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尴尬Ⅱ

目录:血问1937(上)| 作者:离儿| 类别:玄幻魔法

    冷月无声,不知为何,浩淼的天宇只停留了一颗孤星。

    出家后院搭起了戏台子,请了万菊班的堂会,好不热闹。

    不同的是,这次堂会开场戏是“小灵袖”的《牡丹亭》,而大轴戏则是林昭旭的《长坂坡》。对这个林昭旭,云涛有过一面之缘,一个清俊的小生,眉宇清秀,宽肩窄腰,长得甚是标志。而“小灵袖”也算见过,那娇小的女孩撞在云涛身上时,云涛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并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这‘小灵袖’名叫林佳茵,扮相身段都是没得挑的,而且声音圆润动听,专攻青衣。”身旁沈司令介绍着。

    云涛也无心去听,时不时侧头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大哥,大哥的状态十分令人担忧。

    云洹如今才知道什么是一醉解千愁,一杯烈酒下肚,只觉得一团火般的灼烧着五脏六腑,令人暴躁,却又能给人以难以言状的快意,那火一般的热浪冲破唇舌喉咙烧尽肺腑的时候,才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如隔云雾,头脑一空,就算是深仇大恨也能抛之脑后,给人暂时的畅快轻松。

    堂会唱至一半,云涛实在放心不下,赶忙跑过来晃晃正在撒酒疯的云洹,戏自然听不下去,几乎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云洹身上,李家的两位亲家皱皱眉,真不知道自己的女婿唱的是哪一出。楚哲侧过头,递给云涛一个眼色,云涛立即会意将哥哥拉走,避开人群,来到一个灯火阑珊的角落。

    云洹忽然一弯腰,五脏六腑的东西一次性全都翻了出来,痛苦的咳嗽喘息着。云涛捶胸拍背的照顾他,一边半开玩笑的悄声劝道:“哥~你别再喝了,新嫂子还在屋里等着,你~你再这么喝,嫂子该不叫你上床了。”

    云洹没有说话,只是粗重的喘息着。透过哥哥的呼吸声,云涛似乎听到身旁花丛边的几棵枣树后隐隐约约有响动,就寻了块石头,扶了哥哥坐下,只身像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除了风吹树叶簌簌的响声,仿佛还有人在低语,越往前走,声音越大。

    先是一声瘆人的□,随后一个粗重沙哑的声音:“小可人儿,别走啊,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然后是女人无助的哭泣:“别,你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

    “叫呀,再大点声叫,把人都叫了来,我看你日后怎么做人!你就不如从了我,我保你日后大红大紫,吃香的喝辣的。”男人的喘息越发的粗重。

    “求你了,不要过来,别过来……”

    这个声音倒是耳熟得很,云涛突然想起来,半个月前在中和戏园子,一个娇小的身影撞在自己身上,随后那女孩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先生。”然后离开……

    “小灵袖”林佳茵!

    云涛两步过去,拨开树丛,就着月色,看到一个恶心的场面:一个虎背熊腰的背影正粗鲁的一把把将衬衣的衣扣解开,急促的呼吸,仿佛已直饥饿很久忽然见到食物的野兽,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墙角瑟缩,她当然不敢叫,正如那个畜生所说的,招了人来她日后如何做人。

    云涛上前,提起男人的衣领,一脚横踹到他的小腹,男人被人从身后突袭,始料不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云涛不肯罢休,揪起那人的衣领,一拳招呼到脸上,此时男人才缓过劲来,身强体壮,自然不可能由着云涛来打,挥手抵抗,两人便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男人仗着强壮几分,不久便占了上风,压了云涛在身下,原本春心涌动的他更加暴躁,一只手钳住云涛的脖颈,黑夜里辨不清颜色,但从衣服的款式来看,才发现男人穿的是一套军队的常服,如此张扬跋扈定然不是个小的官职,云涛觉得难以呼吸,正想办法应对的时候,男人竟然松开了手,眼睛一瞪,倒在了一旁。

    不明就里的云涛从地上翻身而起,揉着被那大钳子凌虐的喉咙,就看见女孩拿着块石头坐在角落里瑟缩。

    云涛走到惊若寒蝉的女孩儿面前,看到她的旗袍已被划破,就脱下自己的西服,裹住体若筛糠的她。

    不久,四周漆黑的夜突然亮了起来,环视周围,十几个人举着灯笼找到他们,受了惊吓的小佳茵被人带回戏班。

    沈司令和楚老爷子过来,副官翻过地上倒着的“庞然大物”,打着灯笼一照,忽然沈子彦一声大叫,“陆军长!”

    原来这位陆军长是南京军政副部长陆崇民委员的侄儿,凭着父荫扶摇而上,做了军长,带兵来驻守京畿。人传他糊涂到不知道兵有多少,也不知道女人有多少。平时行为不端,经常突发兽性惹出这些麻烦。

    云涛对沈司令说清了前因后果,那陆军长也被副官弄醒,眨眨眼见到云涛,捂着脑袋窜起来就要和云涛拼命,嘴里还喊道:“妈的,你小子敢偷袭我!”

    陆军长被一干人拖走,沈子彦拉了云涛过来,帮他掸掸衬衣上的土。

    打了南京当红的“崇老”的侄儿那还了得,虽然事出有因,毕竟是以下犯上的行径,云涛对沈子彦说:“司令,殴打长官是重罪,不然云涛明天去军法处领军棍。”

    “你去什么军法处?打了就打了,他活该他!若不是看在崇老的三分颜面,我早就毙了他,以儆效尤!”沈子彦忿忿地骂道,又平和了语气道,“倒是搅了你大哥的婚事!”

    堂会接着往下唱,万菊班对待突发的变故的确镇定非常,林班主的女儿险些叫人奸污,这堂会竟还能处变不惊的唱下去。

    终于等到贺喜的人散尽,云涛揉着酸痛的肩膀,含萏蹭过来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有一只公狗,饿极了险些咬人。”对于豆蔻之龄的妹妹,云涛只能这么说。

    话音刚落,父亲已经出现在眼前,哄了含萏去休息。云涛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衣服脱了!”楚老爷子吩咐。

    “啊?”云涛惶惑的看着父亲,心想莫不是他犯了什么错,被父亲挑到不是又要来兴师问罪,就嬉皮笑脸的说,“爹您忙一天了,也乏了吧,早些休息吧。”

    楚哲也不再废话,三两把解下云涛的衬衣,果然胳膊肩膀上几块青紫,是方才跟那“大骡子”掐架是落下的。

    跌打酒含着手劲在肩膀揉搓,云涛疼的龇牙咧嘴的嚎叫:“爹,疼呀~”

    “忍着!”楚老爷子喝道,下手却轻了很多。

    “小时候让你练功,三天两头给我想辙偷懒,现在知道厉害了?”楚哲边揉边训。

    云涛不答,只是时不时发出几声呻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您到底是什么人?”

    楚哲忍笑一巴掌拍到云涛脖颈上:“审贼呢?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

    云涛缩缩脖子:“虽说咱家很多年没大办过喜事,但这场面也太夸张了。爹爹年轻时是做什么的?”

    楚哲收拾起药酒,拍拍云涛的脑袋回答:“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行了,滚回房里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