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倒塌的大楼外,戚瑶跌坐在地上,顾不得腿上的擦伤和血迹,心有余悸的看着那栋已经化成一地废墟的楼房。
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无人区,虽然离皇冠赌场并不太远,但由于是后街的缘故,平时除了一些小混混之外,也没人会待在这个地方。
戚瑶盯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见到废墟下面再度传来动静,这才吐出了胸口中淤积的浊气,缓缓的站起身,用沾满灰尘的手臂抹掉了脸上的泪痕,留下两条脏脏的痕迹,然后一瘸一拐的向着远离废墟的方向走去。
“回去……”
戚瑶的脑子里乱的像是一团浆糊,除了这个本能驱使着她的念头之外,她甚至没有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让赵磊去确认程朝的身份。
她的潜意识中只有一个声音,呼唤着她尽快回到赌场去。
“哗啦啦。”
碎石滚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戚瑶的身形突然僵住。
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却只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一片废墟,生怕从里面钻出来个人。
“哗啦。”
只是最上层的石子没有立稳,顺着废墟滚动的声音而已。
戚瑶松了口气,回过头接着向前走去。
她没发现的是,在她回头之后,一股浓郁的黑雾开始从废墟间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黑雾变成一根根触手,悄无声息的将废墟上垒着的石块搬开,张牙舞爪的举在半空中。
雨花仙子从废墟中站起身,她的双手一片血肉模糊,胸口处的伤痕深可见骨,脸上甚至也有一块块缺失。
而那无穷的黑雾就是从她身上的伤口中喷涌出来,仿若实质。
她缓缓走出废墟,身后的石块被轻轻的放回地上,黑雾触手缩回她的手臂上,盘旋交缠,竟是用黑雾硬生生的织成了一个手臂,而后手臂浮现出肉色,变成了两只正常的手掌。
胸口的伤势和脸上的缺口如法炮制,很快便被黑雾织成的填充物完善了。
雨花仙子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一半是极致的怨恨,而另一半则显得平静。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你生什么气?”
“我凭什么不生气!他弄伤了我的脸!”
“弄伤?伤在哪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身体用黑雾修复的越多,你就越能占据主导!”
雨花仙子一直自问自答,一会说话平静,一会显得癫狂。
这时的她发出了一声嘶吼,惊得前面原本毫无察觉的戚瑶一个趔趄。
“你别想占据我的身体!我才是主导!”
“小声点,你吓到我们的客人了。”
戚瑶一瘸一拐的向前跑去,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时回头张望。
这个自己跟自己吵架的诡异女人,居然在这种级别的爆炸下都没有死去,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她还是不是人?
戚瑶脑海里滚动着这几个念头,一瘸一拐的动作居然逐渐变得正常,那层浅浅的白光再度出现在她的身体之上,比起上次出现时显得更加的明亮。
“果然是你!”
“就是你了!”
两声截然不同的嗓音从雨花仙子口中发出,一条漆黑色的触手从她的肩胛处伸出,朝着戚瑶席卷而来。
戚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可那触手的动作太快,她只能够向前扑倒在地,希望以此来躲过触手的攻击。
可那触手灵活至极,明明从戚瑶的身上擦过,却还是一个横扫打在她身上,将她砸飞出去。
“来吧,变成原形,不然就没意思了。”
“你在说什么?”
戚瑶勉强撑着身子,却只能一点点向后爬去。
雨花仙子缓步向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戚瑶身上浅浅的白光突然变作溢散而出的光点,与此同时,一层淡蓝色的光膜覆盖在她的皮肤表面。
这次的动静太大,就连戚瑶自己都发现了光膜的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
她惊讶地开口,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势正在飞速的好转,并且渐渐的充满了力量。
反观雨花仙子的脸色却愈加阴沉,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太上炼器诀?执掌你的正神究竟是谁?”
一直平静的第二人格突然开口,一边脸上的眉头深深皱起。
“什么?太上炼器诀?”
雨花仙子的主人格开口,看起来两个人格似乎在认知上也有着区别。
“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可能!”
原本就癫狂的主人格更显得杀气四溢。
只有戚瑶还坐在地上,没听懂她话里的这个“太上炼器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雨花仙子低下头,嘴唇不停嗡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是两个人格正在商量。
戚瑶不想错失良机,手边抓起一块石头朝着雨花仙子扔去,而后快速起身,朝着后方狂奔,一边奔跑的过程中还一边叫着。
“救命!”
“谁能救我,我赏他一百枚金猎币!”
飞在半空中石头被漆黑的触手轻易击碎,雨花仙子的两个人格似乎在此时也达成一致。
一股股黑雾从她身上涌出,变成千奇百怪的各种生物,朝着戚瑶追去。
那些怪物有的身材矮小,却独眼四臂,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攀爬本领,飞檐走壁般向着戚瑶冲去。有的像是蜈蚣,有数不清的脚掌和身体结节,每个结节上却都长着一只眼,正看向不同的方向。有的则像是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异兽,身上有着各种动物的特征,顺带糅杂了人的部分特质,看起来怪诞而又让人遍体生寒。
心魔一念,百相生。
当无数人的恐惧糅杂在一起时,一直盘踞在天外的天魔王便将自己的力量映射而下,生成了这世间的第一只心魔。
这便是心魔的由来。
而由黑雾凝成的这些怪物,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漆黑如墨的身形,和快速敏捷的动作。
“把这自以为是人的东西给我抓回来!”
雨花仙子伸手扯掉了自己头上的一缕秀发,向前抛去,无数黑雾凝成的怪物就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嚎叫着冲上前。
“噌!”
一把汉剑从远处盘旋着飞进怪物群中,直直的插到地上。
以钢为主的剑身颤抖不已,发出噌噌的颤鸣。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踏在剑柄上,整个身子仿佛没有重量般随着剑身来回晃动。
“啧,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呢。”
齐延蹲下身子,看着面前黑雾化成的怪物们,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