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每天清晨的朦胧中，我都在骨头散架般的懒散中睁开眼，在‘再睡一会儿’‘要求自己醒过来’进行激烈的斗争，我发觉自己是不是老了，不然为什么行动一下就像积攒了体内所有的力气。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我咬咬牙，开什么玩笑，老娘风华正茂。
然后不得不强迫自己慢慢腾出温暖的被窝，面对冬日清晨那一刹那的冰冷入骨的空气。
自从昨日从集市回来，南宫羽就不知道抽什么风，反正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这些明明又不是我的错，我也解释过了啊！哎！发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真是麻烦，维卿的事情很麻烦，就连和豫晴的关系也变得麻烦起来。
这几日，我都躲着不出门，避免发生些尴尬的事情，当然，我所说的尴尬的事情无非就是三人莫名其妙的凑在了一起，彼此小心翼翼的聊着些话题，避免去触碰脆弱而易燃的导火索，可是我看南宫羽还像是很享受的样子，如果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总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像是很认真的听我和豫晴聊天。
但其实是，我每次都是落荒而逃的那个，每每聊不到一刻钟，我总会以各种理由逃开，当然有时候事豫晴以各种理由遁走，如此说来，我和她的处境是一样的吧！我们都不想伤害彼此，却又控制不住的去爱南宫羽，不想放弃。
这样的日子快把我逼疯了。
对，就在我又一次的碰上南宫羽和豫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坐在亭子中，不知在说些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我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上前还是当鸵鸟远远的逃开，可是还在犹豫的空隙里，南宫羽已经眼尖的发现了我，我尴尬的一步步向他们走过去。
好吧，我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那样一幅美好而温馨的画面中，仿佛是忽然多出来的一个零件，有些突兀的站在那里，“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我现在只是想找一个适时的话题，只要不是那么尴尬而让人难堪的都可以，谁，不管是谁都可以，赶快来给我解围吧！
“没有啦！”豫晴腼腆的笑，“在聊一些以前的事。”
“哦。”是啊，你们的过去我不清楚，也无法插足。
“胭脂你不知道，羽以前才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他也是从擦着鼻涕的小鬼长成现在这副玉树凌风的样子呢！”豫晴明显兴致高昂。
羽，你也叫他‘羽’吗？
有时候我也会想，也许豫晴和我其实是一样的。她爱他，我也爱他。两份爱情同样的炽热，同样盲目，就好像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为了爱情可以把整个世界抛在脑后。
我从神游的思绪中回过神，豫晴还在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看到她脸上美好的笑，她是如此美丽，让每个女人都会自惭形秽的美丽，我发觉自己胜利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南宫羽听着她说话时候的样子是安静的，嘴角嵌着淡淡的笑意，一如豫晴幸福的笑容一样让我觉得刺眼。
“胭脂———”
“啊？什么？”我有些后知后觉的答。
“我叫了你好几遍！”她语气嗔怪。
我抱歉的笑笑，“你不舒服吗？”她关心的问。
“没有。”摇头，看了看南宫羽询问的眼光，“那个———要不你们先聊吧。”落荒而逃，又是这样没出息的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就连碧清也有些看不惯，在身后嘟着小嘴很不高兴的样子。我没心情去解释，事实上，现在任何的事对我来说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傍晚吃过晚饭，却意外的迎来了豫晴，不过和她单独相处我还能应付的来，只要不要让我面对尴尬的三人境地就好。
“吃过了吗？”我问她。
“你最近很不对劲儿。”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开门见山的说。
“没有啊。”
她短短的叹了口气，“其实我都知道的，羽找我谈过了。”
胸口莫名的一紧，他们谈过了？羽找他谈过什么了？为什么他都没有告诉我一个字？
“哦。”我点头，佯装平静，“说了什么？”
“他说———”她的眼里透着一丝悲哀，“———他不能放弃你。”
我觉得我笑了，当然我不能露出这种表情给她看，这样就显得太过于明显而可能破坏到我们之间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的平和，可是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高兴，像是打翻了甜蜜的蜜蜂罐，浓稠而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味道充斥着我的神经。
下一刻的血液却又忽然的凝结———“他说，或许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
所以———其实自己才是那个碍事的人吗？你是必不可放弃的人，而我，只能不可能放弃的人，是在主语后面的附加条件，如果我们不能好好相处呢？抛弃我吗？让我自生自灭吗？
难怪会如此的巧合，一直会如此频繁的碰见豫晴和南宫羽，他是在制造机会吧！让我和豫晴相处的机会，然后，他可以左拥右抱，不必面对麻烦的割舍，多好啊！大团圆结局，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多幸福。
“豫晴———”我发觉自己的声音很嘶哑，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中，“如果他爱的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会退出，真的退出。”
“你在说什么？”
我不理会她，径自说：“会在你们面前永远消失掉。”
“不须如此啊！”豫晴有些激动的握住我的手，“我们都爱他，我们可以和他在一起，三个人生活在一起。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虽然我有时候也很不能接受自己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可是，如果能在他的身边，不管怎样我都可以接受。”
“我不能。”我摇头。
豫晴咬咬唇，“可是你都接受了羽的王妃，却偏偏不肯接受我。”
“你不懂。”
你不懂我接受他有妻子这个事实时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如果不是当初他中了毒，我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交出自己。而且你又是如此不一样的存在，是对南宫羽来说，完全不同的存在。我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南宫羽不爱自己的王妃，所以我可以安心的享用他的专属甜蜜，我可以什么都不管，而和他在一起。
可是你不同。
他爱着你，或许也爱着我。可我一直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去赌，爱情这东西太脆弱，我赌不起。
“我可以退出，但是我无法忘记他的吻，无法忘记他望向我的眼神。”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丝毫没有了热气，可是我喉咙干哑的难受，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却丝毫没有减轻那种火烧般的痛苦，“———我需要再次看见他，我需要再次确认一切。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对不起，豫晴，我不能把他让给你。”
“胭脂———”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在这个世界是最后的朋友，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但是他不行，我不能不争取就放弃。”我握着杯子，将默然维持在指尖，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条理，“———我爱他，不能放弃他。但我们还是朋友，也是敌人。这并不矛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