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社会还有小部分成年人都来自福利院,可基本都没人听过他们回忆童年的声音。
理由也很简单,没几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愿意提及曾经,不管是被领养的也好,还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也罢。
尽管真正在福利院长大的不是现在的徐冉,但是那些回忆在脑子里清晰可见,也让徐冉感同身受。
徐冉看着街道稀少的人流走动,路上几个老人明显都对徐冉有印象,个个笑容有加,尤其在看到梁妲坐在自己身边,眼神都带着另类的想法。
现在想想,徐冉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梁妲了。
最初他以为梁妲只是个水性杨花爱浪爱自由的女孩,然而逐渐了解下来却又发现,在某些地方她又与普通的女孩一般无二。
一定要说她最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她对待爱情的态度令人惊讶,有时也让徐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对于年轻人那种爱情观无法理解。
或许他确实要询问下,梁妲对待爱情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
毕竟这么接触下来,他对梁妲说的话一直都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而后梁妲又这般对自己,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闹着玩?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梁妲嘴角上扬,笑得有些妩媚:“这个交易正不正经?”
徐冉哭笑不得:“你就少打点浑吧,你前面在教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又不一样,在教室可是面对孩子们,面对你可以稍微不正经点。”
“其实这个交易也没什么,就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梁妲明显一愣,因为这个对话开展有些似曾相识...
“当然没问题。”梁妲想得很快,她也好奇徐冉会问她什么问题,毕竟当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疑惑时,也就是对女人产生好奇的时候。
“要不你先问?”徐冉这时候倒显得很绅士。
“嗯...”梁妲将最后一点烟抽完,也没想太久:“其实也不用其他问题,就刚刚我问的吧。你和这个福利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和这边的人都好熟。”
徐冉沉默了会,而后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就是在天赐福利院长大的孩子。”
梁妲那双媚眼不由一眯,她昨天看资料时就有这种猜测了,但是她也不敢确定,说不定徐冉只是被寄养在福利院长大,或者其他原因。
当得到这个答案时,梁妲内心却怪异得有些难受,这令自己很难理解。
“这不对吧?”梁妲表情控制向来厉害,很快又转化成平时的浅笑:“你可是说过的,六岁之前的孩童都是最容易被领养的。你看看你现在的长相,小时候肯定长得不赖,更别说你的成绩了。”
徐冉笑着摇头:“当时我被陈姨带回福利院时,我就已经七岁了,年纪可不小,尽管后来我小学成绩优秀,可是外面的家庭也没当一回事,毕竟小学的成绩代表不了什么。”
“难道就没有家庭有想过领养你?”
“有啊。在我中考考了好成绩后,就有许多家庭父母来到天赐福利院找我,但是都被我拒绝了。”
梁妲眨巴眼,疑惑:“为什么?”
“因为陈姨对我很好,而且在福利院呆久了,也把这当成了家,对于一些其他情感就没那么大需求了。”
梁妲默默点头,随后又问:“话说院子外独自玩耍的孩子,也有些看起来没到六岁的,为什么他们没有在教室里呢?”
“被福利院收养的孩子,有一部分都是身体有问题,或者有些先天性疾病。”徐冉双手撑着台阶,脑袋后仰看着天空,阳光并不算刺眼,却也让他眼睛微眯:“福利院无法将孩子身上的疾病掩盖,而来福利院想领养孩子的家庭父母也有权力知道这一切。所以...也就没人会收养身体有问题的孩子。”
梁妲从徐冉的话中感受到无奈,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或许徐冉变得这么优秀,并不是偶然...
其实梁妲对于福利院的情况并不算特别清楚,也只是昨天预测徐冉会来这里,她才临时在网上搜了下。
可是网上看到的却与真正本人所说有区别,这倒让梁妲感到好奇。
“那些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若是治不好怎么办?”
“患有直接危害到生命健康疾病的孩子,也不可能被福利院收养...不过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他们的结局都不算太好。”
徐冉回想起着什么,微微叹气:“福利院一直都存在着很多问题,只是外界的人都不清楚罢了。”
梁妲微微靠近徐冉,笑着伸出手在徐冉的鼻子上掐了下。
这亲昵的动作让徐冉连忙坐直起来。
梁妲明显对于自己的动作丝毫不在意,安慰:“看样子都不容易啊...话说福利院会有什么问题?吃的和用的方面问题?”
“例如食物、居住、医疗、教育等等这些方面。”徐冉发现街道其他老人明显一直注意着他们,连梁妲刚刚那亲密的动作都被他们看到了,这使得徐冉有些尴尬的挠了下脸蛋。
他咳嗽一声:“饮食方面,大家都是勉强吃饱的,就不说什么营养不营养了;住的是大通铺,一个屋子睡二十多个孩子吧;医疗方面,也就打过防疫针,高烧吃过阿姨给的药片,重病只能送医院,剩下看命;至于教育...只要六岁前没被人领养,陈姨就会给替大家联系学校,毕竟九年义务教育嘛。”
“我想起每有一户家庭领养走一个孩子,陈姨都会语重心长的和那孩子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再难过,在领养家庭再不开心,也打死都不能回福利院。”
......
...
不知为何,谈起曾经陌生又熟悉的回忆,徐冉也好似在慢慢梳理一样,不知不觉中说了许多。
梁妲静静坐在徐冉身边,轻轻撩拨的短发,粉唇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双妩媚的双眼一直都从未离开过徐冉。
她就坐在那,微微侧着身,好像个听话的孩子,极其认真的听徐冉说曾经的回忆。
直到徐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说了太多。
他深深怀疑,是不是在教室见到梁妲那对待孩子们温柔善良的一面,让他对梁妲的警惕心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