心里倒也是好受一点,这次的顾客也不想刚才想的那样狼心狗肺蛮不讲理。
“阿晗,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嗯?”
清酒度娘下意识回答,没有意识到这个称呼。吸血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在掂量了自己的实力和沈道的实力后,他还是下定决心说话了,这种纠结太痛苦了,吸血鬼下定决心出去以后一定要专修自己武力值,以后再遇到这么强大人一定不能退缩了。
“那个,前辈,您怎么知道清酒度娘叫乐以晗的?您为什么叫她阿晗?”
“啊?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我家的女娃娃我才这么叫!对吧阿晗?”
“嗯?阿晗?”清酒度娘问道,“你叫我阿晗干什么,扯亲戚吗?先说好啊!亲亲戚也要明算账,扯亲戚也不管用,就你这样恶劣的态度我一定要给你家加价钱的,琼诀死了就死了,你不负我钱我就找王凝要去。”
沈道清了清嗓子,恢复自己清朗又苍哑的声音,说:“阿晗,你不能这样啊!就因为找到一个男的就要跟我一刀两段吗?我伤心啊,伤心呐!谢小子呢?我告诉他去,你重色轻友,重色轻师,你等着,你给等着!还有你这个臭男人!你们俩给我等着!”
清酒度娘总算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么特别的声音,除了老鬼还会有谁,也是,女娃娃和苏小子也只有老鬼才会这样叫他们。只是清酒度娘奇怪的是,老鬼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好好在井底呆着倒是来人家武当山来玩耍了,万一跟沈道因为地盘打起来了,要是打不过,后果不堪设想,死在了这里都没人知道。
清酒度娘挡在了吸血鬼和老鬼中间,防止他们打起来,紧急的说道“误会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发誓真的是误会,这个不是沈道,他是老鬼,老鬼,我师父,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朋友。”
清酒度娘拉着老鬼的手放在吸血鬼手上,说:“老鬼这个是吸血鬼许生,你俩看看能不能好好玩。还有你不在井底呆着来人家武当山地下玩什么啊?遇到沈道了没?那家伙贼厉害,打不过就跑,你碰上了也被别跟他死干。”
清酒度娘看他们认识完,就让他们先独处一会儿,说:“你们先聊着我去找找沈道,看他在哪里。”
老鬼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乱起,在清酒度娘松开手的那一刻就将自己的手拿了回来,虽然说老鬼日常不洗澡但是和别人碰的时候还是一身鸡皮疙瘩。
或许是因为清酒度娘是自己徒弟又经常相处的原因,他拉清酒度娘的手的时候倒是非常自然。没有什么违和感,就像自己养的女儿一样,如果他在十七岁那年没遇到王凝,或许就会和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阿晗,你别去了!”老鬼拉住清酒度娘,说,“别找了,本尊就在这里你还找什么找,坐着,等着我开石门放你出去。”
“你是沈道?老鬼,你是沈道?你不是说你和沈道一并落下的吗?”
沈道就是老鬼?这些年清酒度娘和苏谢无数次询问老鬼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关在井底,老鬼说是巫山联合其他山脉镇压一个叫沈道的人的时候,顺带把他拉进去的。
他觉得呆在武当山地下太无聊就和沈道分道扬镳,挖呀挖挖呀挖就挖到了皇姑庵,有酒有肉还有桂花吃,于是就不走了。现在想起来,他说的话真是大秆子打不着编辑,谎话连篇。
清酒度娘开到这里后或许是因为缺氧的原因,脑子有点不灵光,刚才怎么没想起来老鬼就住在这过?唉!清酒度娘心里叹了一口气,缺氧使的坏,不是她脑子本身的问题。
“哦?我那样说的吗?记不起来了,那就是那样吧。”
“老鬼,如果你和王凝有仇问什么不让我帮你报仇?我是你的徒弟,家门不幸恩师受难,可惜我当年并未出生,否则我定会为你伸张正义。”
老鬼愁苦的叹了一口气:“此时重大,你不用管。况且他们呢如今的实力都如此之大,你斗不过他的。我也不打算找他们报仇了,只是王凝,我实在是不服气,为什么他要背叛我?我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清酒度娘追问道:“你想让他死吗?沈道,老鬼,我可以帮你报仇,解忧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说你想要王凝怎么死?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照做!敢欺负我师父我一定会让他后会被生出来。”
“不用,我会亲手解决。”
“你连外面都不敢出去,还说什么自己解决?真是天扯得大笑话。”
“我自己都是一个笑话,天下人的笑谈,害怕什么吗?阿晗,我老了,什么也不怕了,什么也不会怕了。”
“那你敢出去吗?老鬼,你敢去见见天空的月光吗?”
“我先送你出去。”
“你不敢,为什么呢?因为你还爱着王凝,你舍不得?你口口声声说要把他也拉进来,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去灭过巫山?沈道,你问心有愧!”
安静的土地上落下一滴滴沉重的眼泪,就像刚才的血水一样从皲裂的石头地上慢慢渗入地底下,很深很深,直到落到一个红色的地面,被红色的焰火,滚烫的岩浆化为一水汽,冒着坚硬的地底从另一个有风吹来的地方飘散到外面,迎着井口的槐花香味,璨璨微微。
清酒度娘跪到了地上,膝盖上面沾染了尖锐的石头,久久难以平复,心情和皮肉之伤。少女的声音带有呜咽气息,梗咽着话语继续说,狂吼,向暴风雨一样暴怒。
听别人故事时平淡无奇,当那个故事时身边人时方觉世界塌陷,当初的老鬼该是怎样的绝望?没有她和苏谢的那些日,这个话痨喜欢喝小酒听黄片段的老鬼,怎样忍受寂寞的啊!
“你问心有愧,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是我不配成为你的徒弟,不配为你分忧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心疼你,老鬼,你出去吧,我和苏谢赡养你到老,养一堆孩子陪你玩,你什么也不要管,你什么也不用管,师父的事情就让不孝儿徒亲手了结。”
一阵风吹来,抚平了去清酒度娘膝盖下嶙峋不平,尖突刺骨的硬石头。本来是为王凝那些人准备的,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小徒弟先小试牛刀了。怪心疼的,看着小徒弟哭的泪眼婆娑,他有了几分安慰。
还是自家徒弟贴心,没白收。
他没那么记挂了,阿晗,一切都好了。
沈道没有否认清酒度娘的猜测,抚平她的眼泪,平静地说:“阿晗,一切都好了,一切都好了。我送你们出去。”
清酒度娘揉揉自己红彤彤好像是胡萝卜般的眼睛,说:“老鬼,你告诉我你的心思,这些都是苏谢戏折子上才会写的片段,我是胡扯的。因为琼诀跟我说的话中好像有那些意味。如果你还想着王凝,我就手下留情;如果你对他没有意思,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老鬼想了想,当初一个温柔的少年郎惊艳了他的岁月,不是喜欢,只是想要守护那个少年的时光,将那份温柔的岁月定格在记忆深处的永远,可惜,不能了。
老鬼扶起清酒度娘,把她背在背上,说:“小孩子别胡扯八扯的了,琼诀死了的话我也就不用担心她会成为寡妇了。”
清酒度娘觉得自己的脸色霎红,自己都是什么腐女心思,刚才对老鬼的声音还那么严厉斥责,这种态度以后要改正了。
腐霉的衣服味串进清酒度娘的鼻间,她微微低头,辅近老鬼乱糟糟的头发里,对后面的许生说:“许生,跟上,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