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那夜九王爷并没有留下，又因我身子不适，他只是抱着我在软榻上拥吻了许久，才带上了斗笠，依依不舍的离开，可我的心中，却莫名的涌上了一股浓重的惆怅感，我也懒得计较这些，只当时自己好运来的太快了，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但是辗转反侧，却是一夜无眠啊。次日一早，晨雾还不曾散去，绿云送了早膳进来，便匆匆出门了，只因我准他每日辰时出门去枣花巷看他的小媳妇，顺便帮我买一些喜欢的小吃。
我本是困的很，无奈却无法入眠，便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后穴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要不刻意去想，那种疼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床看着后院晨雾缭绕中的日光，好一片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顿时心情也好了不少，从深井水送的那个锦盒中将那青玉箫取了出来，练起了吹箫。
此时正是长春楼最安静的时刻，多半恩客一早便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劳累了一夜的小倌，还在被窝中继续着昨夜的温存。我的箫声也是温婉的，尽量不打扰到那些还未睡醒的人。忽然间不远处的凉亭里面，铮铮发出两声琴声，那声音很是刺耳，我顿时心下好奇，拿着箫，披上了外衣往那琴声的地方走去。
从隐君楼到后面的两个别院，分别是不同的两条路，只因院子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半边是一段很长的水榭，而另一边则是九曲十八弯的廊桥，廊桥的中央是一座小凉亭，我顺着廊桥往那小凉亭走去，只见远远有一个人坐在亭中，背对着我，白衣飘袂，黑发翻飞，我自那背影判断，这可不是那日在路上对我说了好一段至理名言的子昕公子？再看那琴弦，无端已经断了两根，好好的一方古琴，如今看上去倒是让人心疼。我拿着箫在手中晃了几下道：“子昕公子真是好雅兴，一早起来便到这儿弹琴。”
他笑了笑，素指轻抚在断弦之上轻轻，淡淡道：“子昕如今年老色衰，又没有客人，只好一大早出来弹琴以自娱了。”
被他这么一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起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子何须妄自菲薄，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如今楼里面又来了一个白怜花，在下和其他几位公子都要靠边站了，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呢。”我一边说，一边却想起了昨夜九王爷对我说的那番话，平心而论，那番话无论真假，却确确实实的激起了我心中的点点涟漪。
子昕公子略略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东方跃出的太阳，我仔细凑上去看了一眼，居然被我发现他的眼角还有几滴未干的泪珠，我皱了皱眉，正想着劝说他几句，却冷不防身后有人喊道：“公子，去上香的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公子可以启程了。”
他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木然，抱起了琴微微福了福身子，脸上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下有些狐疑，于是便走到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边上，从袖子中摸出了一点碎银子问道：“子昕公子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小厮接了银子，顿时没开言笑，弓着腰回道：“兴许是最近没生意，所以才这样的吧？”
“子昕公子多久没接客了？”按道理，子昕公子虽然年长了些，但是他的名号风韵，在这长春楼都是数一数二的，做红牌没别的好处，但至少可以选择不接自己不喜的客人。
“算算日子，大概要有七八天了，御史大人被派到岭南去查处贪腐案，而李公子最近便要大婚了，我家公子心性孤僻，向来不喜生人，老爹介绍的新客人是一个也看不上。”那小厮说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菊华公子，小的知道你是好人，我们家公子他虽然平时人傲慢些，但是心底不坏，你好歹让老爹放他一马，老爹说，若是公子还是这副德行，就要让他搬到前面的醉乡楼去住了。公子本就体弱多病，怎么经得起那些客人的折磨呢。”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优胜劣汰，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是用在这小倌楼里面，未免也太过残酷了，子昕公子风韵犹存，又为何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我与他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好歹他对我还有提点之恩，不如便让我这古代版的阿Q，给他做做心理辅导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我便匆匆回到了陇菊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算也借着上香之名，和子昕公子套套近乎，没想到我才扭着屁股追到门口，就看见那小厮正挥别了马车。我着急追了几步，又苦于屁股疼跑不快，也只好作罢。才想着看来这好人是做不成的了，却正巧遇见了昨夜出去参加堂会回来的文欢文乐兄弟两个。
我一脸堆笑的走上前道：“文欢文乐，你们昨晚去哪里了？到现在才回来，”我一边说，一边还不忘记盯着那马车瞧两眼，文欢捂着嘴笑道：“菊华，你要借马车就直说吗？想去哪儿玩啊？我们长春楼如今就算你最舒服了，不用接客也天天有人包着，恩客不是王爷就是大家小姐，你还真是男女通吃啊，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兄弟哟？”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抓脑门道：“你们两个就别取笑我了，我那些个恩客，哪个是好伺候的主呢，还不若你们的杜大爷，商贾大户，不参合什么朝廷大事，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文乐笑了笑，跳下了车，对着那车夫道：“老马，你若是不着急上工，就先送菊华公子一趟吧。”我急忙福了福身子，从袖中拿出点碎银子递给那老汉道：“大爷，麻烦带我去观音庙。”车夫得了钱，自然是点头哈腰的答应了，我爬上了车，马车在街道上一路飞奔，此时街上还并没有多少行人。我忽然想起昨晚九王爷说，今日一早便要出城，只因上次已经敲锣打鼓的欢送了一回，因此这次会比较低调，我心中微微一动，若是此时去送他一程，他定然对我更加念念不忘，那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替我赎身的概率，也会更大一些。于是便掀开了帘子，对车夫道：“大爷，先带我去一次顺阳门吧。”
城门口人来人往，车马骆驿不绝，我跳下了马车，扯到后穴的伤口又让我痛的拧眉，算算时辰，差不多也应该是九王爷出城的时候了，我探着头左顾右盼的，无奈自嘲一笑，九王爷他好歹是个王爷，肯定也是做马车走的，定然看不见我这一出感人肺腑的十八相送啊。
我正兀自叹息着，才打算爬上马车打道回府，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提，身子就这样腾空了起来，只觉得腰间一紧，一双手已经还住了我的腰，将我送进了另外一辆马车。我低着头，一时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九王爷低头就封住了我的唇，疯狂碾压之后，撬开了我唇齿，扫过我牙龈的每一个地方。
“王爷……自重。”我喘了一口气，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企图与他保持一点距离。
九王爷松开我，单手托起我的臀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低头咬着我的耳朵道：“怎么，菊华公子都没有学会自重，又要本王如何自重呢？”
“我哪里不自重了？”我眨了眨眼看他，扭头靠在他肩膀上，忍不住的心如鹿撞了起来，这个男人，是我穿越过来之时，第一个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男人，也是穿越之后，第一个要了我身子的男人。一想到自己做了几千年的神仙，如今虎落平阳，居然也凡心萌动了，便觉得很是无力。
他拉住我的手，放在掌心暖了暖道：“没有吗？那一早守在城门口做什么？还熬出一对黑眼圈来？”
“我在等兔子呢。”我干笑了一声，将头低下。
“那你等到了你的兔子吗？”他又问道。
“没……没等到，只等到一只想偷腥的大色狼啊。”我一边说，一边推开他打算下马车，九王爷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圈在了怀中，刚毅的脸上有着沉重冷静的表情，压低了嗓子道：“菊华，你听着，不要去和那金麒麟扯在一起，那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明白吗？”
我无所谓的点头道：“当然啦，那人好不讲道理的，救了我一次便要让我替他卖命，我才不那么傻呢。”
我正打算开口再辩解几句，只听马车外有人开口说道：“王爷，前面到十里亭了，怀公子在那里等着呢。”
我一个警觉，拉开帘子一看，果然这都出城好远了，那我雇的马车呢？
怀瑾瑜正坐在十里亭内低头品茗，看上去心情已经好了不少，见我和九王爷一同从马车中出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开口笑道：“小别胜新婚，两位还没分开，就已经舍不得了吗？”
我脸一红，瞪了怀瑾瑜道：“谁像你这下流公子，整日只想一些不正经的，王爷远去江南，我就不能来送别一番吗？”
“行行行……你们风流我下流，总可以了吧？”怀瑾瑜站起来，将石桌上的酒杯斟满了，送到九王爷的面前，九王爷正欲开口，却被他拦了下来，举着酒杯道：“九叔，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你想交代些什么。”怀瑾瑜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道：“第一，你放心，我肯定帮你照顾好你这朵温室小菊花，决不让他在大伤小伤一大堆，大事小事一箩筐。”怀瑾瑜仰头，又灌了一杯酒下肚，接着说道：“第二，萧二小姐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保证绝无后患，也会让萧将军心服口服。”怀瑾瑜又满上了一杯，正欲灌下去，却被九王爷抢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道：“少喝些，我可不想我还没出京城，你就要让菊华背回去，他那小身板，我可舍不得。”
我噗嗤一笑，见怀瑾瑜又要去抢拿酒壶，连忙把那酒壶抢了过来道：“怀公子，听见了吗？王爷舍不得……”
怀瑾瑜苦笑一下道：“菊华公子，你还没过门呢，就做起了管家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