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到底和风仪悦是夫妻,他知道风仪悦心中的症结所在。哄了一会风仪悦,离音就缓缓道:“娘子宝贝若是想去送迟太守最后一程,为夫陪你去就是了,不用去过多在意的。这是迟太守的心愿,你我二人没办法去改变什么的不若就送他最后一程吧!别伤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将在你身边,你不用去担心什么。迟显的那一巴掌你可是做的不太恰当,今后可不许再如此随便就打人了,知道了吗?乖!”
“我知道的,就是今日被他那句“我也去死”给气着了,你说说这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呢?我知道他是被蒙进鼓里的,但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爹娘面临着死亡危险时,不想着怎么去为他们报仇而想着去寻什么死,这让我很是心疼,故就冲昏了头脑。我会向他道歉的,打人终是不对的。老头,明日你陪我去一下吧,我指的是送迟叔最后一程,我知道无法改变什么,那就尽我所能去进行到最好。小皇帝欠我的我一定连本带利,我定要他用整个皇族乃至整个西夏为他卖命的走狗来陪葬。我定不会让迟叔白白牺牲的,我绝对不会。”风仪悦咬了咬牙,她古今对于小皇帝的恨可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对于怎么让小皇帝死风仪悦已经不是执着了,而是已经入了魂。
“我陪你傻悦。”离音用手摸着风仪悦的肚子,在心中默念着我和孩子都陪你去一起完成。离音的伟大就体现于此,不论什么他都会尽其所有的去支持风仪悦。他的爱不肤浅相反深入骨髓,他尊重妻子正如他的爱一样,愿任你高飞,天无边无际,海在远方。你尽力的飞翔,尽力的振翅,我用双翼来护你一个平安,支撑着天地海阔任你去。
迟显立于门外良久,风仪悦的话他一字不落都听到了,他心中酸涩极了。原来的原来全是他在胡闹,他在任性,他欠别人的。
“师父,我错了。”迟显立于门口良久后说出了五个字,他欠的会还,别人欠他的他也要先去讨回,师父说得对,先报仇才算是好。
“进来吧,我知道的倒是不用担心的。师父也应该向你道歉,是师父不对,不该打你的。”风仪悦叹了口气对着迟显道。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到了这步,也许她内心是并不想去打迟显的,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再去否认可就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师父,你认为我还会再见到我的爹娘吗?”迟显眼眶湿润对风仪悦说道,他觉得很是痛苦,因为他也想亲自去看自己的双亲走的。
“送最后一程吧!我说过的既然不能去阻止。那就去顺其自然吧!不仅要顺应,还要去做到最好。”风仪悦闭了闭眸她已经不知道未来还要去坚持多久,但是毫无意义小皇帝不除,暂时是不可安宁了,还有就是鹰国太过于平静了。
“尊上,峰主,出事了。”雅臣有些不太适时的进了房间后对着离音和风仪悦道。他手中还拿着一叠子的急报,上面沾满了血迹。
“怎么了?”离音看到急报上的血迹眼眸微眯,因为那血迹已经干涸泛黑,这意味着急报不是短时间内的,起码五天内是不可能的。
“九天前我在鹰国的手下突然不再联系,我本欲上报,却传来了叶王爷连夺三城的好消息,我也就未放于心上,可是今早我起身后发现我的手下倒在庄子的后门处,我很吃惊就立马让人将他抬进了庄子,并未发现有跟踪者。从手下的随身物品中找出了这些东西,算是急报同是十二天前到九天前发出的,上面写的是叶王爷被困,鹰皇下了毒手,引叶王爷进入了鹰国的深处,我猜想鹰皇大概是想要秘密杀死叶王爷以造成一种动乱,或许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鹰皇不是小皇帝。”雅臣十分谨慎的说着自己的推断。他知道发生的事情大概。但是要真的从某一方面开始论的话这恐怕还有一定的难度在的。
“娘子宝贝是怎么样认为的呢?”离音看着风仪悦道。他想知道这些事情于风仪悦有何感触。
“老头且不妨就此先去救叶大哥,于公于私都不可以这样放任不管,也许事情不是你我想的这样,也许不糟。老头你且下去看一看,放心我在此不会有什么事的。”风仪悦语气平缓但仍掩不住焦急的成分,但是理智告诉她一切都应该冷静,不能被冲昏了头。
“既是如此,那师公你就去吧!我是不知道叶王爷是谁,但是同伴总是应该去救的。还有就是师父有我在呢!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是论起来逃跑还是可以的。”迟显见事态紧急也料到了不妙之处,故而开始劝离音道。
离音却皱紧了眉头,因为傻悦有孕,还是在八个月末九个月初了,还有至多半个月或再多一些日子就要临产了,但是叶倾城从某方面说还算是离音的知己,离音此时才觉得人生第一次这样的进退维谷。思索了半日离音抱住了风仪悦久久却未去松手道:“傻悦,你不要怕。为夫只是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会修书请大哥来此。想来多不过五六日,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凡事都要交给媚柳冬语阿秋雅臣去做,那六个稳婆我是从离府中带出来的,知根知底不让她们啊!还有就是腿肿了就让人帮你揉揉,不用嫌弃费事什么的。记住城池丢了可以再讨,不要去留恋不舍。觉得不对就开始跑!”离音啰嗦了半天后语毕才放开了风仪悦。
风仪悦哭笑不得认为自己太不堪重用了,所以才会让老头担心至此。不过风仪悦也只是在心中想着三思,离音从一翩翩玉公子变成了一个老婆婆的样子,嘴上还是要连连赞同离老婆婆的话,不敢造次。
最终离音翌日寅时就急急忙忙的带领了十万精兵迅速赶往鹰国。不过临走时离大仙这个怀哟,亲自带人进了界城在军营连放了几十把火,他本想取小皇帝性命,但又想到小皇帝显然是个人嫌狗弃之物,但是好歹是一国之君,鹰国一个就成了,留个没脑子的总是要比有脑子的强太多。因而只用了一种麻药从而十分轻巧的砍下了小皇帝的十指,这麻药极好小皇帝十指尽断却仍在睡梦中。但很明显时效一过痛的那叫个撕心裂肺。热睡中的小皇帝不知梦到什么呵呵大笑,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了一圈。也因他自己太蠢所以脑袋在自己脖子上算是又寄存了一段时日。否则明日起床西夏上下可就是要进行哭丧了。
翌日风仪悦起身用了膳就化装成了一位老者带着迟显及媚柳雅臣阿秋一行五人来到了界城城门口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想看看小皇帝到底可以丧尽天良到何种程度。城楼下支起的九口大锅,全被小皇帝用了金箔给渡了一层,在阳光的照耀下曜曜生辉,士兵们一脸颓靡的立于门口,救火救了半夜,后半夜又被皇帝祖宗给闹醒了,至于这位祖宗发生了何事他们却是不知晓的,不过在小皇帝一身宽大厚重的龙袍立于城楼上时不少聪明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小皇帝从头至尾都没有露过一下手,这不由让一些有心之士开始猜测了起来。不过猜测归猜测,谁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讲。
故而这种诡异的气氛则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五百多口人被押到了城楼上时一切开始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城楼,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城楼上的赫然是有几位年过半百的迟暮老人,还有两个婴孩。老人们脸上虽有一丝衰败,但是身姿挺拔。小孩子
则不知危险将至,依偎在母亲怀中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这个为他们刚认识不久的世界。
风仪悦见此则暗命手下几个暗卫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走那两个婴孩,大人也就算了,可是小孩子却是无辜的。迟瑞一眼就在城楼上认出了自己的孩子,迟显也看见了苍老的父亲,父子两人一个在城楼上一个在城楼下相距的并不远,但是可惜有种距离就是深渊,迟显很是激动身体乱颤个不停,雅臣挡住了迟显不让其乱动。城楼上迟夫人在人群中也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当她看到自家儿子那不住颤抖着的身体和猩红的眼眶时,迟夫人蹿了出来。一步两步,快接近了,结果很显然迟夫人被卫兵的剑给刺穿了胸口,这位美丽坚强的女子看着胸前的剑缓缓的笑了:“狗皇帝,想要这天下吗?哈哈,我迟季氏在此诅咒你这西夏断龙脉灭龙气,一辈子也别想再当皇帝了。乡亲们,反了他,一起反了这吃人的西夏,我用鲜血为你们渲染反的成功庆贺――”说完迟夫人就缓缓的倒下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皇帝,倒下的瞬间似乎还默念着什么。迟瑞见状也发了狂,不停的要向前去扶迟夫人。
迟显在城楼下借着人群缓缓的蹲下抱住了头,无声痛哭着。他知道母亲为何会扑向小皇帝,因为他,因为他!原来迟显在抖动身体时,已引起了不远处士兵的注视,迟夫人怕儿子被人惦记上似发疯一般冲向了小皇帝……迟瑞理解这个道理,迟显明白,风仪悦看着这个道理她也明白,但是小皇帝和另外的士兵不明白。
“哈哈,愚蠢的疯妇。朕的江山,若不是朕自愿弃之,何人――敢取?这悲惨的死法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皇帝下了龙椅走至迟夫人身旁蹲下,一脸悲悯的叹息着。但是这却难以掩饰他的狠辣那就像是一只在哭泣兔子死去的野狼一样的无情,让人起阵阵寒冷让人无措,更是让人心中觉得似是有着无尽的痛苦一样。
“回圣上,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小太监被吓得颤声道。
“哦,原来已经午时了。嗯,这是不早了,也还送他们上路了,卫兵,时辰已到也该送送送咱们的好大人去和佛祖一起来见面呢?”小皇帝一脸的不情愿似的说道。他表面如此,内心却是在气恼于自己十指尽断,这群人该死。离音苍辽这些他全不会放过的,他要统一天下,天下欠他的他都一一讨回。可惜小皇帝似乎忘了他也欠到别人的。卫兵们僵着身子于一批一批的押着人至城楼前等候着。在侩子手的刀也全都是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寒光。
迟瑞是最后一个被斩首的,看着昔日的朋友同僚等一个相继一个的死去,迟瑞笑了,他笑得很大声。城楼下方的人都可以听到迟瑞的笑声。那笑声是那样的苍凉,侩子手的刀仍未停,城楼下的九口大锅渐渐快要被赤红的鲜热的血给灌满了,锅里锅外的地上全是人头,是被城楼上用刀砍断的人头,那全是一条一条的鲜活生命变成的,可怕极了。
迟显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哭,风仪悦用手捂住了他的哭声。迟显便用力咬住了风仪悦的手臂,风仪悦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就是很平静的任迟显咬。她深知迟显积瘀于心,这次若不让他发泄出来,那么将来于他定不是什么好事。迟瑞被推到了城门前,到他了。迟瑞又笑了,立于城楼上他扫视一圈下方的人,不少人都流露出不满和痛苦的神色,还有一些则是在嚎啕大哭为他不值。迟瑞平静的吸了口气,立于城楼上大声道:“迟某为官十几载,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这人世红尘太累太烦了,我不过是因为在人间难得以申诉,今特去天下申诉一番。这人呢,都是要死的,老子走的好,走的妙,去的无人来骂老子,本官就这样坦坦荡荡的来世坦坦荡荡的走,嘿嘿,你们这些个士兵,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啊,就助纣为孽吧!哎,迟某我呀自――己――死――显儿,悦悦好好活着,好好看着,你们自己的路――”迟瑞说完就撞向了城楼上,一生清官全心为民的他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天却忽的阴风阵阵,无一时黑云压城,让人喘不过来气似的,后来天迅速的冷了。狂风卷着沙尘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转着,让人睁不开眼。气温也突然开始下降,冻的人直哆嗦。就在此时也不是是谁率先吼了一句天下雪了,人们这才抬头望天,却心颤了一下。天上下的除了雪还有无尽的冰雹,就像打翻了的黄豆,盆崩涌而下。人们见此开始四处逃窜着。令人称之为奇的是在风仪悦与迟显的周围并无什么,莫说是冰雹了,就连一丝雪都没有,这让人既惊异又惊奇。迟显渐渐送了口,他看着风仪悦的手臂被自己咬出了血,血流不止深可见骨时又红了眼眶,是他没有本事,是他的错。师父有没有做什么,迟显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快迷失了方向,他好累也很心伤,他不知为何会到了这种地步。也许他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醒就好了,那样还有爹还有娘还有一切……
“迟家的人不是懦夫,迟显,你知道这个道理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城楼下看着双亲亡故了。迟显,你抬头看看,看看那几口大锅中的血液,天下雪也不能将其冻住,只可将其掩埋,你就这么甘愿去做一个懦夫吗?”风仪悦也不去管手臂上的伤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前方。她与迟显的退避不同,风仪悦认为此刻的她充满了斗志,前方的尽是在等待她的大道。
迟显并无反应,后来一阵冷风从他面前猛烈吹过,迟显被冻的一哆嗦。猛得将身体一转看向了城楼前,和师父说的一样,雪与冰交织迅速的掩埋着这一切,很快雪已经下到了半城墙高,奇迹是除了这个城墙门口被雪与冰掩埋其他的并没有雪与冰停留,雪与冰交织似在完成一个什么仪式似的很是郑重,迟显看得很认真,很快,整个城墙门口都快被掩埋于其中了,迟显愣愣道:“掩得好埋的好,土地太过黑暗了。他们生着不能有一片灿烂的天地,死了却有这冰雪为覆!呵呵,埋的好埋的――好――”迟显说完跪地开始大哭,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衣,褪去外衣里面是孝衣。
风仪悦也跪下了,她从媚柳手中接过一个篮子,从里面取出了香烛银钱和黄纸平铺一块白布于地,仔细放好也褪去了外衣,里面的是孝裙,头上是刚刚挽上的白花。就这样在城门前开始祭拜起了这些个英雄,天又阴沉了些。
媚柳几个也是跪在了风仪悦身后一起开始祭拜,在不远的凉城也同是满城素白。这其中除了是界城百姓在祭拜,还有的就是凉城的百姓同是祭拜。迟瑞一生为民,落得这个下场整个大陆都为之悲愤,于是在这一日有不少的学者,百姓,官员,甚至是皇室都为其之死而叹惋,也均是在同一时间开始祭拜。后世的官员为了显示自己愿向迟瑞学习爱民精神,追封其为瑞仁大神。这一日也逐渐成为人民为纪念其而定的“瑞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