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余有亮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还在房间内。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带上，如果不是房间内少了老李的尸体，他肯定会认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我……没事？”
余有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变得更大，灰雾的浓度也没有变得更多。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扑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
“老李！”
老李果然还在院落中，正一脸痴迷的牵着一个灰白色的怪物！
余有亮眼中的怪物和齐延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可怕的是，这个怪物竟然在一点点的发生细微的变化！她气球一样的椭圆形脑袋开始变得有棱角，细得仿佛像是被勒断了的脖子开始变得正常，甚至连紧致的皮肤也开始逐渐出现肉色。
老李与那怪物在灰雾中盘旋跳跃，身上的灰雾越缠越浓，直到将他完全吞没。
待到灰雾缓缓散去，原本属于老李的位置上已经变成了另一只怪物。
两只怪物手牵着手，忽然停下了跳跃的动作，一同朝着余有亮的方向看来——说是看也不准确，他们并没有眼睛，但余有亮却觉得他们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连忙蹲下身，不敢在从窗户的位置看出去。
余有亮想要打开房屋的自动防御系统，但却又害怕误伤到出去的齐延。而且灰雾和这些怪物明明已经有了打开房门的能力，要想害他的话他也活不下来。
就在这一层又一层的纠结中，余有亮没有察觉到，外面的怪物早已经离去，就连灰雾都已经从各个院子中收缩回了街上。
村子里的另一栋房屋中，一个红发中年男人看着监控中灰雾退缩的场景，瞳孔有些收缩，连嘴边叼着的香烟烟灰掉在了手上也没有去抖落。
“这是怎么回事？”
在齐延身前，月老就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境地，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
“我想要什么样的？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
“她要有太阴星君的容颜，王母娘娘的端庄，大德后土的身材，观音大士的圣洁……”
月老差不多把天界中，所有的女性神仙点了个遍。
齐延静静听着月老的话，产生了一种脚底抹油开溜的想法。
月老啊，你这么僭越的想法，真的不怕天道恢复了之后大家给你穿小鞋吗？
我还想在天庭混呢，装作没听到行不行啊……
齐延抿着嘴唇，一小步一小步的迈开步伐。
而在月老身旁，三只怪物不停的扭曲变化着，按着月老的“要求”开始不停变幻。她们的身形时不时陷入混沌状态，时不时固定成某个非人的形状，时不时又变得接近于月老口中的某个女性正神的样子。
就这么在月老的不断提要求下，灰雾愈发收缩，几个怪物也融为一体，仿佛所有的力量熔铸在一起才能实现他的愿望。
“她还要有龙女的绵柔，鲛人的温婉，蚌精的诱人……”
月老的要求已经渐渐不局限于人形了，所有女性生物的优点都被她加入到一个怪物身上！
他想要创造一个完美的，同时具备所有特质的女人！
这才是他梦中的情人。
齐延顿时察觉到了不妙，灰雾的收缩速度连他这样身在中心的人都可以察觉到了，并且他亲眼看到几只怪物被撕扯着融入了最靠近他的一只！
“扭曲在加剧……”
即使不依靠神识和外部设备，齐延依旧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随后他望向了那辆机车，这个大概率是污染源头的东西，为什么对此却没有任何反应？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与此同时，灰雾已经收缩成了一团，包裹在月老身旁的怪物身周。
他已经停下了提要求的进程，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要求可以再提了！
“来吧，看看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月老目露贪婪的望向那片灰雾，痴迷的神情配合他苍老的外表，不自觉的让人觉得有些猥琐。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溜出了一段距离的齐延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也好奇这怪物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变成佛祖的样子吧？”
齐延充满恶意的想着，握着棒球棍的手却更用力了一分。
灰雾不断的沸腾，然后收缩，连机车的排气管道上也只剩下了细细的一缕还连接着。
身在灰雾中的怪物发出阵阵嘶吼，时不时还闪过一道电光。
月老在一旁搓着手，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
终于，灰雾缓缓向内塌陷，露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那手掌五指纤长，如玉葱般完美无瑕，每一个弧度都暗合天地至理。
“还真被月老老儿给弄出来了？”
眼见着这一幕，齐延顿时来了兴趣，即使之后有危险，他也要将这一幕看完。
毕竟月老提出的是如此僭越的要求，灰雾造出的究竟是怪物还是真正完美无缺的神女？
月老双眼早已看得直了，眼巴巴望着灰雾内。
紧接着从里面伸出了一条修长的玉腿，大小腿的比例按照黄金分割的标准，肌肉紧致浑圆，就连脚掌和膝盖都没有一丝褶皱，近乎于人工造出来的橡胶娃娃。
“不对，万物皆合天道，天衍四九，大道不可能完美无缺！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齐延自认阅美无数，不可能有一种美能够博得所有人的认同，即使是那没见过的太阴星君亦然。
他已经对此暗生警惕之心，身体慢慢伏低，以更容易迎击的姿势站立。
但月老的神情愈发痴迷，嘴巴微张着，口水都快要滴了下来。
“来了……来了！”
紧随其后出现的是一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躯体，这躯体似乎包含着胖与瘦的二象性，当你觉得它丰腴时，它就是丰满的躯体，而当你喜爱它瘦弱时，它就仿佛弱不禁风般娇柔，所有人的想象都能在其上得到满足。
齐延的眉头却皱的愈发用力，已经隐隐形成了两道沟壑。
最后的一点灰雾开始收缩，终于显露出了那张脸！
“这是……”
齐延看着那副面孔，手中的棒球棍差点就挥了过去！
那竟是一个，无面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