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在接风仪悦出门的瞬间,大门处的人早已将手中的豆子撒到了门外意外“驱秽”。后两人在金童玉女的带领下先是去了正厅见了风老爷子受了训后又到风氏祠堂之中拜别风仪悦先祖和风仪悦先逝的双亲。
“父母在上,女儿(女婿)叩拜。今在高堂面前立誓,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生死相依、恩爱难弃。”先是风仪悦和离音两人共同在灵位前起誓行跪拜礼后,离音和风仪悦又双双跪地立下盟誓。
“今后要相互扶持,两人应当同甘共苦且不可无礼行事。风仪悦为妇,你要内贤外慧,持家有道,孝顺公爹,敬仰夫君,开枝散叶,德礼抚子。至此你便要以夫家为主,不能生异心,后你既改氏为离,需谨记。你可明白?”证婚人在两人起完誓后开始出言训诫着风仪悦道,以行替母女之责。
“风氏仪悦今改氏为离氏风仪悦,愿与夫君相守不离弃。”盖头下的风仪悦十分坚定的说着。
“离音,今有风家贵女嫁与离家,你为夫君必当顶家立门,护妻育子。你可明白?”这回问的是风老爷子,这是礼仪。本应由风仪悦之父来问,但只可惜于风仪悦双亲早逝故由风老爷子代替问话。
“离音谨记长训,必难辜负此情。”离音对着风老爷子行了跪拜礼,十分庄重的立下誓言。
“女郎织女感鹊来,月老姻薄留名册。噫,美哉!这天下得意之事莫过有之,今有离府佳儿郎俊英神姿,体态风流,娶风氏贵女貌如新月,姿若仙娥,端庄贤孝,识书多艺为妻,必当同心偕老,与其共度今生。礼毕,送嫁妆,迎和福。”喜娘又接着唱词道,声音清亮让人振奋。
风仪悦慢慢的在离音和冬语的搀扶下起身向外走去,出了祠堂风仪悦不由心中一阵的不舍欲回头看却想起自己是头顶盖头,便只好在心中回忆了一番不再言语些什么。
出了风府大门就是哭着上轿了,风仪悦一路走来不住的踩着花生、大枣之类的东西脚上是一阵接一阵的痛,所以这会心中的悲伤再加上疼痛感袭来风仪悦左脚刚踏出了大门泪就滑落了下来,而昌平公主就代替了风仪悦母亲之责来哭上轿。只见昌平公主抱了抱风仪悦,又用右手端了一碗红枣桂圆糯米粥给风仪悦,吃完粥就开始哭上轿了。
“娇啊娇,从此似水去,莫是闺中女。夫贤妻更贤,夫伤妻更伤。从此娇上轿,邪秽莫来欺,娇娇要平顺,一生都顺心。”昌平公主边流泪边颤声道,语毕又开始让风仪悦再吃一些东西。
“悦乎乐哉!离风夫妇今日定,来日夫荣妻福焉。今朝有喜天降福,天下之福齐来贺!嫁娘上轿,驱秽――”喜娘在哭上轿完后就扶着风仪悦下风府的阶梯边道。在她说完后就有一小花娘模样的女孩拿一火把掀开了轿帘在里面晃了几下后就退在一旁道:“驱秽尽,贵人上轿吧!”
姨娘就唱道:“落轿――”在轿夫落了轿后,冬语和喜娘就扶着风仪悦上了轿。后又唱道:“起轿点鞭赶恶祈福,嫁娘出门――”唱完后喜娘就跟在花轿旁边冬语夏画以及苏蔺嫣和风馨悦几人也立马跟了上去。轿内风仪悦偷偷掀开了盖头,玉指轻轻挑起轿帘看着风府门口的风老爷子。风老爷子一席暗红色的福纹锦袍,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绾于头底用一支玉簪别了。此刻风老爷子双目通红泪珠打着转,颤着唇左手轻摇似在挥手告别,风仪悦看着这幕鼻头一酸又哭了出来,她的爷爷啊!这是她的亲人呀,一想起今日就要离别风仪悦心中总是有些难受的,娇子渐行渐远,风仪悦看不到风老爷子了,而风老爷子也只是能看到一点红。在风府的房顶上有一位俊俏儿郎静静地看着一切,在轿子离开后喝了一大口手中酒坛中的酒躺了下去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酒。远在苍辽温润如玉的王爷骑在回安京的马上面色抑郁,今日他得胜还京城中红色遍布喜气洋洋。那人也该是一席红装喜气洋洋的吧!
因为路程远所以在城门口换上了车撵,因地方大了所以冬语四人也坐了上来。风仪悦这时取了头上的盖头,又换上了舒适的嫁服。将头上的金凤冠也取下了,用了一支金凤镶红羽的步瑶挽了头发这时才觉轻松不已。
“姑娘累坏了,先休息下吧!”冬语见风仪悦面露倦色就出言提议,又和风馨悦一起动手将嫁衣仔细地叠放整齐放进了车中的箱子中。因着离音心细,造车之时就在车中建了榻一张可活动的桌子和几张软椅,里面又放了两口大箱用来盛放衣物。又在车厢中装了暗格可以放饰品和一些小物什什么的。
风仪悦听到冬语的话后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后开言:“你们歇一歇吧,这些日子可没少劳累。”说完安慰似地看着众人。
“姑娘说什么话,这可不是折煞人。姑娘可是莫要如此说!”夏画吐了吐舌头示意真的不可接受此话。
“哎――只是从此告别了风府还真是难受!对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媚柳和阿秋。本是今日同来的,只那两人性子急得风都追不上。这不,昨夜就出发了,也不知到了何处?但应该是快到离府就是了。”风仪悦怕四人担心媚柳两人就解释道。车中因为风仪悦的话均是笑了笑,纷纷感叹为什么自己不会武功,不然都跑了留风仪悦自己一人嫁过去。
“那样也好,也少了烦我和我家娘子的人。”离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夏画立马掀开了轿帘以便两位新人说话。
“她们可不烦人的。”风仪悦还是在此时看清了离音,喜服于身添了几分神人之姿去了几分邪肆。
“傻悦能耐了,竟敢反驳我了。我这做夫君的可是要在今后好好调教调教你个不听话的。”离音呵呵一笑做生气状。
“我不理你还不成。夏画放了帘子我们不理会他。”风仪悦做了新嫁娘后多了几分柔意,故也学会了娇蛮赌气了。
“姑爷好本事,你呐,估摸是头一个吃了自家娘子闭门羹的神人咧!”夏画边放帘子边取笑着自家姑爷。
但是车窗外的离音却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一路上讲着离府所处的塞北地风俗民情。塞北自来就苦寒,是个常年苦寒之地。但这也恰恰象征了离府,是个不畏艰险的铁汉子。风仪悦对此只怀有敬仰和好奇心中不知本来如何的空落,一路听着离音缓缓的讲着,风仪悦在车内听着笑了出声,又是好一顿被众丫头起哄不已。
“姑娘笑得像朵花,姑爷看得流哈喇。”夏画说着俏皮话逗笑了一车人。
“这不好,多不文雅!我来个,姑娘笑颜貌压仙,引得痴神踏云来。”冬语认为夏画说的太过通俗。
“我也来个。洛有神姬倾世知,北天有神天下闻。神姬感知差天霞,原是神郎迎亲来。”风馨悦也开言贺道,眉梢间尽是喜悦,她说的雅辞并不算是新奇,但是贵在稳细品也别有风趣。
“四更天点洛城居,五更天闻红妆羞。破晓城外喜破天,迎娶只待游桥时。”苏蔺嫣呵呵一笑,也说了雅辞。这辞既新又让人如临其境让人回味难忘,苏蔺嫣不亏为才女一枚。
“你们几个莫不是以为我是那白丁文痴,我岂听不出你们几个话中的意思?等着瞧吧,他日你们大婚最好祈祷着不会害羞,不然我可有得要说你们的。”风仪悦被这几句话损得有些无颜,就只好出言反击,不过这显然无用。
“哎哟喂――姑娘生气了,要罚我们了。噗呵呵,姑娘你若是就这样还不如讲什么呢!姑娘您这般岂不是在撒娇。我们大婚时就不劳烦姑娘了,姑娘您还是将心放肚里莫管那些事了!”夏画早就不耐了一听风仪悦的话立马反驳。
“别说了,再说一会儿让姑娘急得哭了,姑爷还不赏我们三十大板呀!要知道姑爷可是出了名的护妻――”冬语跟在媚柳阿秋身边混久了也越发的刁了起来,为人处事包括说话都变得犀利了,不再像往前那样的顾忌那么多了。
“就是急哭了姑娘,心痛死了姑爷。这嫁过去可不就是要受姑爷宠的,可是我们就不同了,这惹恼了姑娘,姑爷还能给我们好脸色瞧吗?”风馨悦也顺着冬语的话接了下来,举止之间尽是对于风仪悦的调侃之色。
“行了,万一这若是真让姑娘哭了,我们可就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自担责任了。”苏蔺嫣见风仪悦的脸红得都可以滴血了,便出言赶忙阻止。
风仪悦被堵的无话可言只能“哼”了一声赌气不理众人,又听到窗外传来离音忍俊不禁的笑声后脸涨得似火烧,双手捏在一起,嘴唇紧抿了好一会儿,气的把鞋一脱躺到榻上一把拉过了榻上的被子,又立马蒙住了全身一点不露不再理会众人。
车里四个丫头看到这一幕俱爆笑出了声后又齐声喊:“姑爷,这回你不笑了吧!这洞房花烛怕不是今夜了――”离音听此脸色一黑,心中暗叫不好得意过度竟让他忘了还有这事呢!不过还真是和四个丫头说得一样。入夜时离音找了家镇上的客栈让一行人休整,自己专门包了店家在后院的一处小院以供过洞房花烛夜用,结果却是想得太多。因为整整一夜离音都是并未进到“新房”,后半夜无奈之下只好住进了前院的客栈之中。这可是让第二天早晨来侍候风仪悦起身的夏画和冬语又是一阵大笑,也因两人的笑声动静太大从而造成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离音表面上装得从容淡定,心中却是恨不得处死冬语和夏画两个小丫头,心中也是挂念着事已至此风仪悦的气也该消了。
但事难随人愿就是了,离音从风府到离府这一路上终是未能达到愿望和风仪悦圆房。时间不等人,转眼就入了冬,而此时一行人也才刚刚进了漠北后,因为天气大寒十分恶劣,所以又是行了有半个月才到离府。
“老爷,来了,来了――”离府在城外守着的小厮见迎亲队回来了就连忙跑进了离府之中给离候报喜道。
“真的吗?”离候此时正在练武厅中习武闻言袍子都忘了穿就往外跑。被身边的管家给拦了下来才又急匆匆回房换了刚做得新衣服,不过因穿得急,左胳膊进了右衣袖中,脱了又穿结果手一慌衣服带子系错了扣子也扣不上了,反正是手忙脚乱,好不易穿戴整齐欲外走,才发现只穿了袜子未穿靴子,又胡乱的蹬了双靴子也不管是否穿好就向外赶,管家一回神就不见人了。只好手里拿着腰带和佩饰在后面边追边喊着让其慢些。
风仪悦坐在车撵中看着窗外的风景十分地美,那是种浩淼苍茫的磅礴大气。天空因季节渐冷而变得有些阴沉暗灰,远方一望无际地是黄褐色的尘土在涂入一些就是沙漠了,而脚下的土也许是因为天空的缘故而显得有些发紫,过往的行人脸上都带着笑,目光善意的迎接了塞北大地的新女主子。因为漠北在离候退隐居此后就被天下默认为是其地界,因而在此称风仪悦为这片古老苍茫大地的新女主人一点也不为过。
“姑娘,到了呢!这儿风景可真是让人心中生敬,和咱们洛城一点都不一样呢!”冬语顺着风仪悦的目光向外自然也看到了一切故而由此说道,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欢快之意,也在这其中夹杂着不少的耳目一新地敬畏之意。
“嗯――到了呢!”风仪悦口上应了一句,此时也在心中默念着:“爹娘,阿悦到了,阿悦到了今后的家了,你们看到了吗?”后又行了会儿就下了马车改又乘了花轿继续前行。离音是最为轻松的一个,因为他倒是不担心什么,离府是他的家,而至于娶的是他的妻子,所以相较起来他算是轻松一个。
“老爷,您慢些!少爷和少夫人还没到呢!早就说了让您要早早准备,可您就偏偏是不听这些话,这不现在开始紧张起来了吧!”离府的管家离忠说道。忠管家是个年近七旬的老者,早年是离家老太爷身边的人,后来才来这离府当了个管家。
“哎哟!我的忠伯呀!您老别老是抓住一件事不放了成不,这儿媳马上就要来了,这宾客们到了吗?不是都在城中候着。这会儿子怎么也该到了呀!”离候这会儿已急得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是好了,只好问着忠管家事情是否已经办好了。
“这您就放宽了心吧!这人呢可是早就在大厅中候着呢,不过因人多,府中的东花厅和西花厅已经重新腾出来了,特供那些公子少爷们去吃酒席,至于后花园也空出来供女眷夫人小姐们吃喜宴,就这也怕是地方不太够,这离府和那苍辽的皇宫特有一拼了吧!这人多成这样子有个万儿八千的也真是可怕。”忠管家数着此番来庆贺的名单就不免咋舌,这首先是离老太爷生前及现今离候的一些亲戚朋友身边将士就是有数万之多这简直是个神经一样的数字。再来就是一些女眷什么的也有不少,最后还有天下的大门贵族和江湖中的一些人。可以说离府的一个大婚,请来了大半个天下,这中间还不算是一些国家的来使什么的,那就更是多了去了。
“他们来给座就成了,咱离府又不是喂不起那几张嘴。关键是你们少奶奶,那丫头是从洛城来的,咱这环境实在可以称为恶劣了,让你们前几个月赶制的衣服做齐了吗?这塞北的鬼天气一个时辰一变,可别因此让你们的少奶奶生了什么病才好哟!”离候十分财大气粗表示多那么多人吃饭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千万不能冻着了他的好儿媳妇。至于自家儿子那皮糙肉厚的冻不冻得着又不会出事,儿媳妇可是块娇宝,出了事那还怎么得了呀!
“这个老爷您尽管放心!少夫人的衣服已赶制出来了。分别是薄冬衣三十件,厚冬衣二十件。薄披加棉的十六件,不加棉但以绒为主的则是一十八件。大氅一共是十件毛披风共二十四件。这只是暂时先做这些,其余的慢慢再加。还有就是这头上的手上的一些饰物共准备了十大箱,足够少夫人过冬了。”忠管家汇报时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用他的话来说,这都是小钱,离府只用贩卖盐、铁的钱不用几日就全部赚回来了。本来离府是不能贩卖盐、铁的,但是因为因为小皇帝的心胸狭隘不愿与漠北交易贸易,故离府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