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侠领着众人一路南行，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这几个人几乎一夜一日未曾合眼，狂奔了这许久，早已是人困马乏。燕楚侠将随身所带的干粮分发下去，于保强打精神在水泡子里盛了点水，因燕楚侠不让生火，怕暴露目标，众人只有喝了点凉水了事。
燕楚侠盘腿而坐，缓缓道：“你们快抓紧时间休息吧，我们半夜里就得出发。”说罢，他闭目养神，静如坐化。
虽值仲夏，草原的夜晚依然冰凉如水。卫妍君只穿了件单衣，蜷缩在草地上瑟瑟发抖，但她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南荣瑾心生怜悯，默然除掉自己的衣衫，轻轻盖在她身上，她却仍是毫无反应。“我这次是伤透她的心了！”南荣瑾轻轻叹了口气，一转脸，正迎上燕小侠那犀利的目光。燕小侠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惺惺作态！”
南荣瑾不想作口舌之争，挨着卫妍君躺下，以手托头，仰望着一望无际的幽蓝天空，虽已困倦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于保脱了自己的外衣给他盖上，自己只穿了件内衣蜷作一团。南荣瑾将外衣复又还给他，道：“你先睡，我现在睡不着。”
燕小侠立即抢白道：“做了亏心事，睡得着才怪。”
“小侠～～”燕楚侠闭着眼沉着嗓子唤了一声，燕小侠嘟囔了几句，另寻了一处地方躺了下去。
月亮渐渐升起，南荣瑾终于感觉到一丝睡意，朦胧中，他似乎回到了十年之前。初到草原的那个夜晚，比今夜还要冷。他独自睡在被中，只觉得寒气透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有个黑影在他床边立定，惊得他一跃而起，方才看清，原来是阿妍。她满脸泪水，抽抽答答，小小的肩膀跟着耸动，叫人怜惜不已。
他急忙搂住她的肩，柔声问道：“阿妍怎么啦？”
她委屈地道：“瑾哥哥，好冷，我想娘……”
他将她抱起，放进自己的被中，紧紧贴着她的脸，安慰道：“来，挨着我睡，就不冷了。”
“嗯。”她听话地贴近他，蜷在他怀中，象只好不容易被人收留的流浪猫。
“殿下，”这是于保的声音。他也一直未睡，见到阿妍如此，他也拢了过来，呜呜地哭着，“奴才也冷……”
“来吧！”南荣瑾抱着阿妍往里面让了让，“咱们三个一起睡，就不冷了。”
于保兴奋地爬上床，跟着钻了进来。他与阿妍背靠着背，不一会儿，两个孩子竟都沉沉睡去。……
“瑾哥哥……”南荣瑾忽然听到阿妍一声轻唤，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惊醒过来。卫妍君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他凑拢过去，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窝里早已聚满了泪水。
“你为什么不肯娶我……”她又轻声咕哝了一句。
南荣瑾不知她是在发问抑或是在说梦话，轻叹一声，复又躺下。卫妍君突然翻过身来将他紧紧抱住。她的头深深埋在他胸前，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似在强忍哭泣。
“阿妍……”他想举她出来看看她的脸，她却死死抱住自己，不肯出来。
“瑾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她轻声啜泣着，“今次一别，今生恐怕再也无法相见了……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我不要嫁给那什么单于……我只要你……”
“阿妍……”南荣瑾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除了这声呼唤，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相拥而泣，又怕被人听到，只好极力压抑，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