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我和豫晴的谈话进行到这时就这样结束了，在它不平静的开端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如同电影，散场后的荒凉总是让人有些感伤，即使刚开始屏幕上还放映着搞笑的桥段，在一切消失安静的一刹那，也挡不住的悲伤起来。
我晚上一觉醒来的时候，睡意朦胧中突然就觉的撞到什么闪闪发亮让我不得不清醒的东西，然后才发现，是南宫羽的眼睛。他像个孩子一样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我没有表情的坐起身，“我今天去找你了，可你不再府上。”
他很自然的握了我的手，“恩，有些事。”
“豫晴找我谈过了。”
“说了什么？”保持着原先的表情。
“也没什么。”我把凌乱的头发捋顺，手迅速的离开他的掌心，“你———”皱着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还是不能接受吗？”看样子他都很明白。
“恩。”我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胭脂———”他斟酌着用词，“———为什么偏偏不能接受她，你知道我不能再伤害她。”
“那我呢？”我发觉自己变得尖锐起来，“———那你就可以肆意伤害我？”
“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难道你不爱她？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所以伤害我对你来说这么容易？”
他的眼神骤然间冷了下来，我知道他生气了，我的脸有一点儿烫，我知道我不该质疑他对我的爱，似乎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儿重，可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你不该说这种话。”他说。
“那么，我只说一句———南宫羽，你只能选择一个。这是我给你最后的选择，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她！”我发觉自己真是笨蛋，什么不能不争取就放弃，什么要亲自确认，他心里怎样选择的，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吗？为什么还不死心，还要自取其辱？真是笨蛋！！！
这次的谈话不愉快的结束，直到他离开了房间我都像是失了魂一般的落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我曾以为我们的爱可以打败所有的东西，消除所有的障碍，如同小说中的命中注定一样，即使遇到再大的风浪都可以一往无前，坚定的在一起。可是，还是太天真了吗？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脑袋还持续着嗡嗡的叫声，头晕脑胀的难受，眼睛因为昨晚的哭泣也酸胀，我想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被抛弃的怨妇，怨念极深的贞子都无法媲美。
意外的在庭院中中遇到了南宫夜，他安静的看着水中游走的鱼儿，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黑发泛着丝绸般的光泽与漆黑的瞳孔交相辉映，星光闪烁。
“喂———”我的语气很是不善，“带我出去逛逛吧！”
他的眼睛看向我，就像一对透明的水晶，婉转而诱人，直直的看向我的内心，“好。”他说，没有问我多余的话，有的只是了然的笑，我觉得他理解我，很奇怪的想法。或许我只是想要拉住一个同盟，想要倾诉，不在乎那个人是谁，只是想要谈谈自己现在的苦闷，就是这样。
所以在接下来几个小时，我们几乎逛遍了京都的每个笔直的街道，可我完全没有注意街边有什么，周围的事物，只是有些颓然慢慢倾诉，像是埋在地里永远都无法暴露在空气中的树根，它们潮湿缠绕着我的神经，复杂极了。我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南宫夜也只是安静的听我说，他的目光软软的投向前方，我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
“———就是这样。”等到我停下话语，才发觉我们竟然又回到了王府。
他浅浅的笑了，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我呼出一口气，“好了，舒服多了，谢谢你。”我看向他的眼睛。
南宫夜摇摇头，推开了闭着的后门，叹了口气对我说：“胭脂，你是个大傻瓜。”
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很喜欢他。”我说。
“我知道。”他的眼睛黯淡下来。
“我真的很爱他，我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甚至愿意为他死。可是，可是———”
“我知道。”他再次轻轻的说，“我都知道。”
我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他，感觉到那种似曾相识的熟稔。“你说过，如果我想走的话，你就会带我策马江湖，永远有效。如果现在我让你带我走呢？”
他犹豫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你不会的。”
“什么意思？”我的眼泪止住了。
“至少现在，你不会。”他耸耸肩。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
他看着我，“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抿着嘴摇摇头。和他慢慢的向里走去，现在才发现原来王府比我想象的要大了许多，我们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仍旧是在偌大的院子中兜圈，“你是不是迷路了？”我问，实际是我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没有。”他摇摇头，“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走走。”
我不禁莞尔，“刚才在集市上还没走够啊，我的腿都酸———”接下来的话语消失在喉间，整个世界在我面前都黑下去了，暗下去了，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我觉得我已经死了。双手抓住南宫夜的衣服，我只是想找什么能够支撑虚软的身体，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紧紧的靠住南宫夜的身体，双腿发虚，我发现自己根本站不住脚了。
谁能告诉我，眼前的着一幕是我做梦吧！谁来打醒我，让我快逃开这个梦庵———这不是真的吧？南宫羽怎么会吻豫晴呢？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不对———为什么不可以？
那是豫晴吗？那么美的侧脸，我眯起眼睛看着南宫羽发现我们之后略带尴尬的脸，那么完美。我仿佛看到南宫羽在她的耳畔低语，看着他吻过她的脖子，看着他们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那么甜蜜，那么———般配。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南宫羽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说：“胭脂，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对，我也觉得我不该出现的这么凑巧，这么扰人雅兴。对不起啊！我不该来的。无可抑制的寒冷冲上了我的大脑，把全身都冻结了，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的头脑停止了思考。我紧紧的握住南宫夜的手，然后快速的吻上了他的唇，我觉得我已经疯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逃离这里，不想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赶快逃离南宫羽的视线吧，快摆脱他，不论用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