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目录:朱门绮户| 作者:嫣离| 类别:玄幻魔法

    你们俩要真有什么,偷偷摸摸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真当我是死人吗?

    里子已经没了,连面子也要撕扯得荡然无存才罢休?

    房里明公正道纳进来的碧娆已经动不动就不安分的挑衅来事儿了,如果再来个老太太宠爱无比的孙姑娘,那这二奶奶的位子可真是坐得如坐针毡没一天的舒心日子,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就赖在徐家让周家抛弃她好了!

    林雪越想越恨,一不留神竟将手中一把小巧的菱花木梳给别了个两半,啪啦一声唬得周淮一愣,又见林雪嘶嘶地吸着冷气捂着手,忙走上去看个究竟。

    只见她左手食指上被划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血痕,忙凑上去吮干净了,又在窗口翻箱倒柜找了只小小的瓷瓶出来,从里头蘸了点子药粉淋在伤口上。

    林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药粉倒挺好用的,又止血又止痛,不知是不是云南白药之类?

    跟着见周淮又找来纱布给她包扎,不由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手,周淮却不理她,只沉着脸拉着她不许她动弹,很开便包得妥妥帖帖。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里才得了人家的照顾,要再说什么扎人心的狠话似乎又不太好,林雪唇角一抽,不由没话找话。

    “你一个呼奴唤婢的大家公子,哪里学来的这个?”

    周淮也不瞧她,又自顾自躺回了床上,双手枕着头,动作十分潇洒。

    “小时候顽皮磕了碰了,也有给老爷打的,看着丫头们伺候多了,自己多少也会了些。这药也有好几年没用了,还好里头还有点底子,全给你了。”

    不是吧……

    林雪这一回整张脸都在抽了,那这药会不会过期了?涂在手上不会溃疡吧?

    当即又垂下头轻轻摸了摸受伤的手指头,果真不怎么感觉到疼了,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此时已经渐渐入夜,屋里的地龙烧得也没有白天的时候旺了,林雪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家常单衣,不免有些微凉,一个不留神便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可唯一的一张床已经被那个恼人的家伙给占据了,想起他刚才跟孙颖那哥有情妹有意的猥琐样,鬼才要跟他钻一个被窝!

    林雪忿忿地紧了紧前襟的衣裳,站起身来却是朝外间走去。

    饶是周淮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了,“你去哪儿?”

    “今儿红绡告假,我也没叫兰珠上来,里头闷得慌,正好外头的床空着,我就睡过去好了。”

    林雪淡淡地答话,却并不转身,谁知却被周淮一把拉了回去,直接丢在了床上。

    “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疯?外头没人,火炉子早就灭了,你这会子出去是想冻死么?”

    周淮尽量压抑着脾气,声音也是压着的,因为家里奴婢众多,就算今儿外头无人值夜,那几个大丫鬟和碧娆的屋子离得也不远,若当真争执起来,势必会叫人听见惹人议论。

    林雪见他做了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咄咄逼人,心里也一团邪火正旺着呢,当即两眼一瞪,“冻死了我可不正合爷的心意?不论是外头再抬个好的来,还是抬举了屋里的人,都是极便宜的。”

    说完干脆扭头不看他,眼里的泪水却不争气地吧嗒吧嗒直往下淌。

    臭周渣,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就这么狼心狗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对得起我铁骨铮铮可昭日月的革命友谊么你!

    周淮被她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是要发作来着,可见她掉泪,一时又慌了手脚,二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周淮轻声叹了口气,慢慢躬下-身来蹲在她的面前,两个人的高度这才勉勉强强算得上平视。

    “你如今越发出息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竟就这么被你牵着鼻子走,可不气人?”

    林雪一听这话奇了,什么时候牵着他了,继续不理。

    周淮见她如此,只好拉过的双手顺势包拢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自从你大病了一场,变得懂事了,我想着总算老天待我不错,可谁知自那以后你眼里除了老太太太太,竟再也没了我。我倒不知这么着究竟是老天疼我还是罚我了。今儿终于见你吃孙妹妹的醋,我心里头竟有些个欢喜,总之是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这可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了么?”

    林雪被他说得心中酸痛,这就是男人,所谓以柔克刚方能成事,过去的徐婉云只知和他硬碰硬,结果两个人相看两相厌,终至玉石俱焚。

    如今她本就没有付出真心,不过曲意逢迎陪着小心,可以说是在用理智分析过的各种方式在讨好他,令他喜欢自己,现在偶尔真情流露闹闹脾气,倒引起了他的怜惜。

    不知怎得泪水竟越发汹涌地涌了出来,林雪不由自主地一把按住闷痛不已的心口,徐婉云,是你吗?

    如今徐婉云的一缕悲情早就跟她林雪的思想和灵魂合二为一,这些道理既然她想到了,只怕徐婉云也想明白了吧。

    周淮被她的样子唬得不轻,忙也坐上来一把圈住了她。

    “这是怎么说,咱们好声好气儿地说话不成么?你可别再像从前似的,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怎么我从前总是要死要活么”

    “可不是,总是赶我走。我不走,你就拿起随手能拿起的物件,不是一把绣花剪子,就是裁布料的刀子,或者正磨着墨的砚台……你不信?你自己看。”

    周淮说着便要去解她的小衣,林雪戒备地抬手就挡,“说话就说话,想揩油你可别想。”

    揩油?

    周淮讪讪地缩回了手,“那你自己解开看看,你右边胸口上是不是有一道大约两三寸长的伤疤。”

    林雪一愣,这个不用看,她自然是知道的,平时不洗澡的吗?

    本来以为是遭这渣男蹂躏所致,难道是徐氏自残得来的?

    “看你瘦瘦的没什么力气,拼起命来却真真要命,我都拦不下你。自打那次,我是不敢到你房里去招你了。”

    周淮苦笑着摆了摆手,林雪愕然,难道这也是他明知她不曾害人,也任由孟夫人送她回娘家去的原因吗?

    与其彼此伤害,不如放爱一条生路神马的……

    咳咳,想太多了!

    懊恼地抚了抚额头,徐婉云不就是自杀了才有了她林雪的到来么?这么说来周淮的话倒也不是毫无可信度,徐婉云啊徐婉云,你这么三贞九烈是为什么啊?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又这么作,也太矛盾太折磨了啊!

    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她竟抬起眼直视着周淮的眼睛。

    “那你可知道婉云为何如此决绝?”

    周淮被她看得心里阵阵发慌,她是在怪他明知道她爱他也要遣走她,怪他心里只有权力名位么?

    终究不知道怎么回答,却一把将她抱住,无赖地将脸搁在她的肩窝。

    “过去的事情,你既然已经不记得了,又何必执着?咱们手挽着手向前走,向前看岂不好么?”

    林雪眼神闪烁,“咱们?你,我,还有什么人?”

    周淮默默抬起头,轻笑着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痴人,将来我若功成名就,难道能出两位诰命夫人不成?”

    言下之意,你跟那些旁人去争风吃醋有什么意思?

    林雪扯出了一个牵强的微笑,虽说这个答案不能算太差,但也实在差强人意。

    周淮实在太精明太会玩文字游戏了,他这么说,就跟现代那些花心男是一个意思,他们可以对一个女人说千百遍我爱你,我很爱你,却打死他们都不敢说出一句我只爱你。

    罢了,徐婉云想知道的,或者说早就知道却不敢面对的,今晚,都该算是替她做了个了断。

    林雪默默抚了抚心口:徐婉云,你安心走你的路去吧,别再执着了。希望你来生能得到一份真诚的爱,一个懂你的人。

    周淮见她渐渐平静,也不再排斥他的亲近,心里倒是放下了一半,但见她脸色苍白又抚着心口,不由又多了点担心。

    “什么时候有了心口疼的毛病?明儿请个大夫来看看可好?”

    林雪给了他个白眼,“你才心口疼呢,不过是被你气得!刚才你说我吃谁的醋?告诉你,那是没有的事儿!”

    周淮笑着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有没有全凭奶奶一句话,可好?”

    分明敷衍,不要脸!

    林雪翻过身给了周淮一个无比霸气侧漏的后脑勺,周淮碰了一鼻子灰,倒也并不着恼,只要别再歇斯底里地拿生死开玩笑,这点小打小闹闺房趣致,他倒是不介意的。

    尤其是见林雪一张俏脸气得红彤彤的,眼睛里明明委屈又装得冷漠稳重,眼泪都一滴一滴往下掉了还在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他不但不讨厌,可以说还受用得紧。

    “你不待见碧娆也罢了,至于孙妹妹,我真没想到你竟是个糊涂人。她是老太太的亲戚,又在老太太跟前儿当亲孙女这么养着,就算孙家不管她,到时候给她挑女婿出嫁妆,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大意的。”

    周淮贴着林雪的耳根小声嘟囔,林雪被他呼出来的热气闹得怪痒痒的,转身捶了他一下,“那又如何?”

    周淮大笑,“那便是说孙妹妹的终身有的是青年才俊在等着,哪里轮得上我?老太太再怎么老糊涂了,也做不出叫她自己娘家亲戚到咱们周家来为奴为婢的事情吧?”

    这话虽是说笑,却说得真真在理。

    这个时代的妾地位是很低的,其实就是高级奴婢,而妾的整个娘家也都跟着矮了一截。

    孙颖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就算老太太不疼她由着她作践自己,也是断断看不得孙家人给周家做奴才的。

    当即有种被捉弄的感觉,“那你方才跟她那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周淮老脸一红,还好夜黑风高林雪也见不着,“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谁知孙家妹子忒的豪放,自然也……也受了惊吓。”

    ……滚!

    面对一副“我是娇花你要保护我”的死样子凑过来揩油的男人,林雪怒了,这算什么理由,受了惊,惊得忘了那女人正往你怀里钻呢?

    周淮啊周淮,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