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珍信口开河论长寿 世宗目瞪口呆听入迷(4)
这事情出自什么地方?嘉靖帝忽然问李时珍。
李时珍答,回万岁,这故事出自葛洪所著的《抱朴子》一书。
嘉靖问李时珍,这葛洪又是何人?这《抱朴子》又是一部何书?
李时珍答,回万岁,这葛洪乃东晋时期医药大家,也是道教之大家,自号抱朴子,所著一书名为《抱朴子》,此书分为内外两篇,书中所讲的都是些……
李时珍说到此处,话音停住。他觉得自己说走了嘴,这葛洪虽是医药界的一位先贤,但却是一位道家之方士,还是一位大方士呢。他一生都是在寻找长生不老之方,一边炼丹,一边行医和著书,是个既了不起又有些愚蠢的医家。李时珍以为,葛洪在医药方面成就显赫,被世人尊崇,但他所讲的炼丹之术许多是不能成立的。虽然这葛洪在炼丹史上有一定地位,但他却使得许多医家和道士误入歧途。想到这里,李时珍心里一动,接着自己的话茬儿说,葛洪先生书中所讲的都是些怪异之方,草民幼时就用过的,今日想起倒觉得有些幼稚了。李时珍话题一转,就向嘉靖帝讲起他那年用狂犬之脑髓敷那小伙伴阿嘎伤口之事。嘉靖帝听着新鲜,又顺着李时珍的话题问起那狂犬咬人之事来。
李时珍幸运地躲过了一险,这是他事前没有预料到的。方才,他幸亏没有再往深处谈论葛洪,否则,真不知后面会生出什么话题。那葛洪炼丹是出了名的,是那些方士们的先师,万一嘉靖皇帝细细问来,那将如何答对?李时珍趁皇上没注意,悄悄抹了抹额上的汗水,亏他是位奇才,脑筋转得快些,所以他才没有在关键时刻乱了阵脚。
嘉靖帝没有听出这里的纰漏之处,他倒是觉得李时珍讲的故事有几分趣味和新奇。他是天子,听过的故事可堆积成山,但像这样的故事他还是头一次听到,那故事令他回味无穷。他咀嚼着那故事中的味道,思绪又回到如何长生不老上来。他问李时珍,那柏叶能有这么大的效力吗?李时珍说,中华之草药是一种奇特的东西,其疗效在每人的身上都是不一样的。但柏叶和柏实治这些病却是自古传承下来的,是靠得住的。世上的医家们都这样用之,只是用的方式和医治的病症有所不同。比如,孙思邈先生用柏叶医治头发不生,而张仲景先生却用柏叶医治吐血不止;那柏实也是如此,王好古先生用之滋润肝脏,而寇宗奭先生则用来医治老人体虚便秘。世上的医家们都有自己独到的医术,那柏叶、柏实、柏枝、柏脂和柏皮如何去用,要看医家自己了。嘉靖帝听后“嗯”了一声,伸手去端杯饮茶了。
李时珍看着嘉靖皇帝此时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但不敢笑出来。之前,他心目中的一国之君不是这个样子,而是一种为百姓和社稷日夜操劳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但看来不是的,当今皇帝最关心的是他的长生不老和如何不死之事。其实,这皇帝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有谁能不老和不死呢?就算你活到五百岁一千岁你还是要死的,死是人生命的终结,也是万物之规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嘉靖皇帝品了几口清茶,便把那玉杯又放到花梨木八仙桌上,他看着李时珍,想听李时珍接着讲那天门冬,看来嘉靖帝是对此是十分上心的。
李时珍看出了嘉靖帝的心思,接着说,还有那天门冬,也是一种极好的药材。天门冬属蔓草之类,《本经》称颠勒;《尔雅》称颠棘;又名虋冬,万岁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