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夺了快马，一路狂奔，没跑出多远便看到于保远远向他们挥着手。他那宽大的袖袍子象两面旗帜迎风招展，甚是惹眼。卫妍君欢喜不已，冲南荣瑾大声道：“瑾哥哥！快看！于保还活着！”
南荣瑾淡淡地道：“我知道。”
卫妍君一怔，再转头，这才发现，于保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爹？”燕小侠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加快步伐赶到二人前面，将南荣瑾拦住，呵斥道：“太子这是要把我们往哪里带呀？！”
南荣瑾喉头微微颤抖着，看了看卫妍君，又看了看他，这才道：“你爹自有安排。我们跟着他走就是了。”
“南荣瑾！”燕小侠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跟他早就成交了是吗？”
南荣瑾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望着卫妍君，期待着她的谅解与支持。
“不……”卫妍君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不住地摇头，“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已经没有家了！”南荣瑾哽咽道，“阿妍，大周已调兵进犯楼烦，单于正四处追杀我们，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
卫妍君惊呆了。缰绳在手中无声地滑落，那颗心似已坠入深谷。
燕小侠驱马上前，大喝道：“南荣瑾！你个卑鄙小人，贪生怕死，居然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牺牲妍儿一生的幸福！你简直不是人！”
面对这无情的指责，南荣瑾愤然道：“我不是人？！我贪生怕死？自离宫那日起，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要死很容易，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我们三人一起来到这里，相依为命十余年，这份感情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体会得到的！你有没有问过阿妍，她想死吗？你有没有问过于保，他想死吗？！我当初从王昭仪手中救回阿妍，甚至抗拒父皇，就是为了要她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卫妍君呆立风中，任凭大风吹乱一头秀发。她眼中泪光闪动，晶莹似晨露，却终是没有淌下泪来。她定定地望着南荣瑾，突然冒出一句：“瑾哥哥，你说得对。”说着，她率先纵马，朝着燕楚侠奔去。耀眼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背影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似有一圈神奇的光晕散在她周围，那身影愈发清秀动人起来。
南荣瑾只觉脸上痒痒的，泪水风干在脸上，脸庞绷得紧紧的，很不舒服。
燕小侠明白，他的这次营救行动，是彻彻底底失败了。他垂头丧气，极不情愿地冲着燕楚侠喊了声：“爹。”
燕楚侠“唔”了一声，含笑向南荣瑾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果然识时务。好，老夫一向一言九鼎，时间紧迫，你们随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谈。”
卫妍君故意骑在最前面，燕楚侠说往左就往左，说往右就往右，言听计从，毫不抗拒。燕小侠陪在她身边，不时地看看她，又看看身后。
燕楚侠同南荣瑾并肩而行，于保拉在最后。
只听到燕楚侠朗声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老夫一定保你安全离开楼烦境内。到了大周的国土，老夫就要同殿下分道扬镳了。这里有一封信，是卫大将军亲自写给云千里将军的。云将军乃是卫大将军的旧部，对卫大将军一直忠心耿耿。因着卫大将军的祸事，他亦受到牵连，如今调守边关，殿下此去请必先到他那里去，待派人查清宫内虚实，再行定夺夺宫之事。到时候，卫大将军定会鼎力相助。”
南荣瑾不痛不痒地“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燕小侠听了，恨恨地道：“还说不是贪生怕死！哼！不过也是，皇帝的龙椅，是我也想去坐坐呢。”
卫妍君没有接话。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早已死了，剩下这具躯壳，任由他们摆布去吧。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低，天高云淡，真是好天气呀，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