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
聒噪的蝉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炎热的气息开始在皮肤上翻滚。
巡游带来的眩晕感开始渐渐退去,炽烈的阳光让人即使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它的热辣。
齐延缓缓睁开眼,下一首用手掌遮住上方的阳光,让眼球得以缓缓适应明亮的环境。
“呼。”
他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金黄的麦穗还没有长得足够饱满,稻杆却高达两米左右,近乎将齐延的视线完全遮住。
这是……落到了野外?
齐延一边想着,顺带着用手拨弄开面前的稻杆。
可稻杆的后面还是稻杆,一眼望不到头。左右,身后都是一样,他被包围了。
齐延双脚踩在水稻田里,一时间竟不知到该向着哪边试探,周围的蝉鸣声也不能给他指引。
“这要怎么走?总不至于在这里面绕圈子吧?”
齐延嘀咕了一句,想要跳起来看看周围的情况。
可他的大腿刚一使力,一阵脱力感突然袭来,整个人顿时重心失衡,向后跌坐。
“嗯?”
齐延下意识向后撑起手臂,却没起到一点支撑的作用,反倒是整个后背都完全砸进水里。
经过了几番试探,他终于找到方法,用手肘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呼……呼……这怎么回事?”
齐延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大口喘息着。
即使是被夜游神远距离传送了,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啊。
“力”之规则,法力强化过的肉身……
不至于连跳都跳不起来吧!
齐延想到这,也顾不得坐在泥里带来的湿腻感,连忙盘膝双腿而坐,闭目内视自身。
“力”之规则显化的符文果然已经变得黯淡,看起来要激活似乎还需要一些别的刺激。
他体内的法力依旧平静如水,不论怎么调动也没有反应。
而元婴上的紫色枷锁依旧稳固,一切似乎也没有好起来。
“唉。”
齐延睁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意识朝着身边抓去,却摸了个空。
现在汉剑不在身边,烧火棍当时也留在了协会,本就是打算着留给程朝防身。
这下他真的是啥都没了,连力气都没了。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那种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了。”
齐延缓缓站起身,随便寻了个方向,拨开稻杆向前走去。
“先出了这儿再说吧。”
齐延这么想着,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侧传出。
“喀嚓喀嚓喀嚓……”
是一种利器快速切割的声音。
齐延转头看去,自己视野范围内的水稻正逐渐变得稀疏,像是在成片的倒下。
随着高高的稻杆越来越少,他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辆比吉普车还高大的铁皮怪物,车前交错挥舞着两根巨大的镰刀,刀刃上闪烁着锋利而又危险的光芒。
“我靠!”
齐延连忙一个飞扑,不然挥舞着的两把镰刀就要把他拦腰斩断了!
切成两半的凡间第一,能不能占两个名额?
齐延没时间去想这种问题的答案,当务之急就是赶紧避开。
好在车上的驾驶员应该是看到了齐延的身影,没等他爬出去两步,镰刀便缓缓停下,一个脑袋从驾驶室里探了出来。
“你干什么的?”
“在这儿干嘛?”
脱离了湿漉漉的稻田,湿润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愈发让人感觉到别扭。
齐延坐在驾驶室的地板上,用手扯着身上的衣服,旁边坐着操作收割车的司机师傅。
师傅转动方向盘,手在几个操纵杆上操作一番,收割车前的镰刀又开始挥舞起来,开合之间成片的稻杆倒下,然后被收割车碾过。
“你说你是不小心闯进来的?”
司机师傅瞥了齐延一眼,脸上的警惕和疑惑之色更重。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一片几十亩地都是我家的稻田,你怎么可能走到这么中间的地方?”
“小子?”
齐延看了看师傅一身工装背带裤,满脸的胡子拉碴,看起来还真有四十来岁的感觉。
光从表面上看的话,叫他一声小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据师傅介绍,他姓余,叫余有亮。是这一片几十亩地的“管理者”——地是城里分配下来的资产,因为粮食还需要人种,所以余有亮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份差事。虽然苦点累点,但赚这种辛苦钱他心里踏实。
齐延收回发散的思维,脸上露出一副苦笑。
“当时就看到是片稻田,想着穿过去的,没想到有这么大一片,所以在中间迷了路。”
他话说的诚恳,还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
“穿过去?”
余有亮哈哈大笑一声,接受了齐延这种“无知者无畏”的说法。
“你小子是从城里出来的吧?稻田你也敢穿?要不是我这次正好要割这一片的稻,你怕是要在地里头饿死!”
“哎呀,这不是没见识过嘛。”
齐延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借助着收割车的高大,可以远远看见稻田外的村落里有着十几间楼房,应该就是余有亮提到过的村子。
余有亮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略有深意的说道。
“怎么?想回村子里了?别急,等我割完这茬就送你先回去。到时候你就在我家先歇一歇,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那可真是太好了。”
齐延半是真心,半是恭维的说道。
随着两把镰刀不断交错地发出咔嚓声,收割车开始朝着村落的方向进发……
Z市,猎人协会总部所在的城市中央。
穿着白大褂和黑色夹克制服的两拨人守在一间略显破旧的金属房屋前,静静的等待着。
房屋上挂满了爬山虎和蜘蛛网,但全金属的材质让它显得足够独特。
站在离房门最近的,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小范围地来回踱步,焦急的情绪近乎溢于言表。
“怎么回事?都到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
站在男人对面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短发美女。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表情冷漠的说道:
“他又不是第一次迟到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各市的候选人都已经到基地了,他不出来,这超级天兵计划怎么开展?”
男人有些恼怒,却又清楚的知道女人说的是事实。
“这么个事情甩到我头上,我也没办法啊。”
“那你倒是去问金银二使,来这儿发牢骚有用?”
短发美人撩起耳发,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短暂的泄气声,金属房屋的门缓缓打开了。
“呼。”
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双排扣燕尾服的优雅男士,唇上勾起的八字胡也是那么恰到好处。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左眼上戴着一片挂金链的单片镜,向着众人微微点头示意。
“各位,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