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关路通博戏哗啦街上 孙家传夜钻柳花巷中(6)
出了楼,躲过这柳花巷里的花灯光亮,没用宁三爷吩咐,这几人就扬拳抬脚,向孙家传打下去。这几人都在黑道上混,跟随宁三爷多年,出手重,下手狠。没几下,孙家传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宁三爷让手下的人找来麻袋,三下五除二便把孙家传装了进去。孙家传刚刚玩儿过女人,身体正虚着,哪里禁得住这般拳脚,窝在麻袋里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是他命不该绝,就在这干人给麻袋系上口儿,正要把孙家传抛上马车时,从胭脂楼中追出了七八个打手,个个也都是黑脸大汉,把个宁三爷和他手下的人都围了起来。宁三爷人少,见敌不过这帮打手,便丢下孙家传坐上马车逃之夭夭。
孙家传有幸被解救出来了。但此时的孙家传可是变了模样,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的周围是一道道黑圈,嘴也肿了起来。若不是胭脂楼的打手们救得及时,孙家传就会被宁三爷这干人用车拉走,扔进通惠河里喂了黑鱼和王八。
夜静更深,露重风寒。孙家传如同做个梦似的,方才还是拥香抱玉,眨眼间就变成了脓包模样儿。
孙家传一脸沮丧,他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柳花巷的,就在出这条巷口不远,他碰巧遇上了关路通。
见孙家传这般模样儿,关路通吓了一跳。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这黑灯瞎火的错认了人。他问道,果真是你?孙家传答,不是我是谁?关路通又问,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孙家传苦笑道,唉,一言难尽。说着,孙家传脚下一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关路通忙上前一步搀住了他。
原来,那关路通在那哗啦街的文武场里赌到了夜半之后,竟赢了二百两银子。赢了银子本应越发上瘾,但关路通鬼点子多,赢到此时便站起身来,想溜之大吉。但他没有想到,这赌场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起初没有走成,便不死心,又假装小解溜出了院子。不料,就在他前脚迈出院子的那会儿,被那赌输的几人追了上来。那几人斥他不懂赌局的规矩,把他又活生生地拖了回去,接着赌。这一来关路通没了心情,少一个时辰,他非但把赢来的银子输了回去,连自己的本钱也输个精光。没了本钱,那伙人劝他到印子铺赊印子钱去,关路通想到此法子倒是个脱身之计,于是,他便借机离开赌桌,偷偷地溜出了文武场。他此时有些失意,他想不到银子在这里来去竟是这么快,像风一样。他原本是赢了钱的,但眨眼之间,他又成了穷光蛋。
孙家传和关路通一路走着,彼此心照不宣,都是一脸愁容,唉声叹气的。
次日早上,孙关二人装作没事人似的,照旧来到太医院供事。就是孙家传那张脸蒙盖不住,那脸上的样子招来太医们的询问和质疑。孙家传说是昨晚吃酒后在路上摔的。太医们都啧啧感叹,说吃酒可不是好事,若摔了致命之处岂不后悔莫及了。
无意间,他看见了李时珍,不由心里发慌,胸口振颤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出,瘫坐在地上。
孙家传的病情日益加重,太医们轮流为他诊脉开方,还是不能奏效。问了才知,孙家传感到胸中积郁了什么东西,就在胸膈之间。又过了半月,孙家传的病更重了,他面色土黄,茶饭大减,脸上消瘦,呼吸困难,太医们用了几种方子还是不见疗效,搞不清孙家传到底得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