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郑瑜这趟回来本来便是要过年的，自然在家多住些日子，这天因周老爷那边木曾传唤，长日无聊，便趁着日头正好将书房里的书都搬到院子里去晒晒。
却见隔壁的田嫂子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郑瑜知道那是她女儿秀巧。
“瑜大爷真是个勤快人，这些个粗活怎么还要你亲自动手？”
田嫂满脸堆笑，郑瑜也少不得起身让她们，一面谦虚道：“都是主子家的奴才，什么活儿做不得。嫂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坐，秀姑娘竟也在家？”
秀巧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却并不搭话，还是她母亲大嗓门，“前儿着了凉硬撑着不说呢，结果烧得什么似的，还是被咱们姨娘看见了，撵她回来散几天。我们这姑娘就是太老实，只知道一味赤胆忠心地服侍主子，将来到了婆家呀，只怕也是个劳碌命。”
秀巧听她老娘说得直白，当即满脸通红，越发不敢抬眼去看郑瑜，想不到郑瑜却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半晌方拍了拍脑门儿，“看我这记性，哪有叫客人白站着的理儿。嫂子请屋里坐吧，家里老人家耳背，想必还不知道你们来了。”
田嫂拽着秀巧的手走得飞快，嘴上却让道：“客气什么，都是左右邻居。昨儿恍惚听见谁说老人家的腰疼又犯了，我们姨娘也是这个毛病，全靠我们姑娘给捏着。这不既然来了，秀巧你也给老奶奶松快松快吧。”
郑瑜正要拒绝，没想到秀巧已经爽快地答应下了，只得尴尬地笑笑，“这可怎么好意思，秀姑娘自己也是身子才好。”
“不妨事的，瑜……哥哥。”
秀巧埋着头吞吞吐吐地唤了声哥哥，其实小时候也都这么称呼来着，不过后来郑瑜出息了，她也进了府当差，因此在人前便同旁人一样叫他一声瑜大爷，他更客气地唤她一声秀姑娘，这哥哥妹妹的称呼，倒是多年不曾听见了。
郑瑜怔怔地站着，却见那少女步履轻盈地自他身边擦肩而过，鬓边的碎发挡住了她的脸，但红得透熟的耳垂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不由暗暗叹息，一面扬声朝里头道：“嫂子和秀姑娘宽坐，二爷那儿还有事等我，我就少陪了。”
说罢抬脚就走，不敢答应他奶奶跟在后头几乎气急败坏地吆喝。
跟着一连几天，郑家那小小的门槛就差没给踩平了，就连隔着两条街的裁缝店老板娘都巴巴地领着她侄女儿过来找他家老奶奶唠嗑儿，更有干脆请了媒婆上门说和的，把郑老太太高兴得不行，一面不断催促郑瑜，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不妨预备预备。
郑瑜因想着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唯有苦苦敷衍。谁知冯姨娘那头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孟夫人想替他做媒的事，也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心说总不能全天下的好事都叫那老妒妇给占了去。
因而夜间便给周老爷嘀咕了起来。
周老爷一辈子严谨，唯有对着这冯氏便怎么也摆不下脸来，不仅对她在府里的横行霸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因她小自己十几岁，怕她将来无靠，早就悄悄给她置办起了不少田产，不过不敢放在她名下罢了，全都遮遮掩掩地给了她娘家哥哥冯全，由他出面打理，自然无人问起。
“要说秀巧丫头着实算是个好的，懂事，生得也俊俏，若将她给了瑜儿，倒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只是你身边通共只有这么一个得力的丫头，另外几个不是年纪太小就是糊里糊涂，若她再一句，你还有什么人可以使唤？”
周老爷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冯姨娘则跪在里头殷勤地给他捶着腿脚，浓密的乌发慵懒地低挽着，酥胸半露，薄纱轻垂。
听了这话不由眼圈儿一红，“老爷心里有我，我还不知足吗？您又这么心疼海哥儿，将来必定也不会委屈了他。郑瑜虽说是个下人，却难得他能投老爷的缘法，做得了老爷的左膀右臂。老爷已经有恩于他，若再出点力给他置起个家室来，只怕他一身一世也报答不尽老爷的恩情。”
那自然要一辈子给周家做牛做马才行。
周老爷似乎也认同她的意思，不由暗暗思索了起来，冯姨娘一双细白的小手按着按着就不安分了起来，越按越朝上走，轻轻巧巧就摸进了男人的裤子。
“秀巧再好，不过是个丫头，就算如今不给郑瑜，再过两年年纪大了，终究还是要放出去的。她老娘又是从小跟的我，我难道还能亏待她？倒不如眼下就此两全解决了，我们太太是个最会立规矩IAO教人的，到时候她那里不拘给我个粗使丫鬟，我这里也尽够了。”
说着说着整个人已经贴了上去，周老爷被她撩得浑身都是火，哪里还禁得住她手里捏着那要命的地方又揉又捏的，当即一个挺身搂住她压在身下，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恨声道：“我倒是为了你好，你却浑不在意。那一位屋里出来的人你敢用？不过瑜儿一向和老二走得近，若他老婆是你这里走出去的，只怕将来对老三也……”
也有好处。
周老爷的话并不曾说完，冯姨娘心里却雪亮着呢。
本来老爷就偏心，如今虽不曾明说，但意思已经在那儿了，就算袭爵不成，周家的祖产拿不到，还有好多别人不知道的家产呢！
而郑瑜就是那把总管钥匙，有了他的辅助，不怕周海将来没出息。
当即笑逐颜开地在周老爷脸上亲了一口，一面暧昧地扭动着身子在他身上蹭着，又自怨自艾浪道：“都是我没用，无法为老爷分担。白白受了老爷这么多年的错爱，却没能再给老爷生下个一男半女……”
周老爷听了这话也越发动情，当初要不是为了伺候老太太，她又怎么会月子里坐下了病根，就此坏了身子？
当即对冯姨娘愈加怜惜，“你就是想得太多，岂有不劳心劳力过了的？如今你还年轻，天长日久的，我可还盼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呢！”
说着便三下两下将冯姨娘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裳尽数扒去，冯姨娘娇喘着软倒在他怀里，一时发出一两声令人心荡神驰的呻吟，令守在外头值夜的秀巧不自在地攥紧了身上的裙子。
虽说冯姨娘这是为了自己，但郑瑜却是她自小到大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如今若当真老爷肯做主，岂不了了她一桩心事？真真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越发支着头卧在炕上辗转难眠，半睡半醒地，一时竟恍惚自己已经嫁给了郑瑜，夫唱妇随恩恩爱爱，她还很快有了身孕，郑瑜乐呵呵地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小儿说话。
就这么反反复复折腾至下半夜方睡沉了，又听见里头咳嗽，原来是周老爷夜里要喝水，忙披上衣裳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伺候不提。
且说冯姨娘这里得了周老爷的准信儿，自以为事情办得牢靠，得意洋洋之际总得找个人说说，秀巧那丫头是正主儿，自然脸皮薄不好跟她多说，此时方想起还有个女儿燕仪，遂叫人过去请她过来坐坐。
燕仪听她风风火火地一直把郑瑜夸个没完，心中难免一动，按理说谁会无缘无故地跟个没出嫁的闺女没完没了说个男人，除非……
当即一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手心里也紧张地出了汗。
想想自己过去时常埋怨姨娘偏疼哥哥不管她，着实不该，如今这不是给她张罗做主了吗？
因有了这个心思，看着冯姨娘的眼神也越发温柔感激，她说一句她便应一句，只等她将那一句最关键的话问出来。
谁知冯姨娘话锋一转，满脸神神秘秘压低了嗓门道：“如今你们瑜大哥哥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看着秀巧丫头跟他挺合适，老爷也喜欢，你说说，可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燕仪木愣愣地坐着，满心里犹如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彻。
“哎，问你话呢怎么不答应？整天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想什么心思，难怪太太也偏疼慧仪不待见你。”
冯姨娘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燕仪如梦方醒，想着自己终身的指望就此打破岂能甘心，当即涨红了脸不管不顾了，“燕仪以为不妥。”
“哦？哪里不妥？”
冯姨娘眉头一挑，以为她又要说教什么这种事应该由太太做主云云，谁知燕仪却豁出去似的对她满眼的鄙夷视而不见，“姨娘难道不知道，瑜大哥哥心里有人？”
“那人是谁？”
“二嫂。”